这什么意思，逗小狗呢？顾小白磨了磨牙，哼哼地走过去。
屋内抛了光的木地板泛着柔和的色泽，他故意踩得十分大声，走到龙九面前站定。
龙九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漫不经心地问：“找我干什么？”
顾小白道：“没什么，龙虾卫不准我乱跑，我只能说来找你了。”
龙九扯了扯嘴角，指着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说：“那就负责给我们倒酒吧。”
顾小白压下快要窜出来的火气，心底默念：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他拿起木几上的酒壶替龙九满上。
其中一名美男子打量顾小白，开口道：“想必就是这位勇士帮你找回龙珠的吧？”
龙九嗤了一声，没接话。
勇、勇士？顾小白愧不敢当，解释道：“我不是什么勇士，我就是一个跑腿的。”
“已经很勇敢了。”男子爽朗地笑了笑，“在海底住的还习惯吗？”
顾小白对这人颇有好感，说：”还行，就是不太自由。我叫顾小白，你呢？”
“我叫敖宣，西海龙族。”男子说完，指着身旁的男子道：“他叫宋亦清，彭蠡泽水君。”
顾小白双眼放光，对宋亦清道：“你好，彭蠡泽是鄱阳湖吧，那可是第一大淡水湖哎。”
和熬宣的豪爽不同，宋亦清光端坐着，就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斯斯文文。他微微笑道：“顾公子历史学的不错。”
顾小白被这一声“顾公子”叫得面上发热，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别叫我顾公子，听着怪别扭的，你叫我小白就行了。”
宋亦清点头道了声“好”。
顾小白忽然心念一动，看向熬宣问道：“熬宣大哥，你说你是从南海来的，那灵璧小姐是……”
熬宣道：“她是我妹妹。”
顾小白得意道：“我昨天在集市碰见过灵璧小姐，她说是从南海来的，我一猜她就觉得她可能是龙女。我可真幸运，这辈子居然能碰见你们这些传说中的神仙。我要是有个照相机就好了，我还想跟你们合个影呢。对了！”说到这里，顾小白转过脸看龙九，“我的手机呢？你看见了吗？”
当了半天背景板的龙九臭着脸说：“进水，被我扔了。”
“扔了？”顾小白大脑有些宕机，“扔哪里了？”他自己的二手机倒是无所谓，可秦勉的手机他赔不起啊。
龙九：“不知道。”
顾小白懊恼地抓着头发，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如果进水时间短，那种高规格手机说不定根本没什么事，兴许修修就好了。现在惨了，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熬宣见此，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让龙九给你买好了。”
顾小白脱口而出，“我才不要他买。”
宋亦清从袖中掏出一部手机，放到顾小白面前，“初次见面，你若是不嫌弃，我送你。”
龙九诧异，“你怎么会有手机？”
宋亦清笑道：“我前阵子去人间游玩，看着新奇就买了。可惜水底没信号，我拿着也无用，不如就送给小白吧。”
顾小白连忙把手机推回去，“这个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没事的，我送给你。”
“我不能要，真的不能要。”
看着宋亦清和顾小白把手机推过来推过去，龙九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搁，道：“宋兄不必客气，小白的手机我回头给他买就是了。”
宋亦清只好收回手机，“那好吧。”
熬宣对龙九道：“刚刚说的事就麻烦你了，我们龙族，也就三哥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若是有他和人类一起相助，攻克难关就会容易许多。虽说加强戒备没有二次发生，但是那些受了伤的水族还是要尽快治愈的。”
龙九点点头道：“我知道。”
熬宣和宋亦清对视一眼，双双起身。宋亦清朝龙九拱手道：“如此，就拜托九殿下了，在下要务缠身，就不多留了。”
龙九站起身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之事，若不是发生意外咳……那什么，有好消息我再通知你们。”
熬宣手放在嘴边不厚道地笑了两声，“那我们走了，你加油啊。”说罢他和宋亦清一同往外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身来，“对了，灵璧在这也玩了不少时日，我看你俩落花流水均无意，看见她记得帮我转告一声，早点回南海。”
龙九忍受不了他的调笑，不耐烦地摆手道：“知道了，快走快走。等下次来，要跟你好好打一架！”
熬宣扬声道：“一言为定！”
说完，他和宋亦清幻化成一青一白两条龙身，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得没影儿了。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宏伟震撼的巨龙顾小白看呆了，嘴巴半点没合上。
“都走了，还看什么？”龙九伸手弹了一下他额头。
“好厉害啊……”顾小白捂着脑袋喃喃，“真龙唉，我看到了真龙，以后运气一定会很好吧？”
龙九双手叉腰，自信道：“跟我待在一起，你只会运气爆棚。”
顾小白转头看他，“我觉得我一直在倒霉。”钱没挣到，还倒贴。
“你说什么？”龙九眸色渐深。
顾小白后退一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做出逃跑的动作，可惜刚跨出两步，便被龙九抓住了后领，老鹰捉小鸡似的提了回来。
顾小白耳边传来龙九的声音，低沉的腔调中充满了恐吓的意味，“少跟我阳奉阴违，下次再不知死活，我就真的把你扔水里喂鱼。”每一句话语都仿佛被裹上一层棉絮，朦朦胧胧，顾小白听得不甚明晰，却又好像都记住了，一阵电流从耳朵灌注，然后布满全身。
他挣脱龙九，有些惊慌地后退许多步，说出来的话完全没经大脑过滤，“你神经病啊，干嘛靠这么近！”
活了这么多年，龙九被人骂还是头一遭，不免有些愣怔，更有些难以置信。
顾小白刚骂完就神魂归位，心中懊悔已经来不及了，出于本能拔腿就跑。结果可想而知，龙九动动手指，他的身体被一种无形的力道摄住，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飞退，被龙九抓了个结结实实。
顾小白嘴比脑子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龙九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浑身散发着寒气。顾小白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断了，他后背心紧贴着男人的胸膛，止不住地发抖。
“错？我看你胆子大得很，一边以下犯上一边麻利道歉，你们人类是不是都这么狡诈？”龙九低笑一声，明明是充满磁性的声音，顾小白听起来，却觉得渗人。
顾小白抓住男人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挣扎道：“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你是迄今为止第一个骂我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龙九想了想道，“你觉得深渊峡谷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要！”顾小白大叫，“在我们人类世界，朋友之间骂神经病不算骂人的，我就是一时嘴瓢，没控制住。”
龙九却不再听他解释，把人夹在腋下走出水榭。顾小白以为他真要把自己弄去深渊峡谷，吓得哇哇大哭。鼻涕眼泪蹭了龙九一身。
本来只想吓唬他的龙九，立马嫌弃地把人丢在一边，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斥道：“哭什么哭，你把老子衣服都弄脏了！”
顾小白讨好道：“那我给你洗。”
龙九转了转眼珠子，当即把身上衣服脱下来，递给他道：“你刚刚不是说我叫你干什么都行吗，那你以后就做我的贴身小厮，先把这衣服拿去洗了吧。”
顾小白接过衣服，不太敢看他赤裸的上身，讷讷地说：“好。”
龙九把他带回寝宫，自己到寝殿重新换了身衣裳，出来的时候看见顾小白蹲在木盆边卖力地搓衣服，身旁蹲着婢女扇贝精。
扇贝精说：“其实我们洗衣服没这么费事，我可以直接弄一个水球，把衣服放进去甩一会儿就行了。”
顾小白情绪低迷，拒绝道：“不用了。”他眼睛还红着，如果时间退回两个小时前，打死他也不要出门。不！他要立即跟龙三走。
扇贝精又道：“我早就听闻殿下带个人类回来，今天可算是见识了。哎，你们人类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从小到大都没去过人间，他们说人类狡猾得很，特别坏，可是我觉得你看起来挺好的呀。”
顾小白看了她一眼道:“人类世界都是高楼大厦，他们追求的东西太多，有好人也有坏人，就像你们妖，有好妖也有坏妖。”
扇贝精问:“你和九殿下是怎么认识的？”
顾小白道:“在公园认识的。”
扇贝精：“你今年多大了？”
顾小白闷声道：“十八。”
扇贝精：“那你家里有几个老婆，生了几个孩子了？”
吓！顾小白抬头，一脸遭雷劈的表情，“我才十八，还没结婚呢。”
扇贝精不解，“我叔叔婶婶们都说人类十五岁左右就成婚了呀，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顾小白反驳，“十五岁结婚的是古代，我们现代虽然也有结婚早的，但大部分都二十岁以上才结婚呢，还有人一辈子都不结婚的。”
扇贝精恍然，“噢，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