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沾到枕头就很容易睡过去，顾小白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他被秦勉的手机铃声吵醒，坐起身揉眼望过去。

秦勉拿起手机放在耳边，接听：“喂，爸。”

他的手机性能显然比顾小白那个不知倒腾几手的手机要好，顾小白耳朵竖着半天也没听到半点风声。

只看见秦勉听着那头说话，眉头微微蹙起，看了一眼顾小白说：“那还真挺奇怪的。”

说完他沉默听电话那头说话，过了一会秦勉道：“没有，捕风捉影的事，别听梦语乱说。”

“嗯、嗯、好、我知道了。”秦勉答应了几声然后挂了电话，看了看手机时间，站起身重新穿上外套。

顾小白也赶紧下床穿鞋，“我们要过去吗？”

秦勉理了理领口，“已经六点了，晚宴快开始了。”

打开房门，俩人一同走出去，正好碰见隔壁刚从屋里走出来的秦堇函。

秦堇函微怔，很快神色自如地打招呼，“你们感情可真好，连睡觉都在一个屋里。”

秦勉面无表情从他旁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赏给他。顾小白跟在后面，经过秦堇函的时候听见他“呸”了一声。

通道里没什么人，顾小白追上秦勉道：“秦总……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下。”

秦勉停下脚步，转过脸问：“什么事？”

顾小白微微靠近他，小声道：“就是，你弟弟和你妹妹想联合陈廷谋夺你家家产。”

秦勉笑了一下，“他们想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用担心。”

顾小白“啊”了一声。

从刚起床开始龙九就不在身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平时在外人面前，龙就都会待在他身上搞点小动作，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每次龙九离开他的头顶，他都觉得有点空虚，习惯真可怕，明明之前还反抗不想让他待自己头上来着。

俩人一进大厅，陈朵就热情似火地扑上来把秦勉拉走了。顾小白左右观察，回到之前那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坐下，休息了一下午，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

面前已经换了一批新的糕点，顾小白一边吃一边玩手机，没过一会儿龙九回到了他的头顶。

顾小白问：“你去哪里了？”

龙九说：“我盯了陈廷一下午，他除了上厕所，就是在那里和人吹牛，这个人类真是粗鄙极了。”

顾小白腹诽，那你没见过更粗鄙的，但嘴上还是问：“怎么粗鄙？”

龙九道：“他一共勾搭了五个女人，而且……”

顾小白：“而且什么？”

龙九道：“他在厕所和一个男的——”说到这里它有点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说，“亲嘴，还让人晚上到他房间里去。”

“咳咳咳……”顾小白一阵猛咳，脸色涨得通红。

龙九还在继续，“他不是勾搭女人了么，为什么又突然变成断袖？”显然，它很费解。

顾小白想了想，低声道：“我听说有的人既可以喜欢女的也可以喜欢男的，叫……叫双性恋。”

龙九沉默了半天，嗤笑道：“你们人类真是奇才。”

顾小白很想反驳，可‘奇才’是褒义词，他觉得夸赞应该更多点，于是道：“奇才就奇才吧，这个世界上奇才太多了，各种奇才。”

一抬头，那位要谋夺家产的‘奇才’正朝这边走来。秦堇函端着红酒坐到顾小白对面，幽幽道：“顾助理真有本事，以前我哥到哪带的都是叶辉。”

顾小白往嘴里塞了一粒葡萄，“我没本事，你才有本事呢，才几天头发都长这么长了。”

闻言，秦堇函脸色一变，“顾小白，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可是秦氏的二少爷！”

那天早晨他断定是秦勉搞的鬼，结果查了监控，他的房门一整夜都没打开过。他不信邪，怀疑自己肯定被下药了，又去医院抽血化验，结果什么问题都没有。结果回家被秦颂一顿臭骂，警告他安分守己点。

顾小白麻溜道：“对不起。”

秦堇函：“……”

刚攒了一肚子气秦二少怎能善罢甘休，他盯了他几秒，脸上重新恢复优雅的笑容，“我刚才一直看你在自言自语，你在跟谁说话？”

顾小白道：“自言自语。”

秦堇函道：“我哥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顾小白叹了口气，“秦少爷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他是我老板。”

秦堇函道：“那这样，我出双倍，你给我打工怎么样？”

顾小白：“不怎么样。”

秦堇函道：“我哥为什么会和陈朵在一起，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如果陈朵和秦勉好了，陈廷肯定不会再帮他了。他怎么也想不通，秦勉那样挑剔的人怎么能对陈朵下得去口。

顾小白头摇得像拨浪鼓。

见问不出什么，秦堇函气冲冲地走了。走着走着，头上的假发忽然掉落，周围起先是一阵小骚动，接着小骚动像一滴落在湖面上的小水滴，缓缓荡漾开。在聚光灯下，球一样的脑袋反着光，非常独特。

顾小白没眼看。

场面尴尬的令人窒息。秦堇函简直想去跳海，他咬着牙把掉落的假发捡起，忍住脾气强迫自己微笑，对身边的人说：“最近心血来潮换了个发型，让诸位见笑了。”

秦二公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大家纷纷说没什么。秦堇函深吸一口气，在一众瞩目中，缓步离开宴会大厅朝休息区走去，他的身影刚消失，厅内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甚至发笑起来。

服务生推着一米多高的八层蛋糕过来，刚刚的小插曲被人抛之脑后，现场气氛被推至高潮。所有的灯都关掉，唯独蛋糕上的蜡烛燃着，有人唱生日歌，有人说祝贺词，然后起哄让寿星许愿。

陈廷假模假样的闭上眼睛双手交握，片刻吹灭了蜡烛，房间陷入一片短暂的黑暗，接着灯光重新亮起，大家开始分蛋糕。

顾小白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想起不久前自己过的第一个生日，离别的忧愁大过喜悦。孤儿院很多孩子生日不详，顾院长都是按孩子们进院的那一天定的生日，为了节省经费，每年除夕会买几个很大的蛋糕把孩子们聚一起过——当然，成年生日例外。孤儿院就是再扣门，也会让你体面离开。

每年的除夕都是顾小白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候，不仅是因为蛋糕吃，而是大家都聚在一起暂时忘掉了生存的艰辛和苦难，只有欢声笑语。

晚上十点的时候就开始有人陆续回房休息，秦勉终于摆脱陈朵，坐到顾小白的对面，吐出一口漫长的浊气，

顾小白打心底同情他，整个晚宴，陈朵几乎寸步不离、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秦勉，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秦勉的关系。

如果再找不到龙珠，估计男人会疯。

陈廷作为主角必定要留到最后直至把客人送完，除了服务生收拾残局，大厅内就剩顾小白和秦勉二人，陈廷走过来道：“二位还不去休？”

秦勉和顾小白对视一眼，起身道：“这就去。”

顾小白心跳如鼓，他第一次干绑架，有点紧张。

一天下来推杯换盏，陈廷早已染了醉意，他头脑一热揽住秦勉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老实说，你和我姐……发展到哪一步了？”

秦勉不答反问：“你和我妹妹发展到哪一步了？”

都是人精，谁也不愿意先透底。陈廷的房间在最里面，秦勉把他送到门口，问：“你房卡呢？”

陈廷收回胳膊，笑着说：“我没醉。”他抬手拍了拍门。

里面传来一个男声：“没上锁。”

陈廷手按在把手上，回头瞥了一眼还没走的秦勉，“干嘛，想留下来观光啊？”

秦勉答：“是。”

陈廷微微一愣，古怪地看着秦勉，“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话音刚落，秦勉替他转动门把手，把人推进屋。

顾小白跟着闪身进来，快速把门关上，反锁。

陈廷彻底蒙了。

“你们……干嘛？”床上一名半裸的男生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站在门边的三人齐齐望过去，男生默默把被子拉到肩膀处，不吭声。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这陈总真会玩，四个人一起也太刺激了。

陈廷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他的想法和男生一样已经歪得掰不直了，“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龙九已经迫不及待，“少废话，赶紧把人捆起来。”这次，它没有使用传音，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陈廷一惊，四下环顾，“谁再说话？”

秦勉一把将餐巾布塞他嘴里，陈廷想反抗的瞬间被龙九定住。顾小白掏出事先从礼盒上扯下的丝带递给秦勉，俩人合力把陈大总裁捆得结结实实。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有预谋的。

做完这一切，秦勉和顾小白共同望向床上的人，男生颤抖的说：“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放过我……”下一秒，龙九送他一个雷击，男生昏死过去。

陈廷恐惧地瞪大眼睛，整个房间充斥龙九缥缈的声音，“说，把龙珠藏在了哪里？”

陈廷下意识瞥了一眼床头的保险柜，瞬间移开了目光。秦勉敏锐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大步走到床头查看，保险柜需要输入密码。

他抬起头问：“密码是多少？”

顾小白拔下陈廷口中的餐巾布，“你——”

陈廷扯着破罗嗓音大喊：“救命啊！绑架啦——呜呜——”

顾小白把餐巾布又塞了回去，犯难道：“他这样会把别人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