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If线（十四）黛玉vs燕临（第一世）

从安奉殿回来，燕临便带着黛玉在他们起居的启泰殿走走。“我们就住这里，后头的凤仪宫，有些远，我来往也不方便……”燕临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杜鹃听了有些急，皇后不住凤仪宫，算怎么回事呢。

“每月外命妇入宫觐见，你就在凤仪宫召见她们……”燕临想的还是很周到的，“平时我们还是住启泰殿，这里虽然比凤仪宫和宣室殿小，但是我让他们布置得精巧些，你若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换上，对了，内库你可以去看看，挑你中意的东西……”

杜鹃总算放心下来。一国之母，地位不容挑战。凤仪宫象征坤极，只有皇后才配使用。圣上虽然和娘娘住启泰殿，但凤仪宫并未封宫，外命妇月二参，都在凤仪宫，也昭示娘娘正位中宫。

“哪里就小了，”黛玉抬头看着头顶不重样的平綦，“若只住我们二人，足够了。民间即便是高门大户，也没有这般宽敞的。”

“没错，宫殿看着高高大大，其实不聚人气！”燕临一个人睡宣室殿，都觉得太空旷。他从前就是爱玩爱闹的主儿，被关在这个宫里，说不出的难受。

黛玉呢，多愁善感，敏感多情，都说她是一个喜散不喜聚的人，其实她是更怕繁华落幕后一地落尘的寂寥，前后反差太大，柔弱之人多半承受不住，所以宁愿一直安安静静得好。

但是她真的不喜别人陪伴吗？她真的喜欢离群索居吗？

譬如此刻，两人走走停停、闲话家常，就让她觉得安心闲适。燕临去批两个要紧的折子，黛玉自己练字，知道一会儿他就会回来，等待也不会让人郁闷了。

果然没多少功夫，燕临就回来与黛玉一起用昼食，本来陈自珍带着小黄门们，还摆了两张桌子。

燕临嫌弃道：“没个眼力见，隔那么老远，说话都听不见。”

李香淳不紧不慢地踱过来，指挥他们拼成一张桌子，也不让宫女们伺候，呼啦啦一群人退个干净，把小天地留给新婚的夫妻两人。

人家正是亲热的时候，把他们两个分那么老远，不是成心膈应人吗？！李香淳瞥了老对手一眼，哎，这种人怎么会成为他的对手的，他真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杜鹃心里笑了起来，体统规矩，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圣上都说了，两人在一处起居，那与民间恩爱伉俪也没什么两样了。

果然外人一走，你给我盛汤，我给你夹菜，吃饭也是你侬我侬。黛玉饭量小，先停了筷子。内人面前，燕临也不用顾忌面子，风卷残云，吃了个半饱。

吃完，两人又散了一会儿步，燕临耍赖：“我累了，我要歇一会儿……你陪我！”

好啊，重点在这后半句吧！

黛玉白了他一眼：“你睡吧，我给打扇子！”

“这怎么行，我们一块睡！”说着，燕临一把抱起黛玉，往梢间的贵妃榻上去。黛玉气死，捶了他两下，跟挠痒痒一样。

燕临手长脚长，力气又大，看黛玉反抗，就跟小猫亮爪一样，觉得又好玩又新奇。

黛玉从榻上坐起来，瞪着他，满脸不悦：“我才不要跟你一起丢脸！”

被揭穿心思，燕临也不勉强，在榻上滚来滚去，但是牢牢抓着黛玉的手，不让她走。

黛玉又好气又好笑：“你是虫子吗？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

五月的天，这么一番折腾，越发燥热了。燕临见黛玉不就范，坐起来，气呼呼地脱了外衣，嘟囔道：“你不信我！”

黛玉诘问道：“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心思？”

燕临老脸一红，嘴硬道：“不过就是亲亲摸摸，也不干别的呀！”

黛玉的脸腾地红了，不明白这人怎么什么话都说，气得都不知道怎么骂他了：“你…你…，你真是…脸皮比城门还厚……”

燕临手脚一摊，舒服地伸成一个“大”字型，脸皮厚又怎么啦？脸皮不厚，一点甜头都尝不到。

他在这里歪缠，老婆就只能陪着他，不然她又看书习字去了。听着黛玉轻声的抱怨，他的眼皮耷拉下来，终于消停了。

看到燕临睡着，黛玉也觉得困意上来，不知怎的，也滑了下去，最后寻了个舒服的窝儿，睡了过去。

燕临醒来，见黛玉靠着他，睡得正香，便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心中柔情都要溢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起来，赶紧寻出宣纸和画笔，把这一幕画下来，好一副芙蓉春睡图！

不过这画不给别人看，他自己欣赏了一会儿，又把画收了起来。仔细一瞧，已经有一小沓了。

随后燕临叫来李香淳，吩咐了几句，李香淳应了。

婚后第二日，得偿所愿的燕临，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又不用上朝，还是陪老婆来得开心。他带着黛玉，终于去后宫转了转。

因为宫中没有其他嫔妃，几座宫殿都封了起来，瞧着有些萧索。再往西走，就是西内，太液池的荷花含苞待放，清风拂过，波光粼粼，一片好风光。

“以后，我们用完饭，可以到这里走走，”燕临展示自己的家当：“西内还连着御花园，如今花开了，景色也不错……”

黛玉看去，这里湖面开阔，荷花不蔓不枝，一一风荷举，果然看得人心旷神怡。

“不过，这些看多了，也就腻了，”燕临跟黛玉商量：“我看西山风景好，不如在那里造园子，夏天太热，可以去那里度假……”

黛玉连忙阻止：“才大婚，为了这场婚礼，户部拨了不少的钱吧？！又急着修园子，大兴土木的，叫人说嘴，你不是最烦大臣们唠叨么？！”

燕临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黛玉说得对，那帮老头子肯定不同意，还会引经据典，把他批一顿。见黛玉面有焦色，握着她的手嘻嘻笑了起来：“卿真乃贤后也！”

“算了吧！”黛玉皱皱鼻子：“贤后可太难当了！圣上好好干，得一个好的谥号，我说不定也能跟着混一个好听的字。”

小夫妻两个相互画饼，倒也其乐融融，外人听来，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还年轻呢，怎么就想身后事了。

燕临脑子里想的，本就不同常人，只觉得皇后要与他生同衾死同穴，连谥号都要用同一个字，可见是真的喜欢他，因而心里得意无比。

而黛玉，从来不避讳谈这些，她又经历过另一世，性情自然与别人不同。两人絮絮叨叨，虽然想法不同，倒有说不完的话。

到了第三日，黛玉有些疲累，赖在床上，燕临抱着她起来梳妆。黛玉奇道：“今日有什么事么？”

燕临笑着帮她画眉，神秘兮兮地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并未穿大礼服，但也打扮得颇为贵气，本身长得又好，站在一处，任谁都要说一句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两人收拾妥当，只带了一队人，出了宫城，往东边去了。当然一路还有暗卫相随，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黛玉掀开帘子一角，看了一眼，惊道：“这是去姑母家么？”

燕临笑了：“谢少师制定的婚仪，并没有回门这一步，礼部便省略了。想来他也不知道我将来娶的是何方人士，如果是外省的，回门自然是不方便的。如今你姑丈姑母家在京城，咱们也少不了这些俗礼，你说呢？”

黛玉有些感动，抿着唇，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是燕临要给她做脸。

他们一行人悄悄来到甄府，甄家其实已从李香淳那里得了信，今天早早起床，男女都按着品级，穿戴齐整，就为了等待圣驾。

燕临扶着黛玉下了马车，甄府大开中门，甄明达带着全家老少并女儿女婿，三跪九叩，燕临说声“免礼，朕与皇后微服而来，不必拘泥”。黛玉上前含泪扶起二老，众人迎他们进门。

按照规矩，甄府还是分了官客和堂客的席面。官客这里，燕临毫不客气地坐了主位，他说“今日家宴，无需多礼”，众人才落座，一时也不敢多说什么。

黛玉的小表弟讷言，才八岁，好奇地看着燕临，末了问道：“姐夫，我看您挺好的。怎么那会儿您说媳妇儿，大伙儿都不想去应选，您做了些啥呀？”

甄明达吓得脸色都变了，手里的杯子“啪”地掉在了地上。他转头想扇儿子，可是当中隔了个女婿，有点不趁手。

燕临看着讷言虎头虎脑，非常可爱，闻言也不生气，招手让他跟自己一起坐，然后回道：“怪朕当时太挑剔了！好在朕遇到了你表姐，她样样都好，这才定下来了！”

大伙儿看燕临的样子，应该是真心实意地在乎黛玉，刚刚松了一口气，只听讷言又问：“那您今后还选么？”

甄明达忍无可忍，瞪着讷言骂道：“竖子，圣上面前，怎敢胡言乱语，过来！”圣上可别以为他们不懂教养子女，冤枉黛玉嫉妒霸道、想要独占春色吧！

燕临笑着摆摆手：“不选了，能找着一个，就已经是朕命好了。”他斜了讷言一眼，道：“呐，你也得好好读书，有真才实学，将来才说得上媳妇。否则就算是朕的小舅子，也一样遭人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