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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书网 > 始乱终弃了清冷书生后 > 第38章 酒楼

第38章 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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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百花杀尽,公主府内,今日无仆下走动,花间阁屋门紧闭,院子里静悄悄。

秦知夷坐在正位上,打量着地上跪的人,“陈翀,你真是让本宫好找。”

跪着的人听着这久违名字,身子一抖,他看着面容只有三十岁的模样,实则已经四十了。

陈翀等这一天等太久了,他说道,“殿下大费周章,原来是在找卑职,想来殿下也知事有蹊跷了。”

秦知夷神色淡然,直问道,“当年北境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放着太尉之位不争,却要躲起来?”

陈翀突然问道,“殿下可还记得先太子整治官吏、变迁官制?”

秦知夷皱了眉,“自然记得,与这有何相干?”

陈翀缓缓说道,“沿用前朝官制是先帝之策,却造就了冗积的挂虚职吃空饷之流,贪污腐败更是数不胜数,是先太子殚精竭虑,坚持变革。”

秦知夷还记得萧怀的信中写到‘此后,大夏海晏河清皆因先太子,可叹垂没北境。’

陈翀继续说道,“卑职与宋钊疏途陌路,卑职尽忠先太子,宋钊倾倒陛下,乌丹围困,宋钊与陛下是传旨之人,却不是假传圣旨。到至北境,先太子与卑职兵分两路,上攻乌丹,下攻隶关山。卑职曾是先帝亲信,刚到隶关山就已先于陛下得知该旨意,等卑职赶到乌丹时,却是为时晚矣,只带出了先太子的尸首。”

“但因卑职硬闯乌丹城之举,宋钊向先帝述明卑职有二心,并非效忠先帝之人,卑职恐先太子之死会被加注在卑职身上,只得从军中逃离,四处躲藏。”

秦知夷面色沉如黑夜,她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污蔑先帝,他凭何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陈翀抬了头,目光沉沉道,“殿下,先帝并非仁厚之君,造就秦氏皇族的底色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哪个开国帝君不想流芳千古,天子尚在位,怎容他人与之并肩相论,即便那人是他的儿子。”

她信军中出现了叛徒,她信萧家倾倒秦郜见死不救,她更信秦郜谋权篡位,她唯独不相信是祖父害死了父亲。

秦知夷忽而觉得脸上落起了水,胸口也翻涌上一道酸气,一阵阵恶心绞着彻骨的痛意。

原来是冷血的父亲猜忌优秀的长子,庸碌的次子顺水推舟的戏码,真是可叹可笑,为了那么一个宝座,那么一个称谓,所有人都变得不像人。

屋里沉静半晌,秦知夷似乎是咬着牙根问道,“那你为何不躲去五湖四海,却要易了容留在东郊大营?”

陈翀回道,“殿下,卑职一直在等有人能够探寻先太子之死。”

秋日里起了风,是有些冷意的,距离见过陈翀之后已过去三四日了。

秦知夷堪堪收整心绪,坐了马车,要去碧落酒楼。

这层僻静人少的酒楼四楼,厢间独立,丝毫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谢耿行已先到了。

秦知夷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不想娶秦朝英,也不想娶沈家的,我虽不清楚你心底在谋划什么,但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谢耿行面色微动,只道,“殿下,臣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娘娘和殿下。”

秦知夷轻笑一声,并不遮掩,直道,“谢太后只有一个谢家,如今参政权也没了,与萧家结盟只能依靠我。谢耿行,你是个聪明人。你我之间的亲缘关系弯弯绕绕的,都不如上门攀关系的远亲,应当明白离权力越近的人,才更加需要笼络。”

话毕,秦知夷将那半边萧家兵符光明正大地摆放在桌案上。

谢耿行见此,神情顿时惊诧起来。

秦知夷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也知道对于谢萧这样手掌军权的人家来说,兵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不是在家主手中,我与萧羿是夫妻,如今他已深陷陛下猜忌,下一个便是谢家,谢太后尚且居安思危,谢大人在谢家当了十几年的养子,这点觉悟不会没有吧?”

秦知夷知道,谢太后在谢家那一脉,已不算亲厚,谢耿行手握重兵,早不会是当年寄人篱下的心态,他如今想要什么、做什么,都不会那般忌惮畏缩。

秦知夷又悠然说道,“十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在府里做女官也是屈才,但这京里明里暗里的,只有我能护住她,谢大人如今仍受掣肘,还是不要时时暗中派人来打搅我公主府才好。”

崔十娘自从进了公主府,谢耿行的人就没有安分过,她知道他想要崔十娘,也以此为筹码,笼络人心。

谢耿行闻言便知崔十娘的事是秦知夷一早就算计好了的,但他早有脱离谢家之思,显然这位长仪殿下也有脱离谢太后之意。

良久,他倒了一杯酒,“臣不擅言辞,话都在酒里了。”

谢耿行看着沉默寡言,实则心思一点不比旁人少,秦知夷为了能让他彻底相信她,说话态度上都费神不少。

眼下就要下楼回府,她却在经一厢间生生止住了步伐。

只因这间厢房,厢门突然大开,从里头被人飞踹出来一个男子,被踹出来的男子当即倒在廊间地上不省人事。

厢门口站着一面容肃穆的属官,正是踹人之人。

再往里看,里间桌案上坐着一身翠绿青竹的男子,正悠然品茗。

秋风穿过窗棂,拂过他的发丝衣带,一派冷情态度,眼神睥睨便知是为尊上者的轻淡。

这人便是首辅蔺九均,踹人之人是首辅府的属官。

秦知夷亲眼看到蔺九均这副姿态时,才恍然忆起他如今已是身居高位的台阁首辅,早不是溪水村那个穷书生了。

蔺九均抬眼瞧见愣立在门口的秦知夷,眼神划过一丝慌乱,随即他起身轻唤道,“殿下。”

秦知夷回过神,言语闪躲,“好巧,我正是要走了。”

蔺九均却是在她转身之际,匆匆来至她身边,“上次一别,已是半月有余,殿下可否赏臣一杯茶?”

秦知夷有些不自在,瞥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咳,你这、这忙着呢,下次吧,下次吧。”

蔺九均温柔看着她,丝毫不见方才房里冷情神色,“是臣的下属太过鲁莽,惊着殿下了。隔壁厢间也被臣包下了,这里脏乱不堪,劳殿下挪动玉步。”

话说到这份上,秦知夷也不好一推再推,“也行。”

蔺九均伸手带出一条路,“殿下先行。”

秦知夷点了点头,抬了步子就走,蔺九均跟在后头,经过属官时,眼神冷而淡地睨了他一眼,属官立时垂首跪下。

待秦知夷与蔺九均都进了厢间后,属官才慌忙起身收拾残局来。

隔壁厢间窗门紧闭,焚了香,闻起来沁人心脾。

蔺九均进了屋便开始为秦知夷烹茶,将一小壶清水端上炉子烧,再用茶刀片出一块块茶团来,先倒进了茶壶里。

秦知夷坐进了屋里,她早前便想清楚了许多事。

他与她早已不是一年前的溪水村夫妻了,中秋夜宴,亭中热吻差点叫她忘了他的身份。

他供职台阁,台阁隶属皇帝,他应是秦郜的人。

但他那日还去见了太后,台阁首辅为什么要见一个没有实权的太后?

他和她此刻的立场和身份,不管他是皇帝的人,还是太后的人,都是对立的。

最近太多的事,她现如今没有思绪去想其他,他既然还好好活着,不再提二人之间的前尘往事,才能彼此相安无事。

只要将来他不要在朝政上参她一本……

等茶水烧开的间隙,蔺九均在与她对立而坐的方向,不错眼地痴望着她。

秦知夷有些禁不住他这样灼热的目光,偏蔺九均又不说话。

她只得低了头去看还未加汤注水的茶叶,说道,“宽叶长条的,倒不像是楼里的茶。”

蔺九均眼神不离她,回道,“这是臣带来的茶。”

秦知夷不爱喝茶,平日里都是吃喝甜物,茶只用来清肺解渴,自是不知茶叶门道,也不再继续问。

屋里一时又静下来,只有炉子内炭火声响、壶子的丝丝叫声,还有蔺九均那样不清不楚的目光。

就在秦知夷以为他真的不会再开口说话时,蔺九均突然问道,“殿下今日怎么会来碧落酒楼?”

秦知夷回道,“约了人在酒楼相见。”

蔺九均问,“见谁?”

他问得顺口,丝毫不觉逾矩。

秦知夷不想说,只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眼见蔺九均又要开口问,秦知夷忙指了壶子说道,“水开了。”

蔺九均闻言,拿了麻布帕子去提水壶,他做茶手艺娴熟,不一会,一杯清香绿茶便被斟了出来。

秦知夷忙不迭喝完了,随后起身,辞道,“茶喝完了,下次得空再同蔺大人品茗。”

蔺九均听此愣了一瞬,面色有些受伤。

就在秦知夷转身那刻,他喊住了她,话里暗含委屈之意,“殿下这是又要走了么?”

姝花就在门外。

秦知夷要开门的手却顿住。

她叹了口气,盯着门上花纹,轻轻问道,“你是陛下的人,还是太后的人?”

她忍不住,她真的太想知道了,他可以是太后的人,却不能是秦郜的人,可是台阁是秦郜一手建立,他没有理由不是。

蔺九均敛了神色,低头有些失落,“臣今日不想同殿下谈论朝政。”

那聊什么?他们之间也不能聊其他的。

秦知夷问道,“台阁自建立以来,便弹劾百官,尤其是萧家。如今西郊大营出事,台阁更是口诛笔伐,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么?”

蔺九均默了默,回答道,“台阁虽隶属陛下,但上谏君王,下劾百官,都是为了朝纲内纪。”

她便知道,他还是她认为的那样,会是一个清正廉洁、不合群的官。

秦知夷思至此,转身说道,“那你能不能……”

她刚出言,却又生生止住,她方才还想他的清正廉洁,这会倒央求起他来了。

那日亭子里的温情,秦知夷只当是两人都喝醉了酒,才做出那样的糊涂事,说出那样的糊涂话。

当初,她甜言蜜语地诓骗他,他心底肯定是怨她的,缘何要听她的话。

蔺九均静静地看着她,“殿下想说什么?”

秦知夷咬了咬唇,只道,“萧羿虽为人粗莽,但他十几岁就带兵打仗了,十分坚守军中纪律,严苛律下,颍州之事都是污蔑,还请台阁高抬贵手,不要捕风捉影。”

现在的萧家大有被墙倒众人推之势,但是现在她需要萧家的助力,萧家还不能倒。

蔺九均端坐着望向她,平静地说道,“台阁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忠心家国之人。”

袖内紧握交叠的双手却彰显他内心的风暴。

“那就好。”秦知夷应道,告了辞,随即开门出去了。

秦知夷走后不久,厢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碗盏茶壶碎落一地的声音。

属官忙叩了门问道,“大人?”

屋里没有回应,久久过后,属官都以为里面不会有动静了。

里头突然传来蔺九均一道冷到骨头里的声音,“叫那些盯着太子的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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