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起初觉得害臊,但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撺掇,又想想自己确实没见过媳妇儿穿嫁衣,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当场答应了下来。
程大保答应了,别的事就好办了,裴怜尘连夜御剑飞去附近的城里,买来人家店头做展示的嫁衣和首饰,二丫喊了她爹娘帮忙弄来个轿子扯了点红布装饰,孙秀才来做礼生,就这么勉勉强强地凑齐了。
容娘这天早晨正往地里干活去,被二丫和二丫娘拦下带走,一番梳洗打扮,跟她说她今天要成亲。容娘怀疑是村里信了什么邪神,要拿自己去献祭,当场抄起扁担要打人。
二丫和二丫娘抱头跑开,程小满见实在是误会大了,赶紧跳出来跑过去抱住容娘的扁担:“娘!棍下留人!”
听他说完前因后果,容娘啪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哭笑不得地说:“你小子,差点吓死你老娘!”
程小满委委屈屈地抱住头:“我们想给娘一个惊喜嘛。”
“真是惊到我了。”容娘拍拍胸口,眼中的神色忽然软下来,揉了一把程小满的头发,“也喜,别委屈了,你过来帮我瞧瞧,这些钗环怎么戴好看。”
程小满被容娘拉到镜子前,一时也有些犹豫:“娘,我也不太懂。”
“没事儿。”容娘大大咧咧地说,“你眼光比你爹好,你觉得好看,他肯定也觉得。”
程小满试着拿起了一把簪钗往容娘头上插,说:“不管娘怎么打扮,爹肯定都喜欢。”
容娘看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了片刻,怒道:“去去去,你把我扎成刺猬精了!走开!”
程小满灰溜溜地逃走了。
程大保来的时候,二丫一家还有程小满充作了容娘的娘家人拦门,程小满要他爹照规矩作催妆诗催他娘出门,被他爹抄起扁担追着绕院子跑了一圈,两人闹腾完,容娘才推开门。
容娘虽已不算年轻,可如今换上了嫁衣,也有十分袅娜,她手中捏着把扇子遮面,叫人看不见她的脸。
程大保一见她,就傻愣愣地站定在了原地,好半天一动不动。
还是容娘先出声催了几句,“新娘子”这才上了轿子,跟着“新郎官”往家里去了。
“啊,好想看看我娘梳妆之后是什么样啊!一定很美!”程小满跟在后面抓耳挠腮。
裴怜尘笑着说:“是啊。”
程小满想了想又说:“师父,今晚我们出去住吧。”
“为什么?”裴怜尘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小满坏笑着捂住耳朵:“我怕听见不该听的。”
“你小子!”裴怜尘回过神来,顿时两眼一黑,“你!你你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么、这么——呢!那是你爹娘!”
“怎么了嘛?”程小满理直气壮,“人之常情啊!”
真是孩子大了不好管!裴怜尘捂脸。
春末,裴怜尘带着程小满辞别了程大保和容娘,一起踏上了去往清都宫的路。飞星舟掠过低矮的群山上空时,程小满扒在船舷边往下看。
“师父,山下的杏花落完了,山顶上还有好多。”程小满指给裴怜尘看。
裴怜尘倚着船舷也往下看去,果然看见山顶杏花开了大片。
“下去看看?”裴怜尘看了眼程小满,控制着飞星舟落了下去,擦着枝上繁花飞过。一刹那间卷起无数粉白的花瓣,纷纷扬扬地绕了人一脸一身。
“小时候刚跟着师父离开小桥村的时候,”程小满抬手让风卷着花瓣从指缝间穿过,有些怀念地微微笑起来,“花开得也是这样好。”
裴怜尘也跟着笑道:“是么,我倒没注意,看来我们来得正巧。”
程小满扭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师父,你无论什么时候来,都是正巧的。”
裴怜尘也看向程小满,眼中似有不解。
“春天来有花看,夏天来有阴凉,秋天来有果子吃,冬天来有雪玩。”程小满歪了歪头,笑得眉眼弯弯,“是一起回家的话,什么时候都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