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砚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排队准备登机。
如果这个电话晚来那么几分钟，乐砚简直不敢想自己会错过什么。
电话刚接起，那边还没开口，他就已经切换到了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调侃道：“这回是你想我了？”
周围有些吵杂，机场广播和身边行人的谈论声混合在一起，乐砚捂住一只耳朵，另一边耳朵紧贴着手机听筒，生怕错过意汝婷那边传来的任何一道声音。
“乐砚……你能不能来找我？”
如果不是意汝婷吸了一下鼻子，如果不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了解和在意，那他可能边笑着和她插科打诨，边登上了飞机。
“怎么哭了？”
哭着打电话过来实在罕见，上一次哭着打电话给他还是在初中。
“你先…先过来，接…接我好吗？”
“先别哭，我现在在机场，我马上就回国，你先找任昕泠陪你，好不好？航班没有直达，回去要整整一天。”，他挠了挠头，每次她一哭他就心慌，没招。
“别……你别登机，我没…没告诉你，我来美国了，我现在…就…就在康州”
听着她哭得说话都断断续续，又捕捉到几个字眼，他蹙起眉头，从队伍里退出，手里操作着购票页面，“下一班去康州的飞机在四个小时后，加上飞行时间和不可控因素发生的可能，我还是开车过去接你更快，你把位置发给我。”
大步流星的走出航站楼，只用了十五分钟便到了公寓取车。
这一路上他们都保持通话，他就怕一挂了电话，意汝婷情绪陷入死胡同，等到他到了康州却也找不到她了。
“带充电器了吗？”
“带了。”
“那你找一家咖啡店，边充电边等我，好吗？”，他看了一眼导航，“我还有两个多小时才到。”
这会儿她情绪平复了许多，语气又软又乖，“好。”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开的车，是不是超速，原本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让他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电话仍旧未挂断，但手机已经严重发烫，他对着话筒提醒，“我到了，出来吧。”
意汝婷推开店门就看到乐砚坐在门口的车里，她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猫身进去。
乐砚从她朝他走来时，视线就没移开过，这会儿思念已久的人一拉开车门就扑进自己怀里，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里她哭哭啼啼的，也问不出什么来，现在人看着冷静了不少，乐砚才问出口。
意汝婷往他手机输入酒店的地址，“先去酒店拿行李吧。”
“真想好了去我那？”，乐砚食指敲着方向盘，欲言又止。
意汝婷的花心他早就体会过，这回又把他当备胎？也行，不过让他顺势上位的话会更好。
“怎么？你那里藏人了？”，意汝婷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仿佛两个小时前哭的人不是她。
这语气直接把他逗笑了，“是啊，你去了只能打地铺。”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让客人睡地上？”
“我睡我睡，行了吗？”，分了个眼神看向她气鼓鼓的脸，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小河豚……
…………
出门太着急，衣服和化妆品扔得整个酒店房间都是，她背对着乐砚蹲下，打开行李箱，把东西一一叠好放进去。
“别干站在那，帮我把浴室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大小姐下指令了，他哪敢不从，迈开腿就往浴室里去。
意汝婷很快收好行李，就差浴室那几件衣服和护肤品，却一直没见他出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往浴室走去。
刚到门口就迎面撞上手里勾着一件情.趣内.衣的乐砚，“你们玩得这么花啊？”
意汝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是她下午逛街的时候买的，一套正穿在她身上，还有一套下午回来试了就放在盥洗台上，她没想过乐砚会来，就没收起来，刚刚也没想到这东西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她又羞又恼，把裙子从他手里抢过来，并瞪了他一眼，“非礼勿视，你不懂啊？”
“怎么就非礼了？”，逗她可真好玩，乐砚总是能从中找到乐趣。
“懒得和你说，走走走，我收拾好了”
“不用和你男朋友说一声？”
“说什么？”
“说你被我带走了呗，说你今晚还要和我住一起呗。”
一想到单垚，她又陷入了情绪怪圈，愣住不说话。
“我靠，你别告诉我，他连你来美国了都不知道。”
“嗯。”
“你这是瞧见他出轨了？这么不对劲。”
乐砚也不是凭空想象，毕竟这俩人的黏糊劲，崖南但凡认识他们的都有所耳闻，更何况他以前也吃了他们不少狗粮，能让意汝婷哭成那样，要他来带她走，想必不是什么小事。
“算是吧。”
“算是？你看见了？”，乐砚此时情绪比她还激动，她都生怕下一秒乐砚要提刀去宰了单垚。
她低着头不回答，眼泪要掉不掉。
看她这样，乐砚冷静下来，捧着她的脸将她的头抬起，“宝宝，看着我。”
本来垂下的眼睫在听到软话之后扑闪扑闪的抬起，眼眶就像一个蓄水池一样，里面盛满了泪。
“他对你做了什么？”，乐砚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又再柔和了一分。
她还是摇头，不肯说。
他还想再追问，就听到她说：“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去找他了。”
不说，行，乐砚也不上赶着替两人解开矛盾和问题，他又不是救世主，管自己还来不及。
他帮她把东西全部塞进行李箱里，合上，立起。一手拉着行李，一手牵着她。
两个小时的车程其实不长，但两人心里都憋着气，谁也不理谁，没人聊天消磨便觉得时间漫长。
最终是乐砚打破沉默，“没吃东西吧？还喝了咖啡，现在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
“都行。”
一般她说“都行”，“随便”这种词的时候就是要你来做决定了，再问下去就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被她踹下车，车被她开走。
他放缓车速，观察附近的餐厅，看看有没有她喜欢吃的口味。
最终寻到一家泰餐，两人简单解决完便又启程。
一上车，又是你不开口我就不开口，好像两个人不是几个月没见面，而是从来不认识。
乐砚也不强求，干脆放起了音乐。
没一会儿，意汝婷嫌吵，直接把音乐关了。
乐砚侧目看她，见她深呼吸了一下，将头靠在车窗上。
“我可是专门请假跑来陪他过圣诞节。”
终于肯说了，乐砚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和她对视一眼，示意要她继续说。
“我看到他和康淇从他公寓里一起走出来。”
乐砚认识康淇，有几次和康宇打球时，康淇来找过康宇，因此他有点印象。
他是有从康宇偶尔说漏嘴的几句话中拼凑出康淇喜欢单垚这件事，虽然他觉得单垚应该不会移情别恋，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帮着情敌。
“那要不要明天把他喊过来一趟，也让他看看你从我的公寓里出去，怎么样？”，馊主意从他嘴里说出来已经见怪不怪。
意汝婷睨了他一眼，“有病。”
插科打诨中车子已经驶入剑桥，没多久便停在了公寓前。
乐砚下车帮她提行李，之后拥着她进了公寓。
室友不在，估计又去对门女朋友那“蹭睡”了。
意汝婷进屋看到有两个房间，拧了乐砚的腰一把，“两个房间，你让我打地铺？”
冬天衣服厚，没啥感觉，但他还是装作被她掐痛的模样，一边捂着腰一边龇牙咧嘴，“那是我室友的房间，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没钱住独栋。”
听完这个解释，意汝婷自知冤枉他，语气好了不少，“那你房间在哪？”
乐砚领着她进了房间，把她的行李放平在地上打开，随后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扇门，“浴室在那，今晚我睡沙发，你有什么事出来叫我就行。”
意汝婷点了点头，乐砚便退出去将门关上。
天气太冷，澡没有洗太久。
出浴室的时候，目光被不久前收到的“童年记忆”吸引，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雪人摆件。
她记得这是她送给乐砚的，都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他来美国都带在身边。
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乐砚还喜欢她？
这时门被敲响，意汝婷回过神来，上了床躺下，再开口让他进来。
乐砚端进来一杯牛奶，说喝完睡个好觉。
她摇头，今天空腹太久又突然吃了太多，现在还很饱，胃里进不了任何东西。
乐砚不勉强，转身就要出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喊住。
“乐砚，别走。”
乐砚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几秒后将身体转回来面对着她，“你知道你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知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