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练说着,跟着顾非一起进停尸房。
接二连三的被内涵,寇免蛮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都府司的决策左右也赖不到他身上,就好。
寇免没有跟着进去,万一真查出什么来,他应该怎么处理是一个问题。
想了想寇免就离开停尸房了,这里的事跟他无关,想要撇清关系,最好一无所知。
“就那几具。”澄练说道。
顾非仔细检查眼前地尸体,拿起一旁地镊子,在死者耳内夹出另一具小尸体。
叶轻语觉得毛骨悚然,原来这么恶心的东西,真的会有人豢养。
想到有这么一只小东西在自己体内乱爬,还不如抹剑自刎。
“是月牙虫。”顾非微微皱眉,取出一个小瓷瓶将月牙虫放进去。
“月牙虫?书中记载,满月之时,宿主需要吞食月光草续命,否则月牙虫会啃食宿主的内脏,致使宿主死亡,不过,月光草是有毒的。”澄练想到关于月光草的记载,是在月谕城的地方博物志,月谕城距离晓雾城山高水远。
顾非用镊子撩开死者地衣袖,“吞食月光草之人右手手腕都会出现类似叶脉一般的纹路图案,当它们长到心室,宿主就会死亡,这个时间不会超过五年。”
“这么说不管他们食不食用月光草,他们都会死,只是死法不一样。”叶轻语疑惑,接着分析一番,“如果不能掌控他们的生死,还陷他们于死地,没有一丝生存的希望,显然无法获得他们高度的忠诚。”
“只是胁迫他们做事,谈不上忠诚。”顾非露出厌恶的神情,她厌恶胁迫和唆使的行径。
“等一下,反了。”叶轻语灵光一闪,“你说吞食月光草手腕到心室会出现叶脉,那么他们脸上的符文应该跟禁术无关,如果他们本身就是魔族,反过来被另一个势力用禁术控制了呢。”
“什么?”顾非疑惑,“魔族定劫惯用手段就是用禁术控制手下。”
“可如果他们出身于魔族,定劫还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吗?”叶轻语反问。
“用间有五,因内反死生。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澄练给了肯定的回答,言皆出于兵法。“定劫不可能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去控制亲信。”
“这么说他们有可能被另一个势力胁迫策反了,倘若主君待他们亲厚,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被策反。”顾非说道。
“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叶轻语目光狡黠,“无所不用间也。”
无所不用间也,没什么地方是不可以使用间谍的。
无所不用其极,做坏事可以用尽一切卑劣的手段。
一个指如何使用间谍,一个指如何达到目的,显然叶轻语这里的用语,意思是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对待间谍来达到目的。
四目相对,顾非一愣,接着说道,“这么说,他们的死因反倒有迹可循。”
“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澄练语气低沉,她并不同情他们,“如果是因为用计谋暴露被杀,是他们自己方动的手?”
“除非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否则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叶轻语说道。
“张受事被刺杀会不会跟这些人有关系。”澄练说道,不是问句,“我们去问问他知道些什么。”
“刺杀张煦的是无定楼杀手弃霜晨,陆乘师姐应该把弃霜晨抓住了,无定楼会不会再派杀手?”叶轻语说道。
“元初境高手不好找。”澄练说道,以她的天赋修炼至今也不过静笃境。
人族五境,气境、御境、静笃境,元臻境、虚游境,只元臻境分为元初、至臻两个小境界,虽然说是小境界,其实天差地别。
当然,实际上静笃境以后,境界只代表境界,不代表强弱,境界指的是灵力储存和对灵力精细控制的程度,而不是对术法的熟练度。
就像学习一样,普通学生和学神可能处于同一年级,掌握的课内基本知识差不多,实际应用和课外掌握的学识天差地别。
不过,静笃境之前,大部分人可以依据境界来划分,虽然是菜鸡互啄。
“弃霜晨刺杀张煦?”这件事顾非还不知情。
“对……”澄练看向叶轻语,“昨天收到的消息。”
顾非点头表示了解,“弃霜晨如果真是不弃剑主,那么与我同属定劫暗探出身,无定楼是杀手组织,没有明显的派别倾向,收钱买命,这两个组织也搅合在一起了?”
闻言,叶轻语征然,顾非是定劫暗探,是魔族?为何要让她知晓?
顾非坦然直言,反倒令叶轻语不适应,你们暗探都这么随便暴露身份的吗。
“走吧,去张煦家。”澄练默默走着,暗自思量,她们两个人的事,她们自己去解决吧。
澄练师姐如此淡然,关于顾非的一切,澄练师姐早就知道了吗。
难怪,剑宗关于二人的关系众说纷纭。
如果,澄练师姐知道,是否代表剑宗知道。
“想什么呢,走吧。”顾非走到她面前,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叶轻语抓住顾非的手,“你是魔族?”
顾非收回手,“不是,我出生在临渊晓雾城。”
“我不信,与临渊晓雾城邻近的是魔族罪域,那里的魔族被神罚所困,身带符文。”说着,叶轻语伸手去扒拉顾非的衣服。
“……”顾非眉头紧皱,深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无措,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小鬼,看够了吗?”
“看来是真的。”叶轻语心虚的收回手,刚才不过脑子的行为仿佛不是她,冲动是魔鬼。
她刚才好像在耍流氓,这一定是顾非的错,近墨者黑。
被甩锅的顾非心旌摇摇,整理了下心绪,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处理。
站在门口目睹过程的澄练默默转身,只有心无杂念的人才能如此坦然吧,看来是她误会叶轻语了。
都府司大堂。
“澄姑娘。”寇免收起文书,“有收获吗。”
寇免并不想知道内情。
下意识的分析,澄练点了点头,“嗯。我有些问题想问张受事,劳烦寇免校卫差人带路。”
“这,张受事不喜欢太多人打扰他。”寇免说道。
“劳烦校卫了。”澄练语气有些强硬。
“是,那澄姑娘跟我来。”
寇免带着澄练等人前往张煦家。
狭窄偏僻的街道,路越走越偏,叶轻语环顾四周,这条路有些印象。
石阶上长着杂草,院子外种着几棵银杏树,银杏金灿灿的树叶已经暗黄,随风飘落。
银杏的果实其实不太好闻,而且含有毒素。银杏树的近亲已经灭绝,包括它的敌人,时间的长河里陪伴它最长的只有孤独吧。
“张受事成亲了吗?”澄练抬头看了眼院门上破旧的灯笼。
寇免轻轻点头,小声说道,“成亲不过两年就过世了。”
“他孤身一人居住?”
寇免低头默认。
“家人呢?”
“双亲皆以去世,他是张家独子。”
“他们夫妻没有孩子吗?”
“没有。”
澄练点头,不再发问。
踏入院中,里面只种了一棵桃树,春季还未开花结果。
“这是七年前张煦亲手所植,他妻子喜欢桃花。”寇免看着桃树,有些唏嘘。
桃树下的石桌布满灰尘和枯叶。
“我去敲门。”寇免走到房门前轻扣,“张煦!张煦!”
“别敲了,里面没有活人。”顾非拦下寇免,灵力附着于手,推开房门。
澄练走近房屋,目光所及,书架、桌案上放满书籍,屋内收拾得还算干净。
手指拂过桌案,没有灰尘,是有人居住的痕迹。
“澄师姐,过来看看。”顾非唤道。
澄练走过去,是一具尸体,面目全非,“掩盖死者身份?”
“是张煦!”寇免惊呼。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叶轻语微微皱眉。
“张煦右手手背上有处很严重的烫伤,是小时候留下的,也因此张煦是左利手。”寇免说道。
闻言,澄练检查了下死者的右手手背,确实有烫伤的疤痕,接着澄练检查了下他的双掌,“你确定张煦是左利手。”
“对啊,我见过他吃饭写字。”寇免点头肯定道。
“他左手虎口确实有茧。”顾非收回目光,打量了下房屋,“看着不像。”
“不像什么?”寇免问道。
“奇怪?”澄练若有所思。
叶轻语闻言,原本不忍直视的目光扫向死者,“他身上不止一处致命伤,脖颈,腹部有两处。”
“他是脖颈被尖锐的器物刺出,窒息而死。”澄练起身,“是在别处死的。”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顾非说道,“师姐能看出他是几时死的吗?”
澄练迷惑地抬头看顾非,有些拿捏不准。
“不久。”澄练只能给出大概的时间,而且不准确,“坠积期尸斑明显可见,应该是昨夜子夜到平旦之间。”
叶轻语推开窗户,看了眼天色,“现在不过隅中五刻。”
“他身上有不少防御性伤痕,应该是与人搏斗留下的。”澄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