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练义正言辞的说道，“署名容易让人误会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孙橙师妹没有坏心，但是，难保你身边的势力不会做手脚。”

“……多谢师姐费心。”说得好有道理哦，如果不是猜到原因，顾非就信了。

澄练继续收拾桌案，感觉不恢复原样会很怪，又将书卷放回书架。

藏书阁有三层。

一楼的书籍相对比较普通，一般是比较通行的版本书籍，还有时事部分，还有剑宗每年的试题。

二楼则是少而丰富的各种名士孤本、失传的文集拓本和残篇断语、名士手记，甚至小到市井小传，都是市面上不太能收集到的。

三楼放置着阁主的各种收藏品，感觉是一个有收集癖的人。

所以，其实只有一楼是开放的。

顾非跟着澄练处理藏书阁内的琐事，忽然意识到还有问题。

“对了，问题……”顾非恍然，接着问道，“大师姐所说引蛇出洞是何意思？”

“嗯？”澄练回忆了下，记忆太详细，回忆起来有点麻烦，“我猜想门内长辈对于禁术组织并非毫无防范，猜测宗门是想通过剑宗比试看看有什么人举止异常，所以传出剑宗宗主之位由剑宗比试结果作为候选人的流言。不过，这一次好像没什么效果，不过没关系，反正，只是一次可有可无试探，毕竟，江湖势力一直是相互防备，相互合作，看利益取向吧。不过，师姐有蛊毒解药还确实有点奇怪，摸不到头绪。师妹对控制自己的组织有多少了解？”

顾非秀眉紧锁，目光带着几分仇恨，“禁术是通过交易获得部分力量，不限制手段，是一个比较残忍的组织，祸心蛊出自一个叫定劫的组织，定劫原身是茂林城城主单纯为了研习禁术所设立的闲散组织，后来两个组织逐渐演化成一个不择手段获取力量的势力，控制我的那个黑袍人自从蛊毒解开之后就消失了，应该是感觉到子蛊消亡了。”

“那个黑袍人有何特点？”澄练觉得应该从明显的线索查起。

“特点？”顾非细思，“声音很难分辨男女，身高更像男性普遍身高，体型不好说，实力也不是很强，差我一些，不对。比叶轻语还差一些。”

“师妹是何时中蛊的？”澄练问道。

“很小的时候了，不太记得了。”顾非看了眼澄练。

“这么早？”沉练疑惑，也只能圈定一个模糊的范围，“既然是他控制师妹身上的蛊虫，想来年纪不会太小，实力不强，却能自由出入剑宗，应该是剑宗内的人，还应该是前辈中，几位不太得势的。”

“依照师姐所言，或者可以排除比较强的比如厉枫堂主这一阶的强者。更喜欢玩阴谋诡计的，一言堂堂主岐方彦出身顶级流派曾经为已经消亡的楚家效忠过，或许有为楚家重进顶级名门的想法？”顾非又把这个想法拿掉了，“这位是名士，一直待在楚家遗址，应该看不上这些阴暗的虫子。”

“可以从剑宗许多前辈里问一问，他们四处游历，见多识广，而且有几位特别擅长猫捉老鼠。说不定能有线索，也可能遇到真正的幕后黑手耍着你玩，师妹一定要小心谨慎！”澄练给出一个调查方向。

“好，我会注意的。”顾非目光真诚，并未道谢，她十三岁进入剑宗，如今已过十年，也就是说，与同辈中的师姐们相处至少十年，她并不是通过考核进入剑宗，当时进入剑宗颇受排挤，谢念程和澄练都给她很多帮助。

澄练浅笑，温柔平和，“师妹蛊毒已解，就不要暴露自己为禁术组织所控之事，编个理由试探更好，如果要重新掌控你的话，就会提起你为它所效忠之事，以此作为威胁。如果想除掉你的话，则会自己先暴露出来，剑宗驱逐弟子作为罪名成立条件需经过几番审问，一个明晃晃出现刻意针对你的人，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极端仇恨禁术的朋友，师妹要利用好这一点。”

顾非陷入沉思，如果这一条路走不通的话，它们会如何出手呢？暗杀？

“嗯。”顾非点了点头，接着拉住澄练，目光格外关切，“对了，我本希望师姐不要介入这些事情，今日来问只是为解心中困惑，师姐一定不要深入探究！”

澄练发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顾非师妹的行为举止一直没有边界感，“师妹还真是多情。”

澄练并非指责顾非，而是说她重感情。

“师姐说什么？”顾非迷茫地看着她，门内弟子大多说她性格冷漠，为人孤僻，还有几个因为这一点喜欢她的人。

顾非师妹也不算大大咧咧的人，做事也算理性严谨，为何总是这般行事，澄练无奈，“师妹，既然喜欢小姑娘，就不要做出这般令人误会的举动，要好好关注自己的心跟行为是否一致哦。”

“嗯……小姑娘……”顾非一愣，“我……师姐，什么意思？”

“师妹长得这般好看，动不动就拉小姑娘的手，靠近人家，小心小姑娘对你动心哦。”澄练眉眼带笑。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女子同我们一样。”顾非话是这么说，还是乖乖放开澄练的手。

“嗯……倒也是。”澄练陷入沉思，是因为自己身边出现的概率比较多，以至于忘了世俗？

“师姐很在意其他人的看法？”顾非问道。

“世俗如此，难免有几番思索，也不在于他人，只是无法不去在意……”澄练为难于自己的感情师姐会不会在意，她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她未必能接受被讨厌和疏远，她不知道自己对于师姐在友情上的分量有多重。倘若很重，对于师姐来讲，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毕竟，谢念程跟顾非一样看重感情。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师姐……”顾非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师妹的样子颇有几分为难，是关于自己的？

顾非有些吞吞吐吐的。

“大师姐……曾经跟我说……她修无情道……这个……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澄练没想到她会纠结这个。

无情道……

师姐拒绝谈论感情问题，就用这个说法搪塞别人了，单论追求剑术极致，也需要爱剑之心，谈何无情？

“师妹真是有趣。”澄练微微别过脸，怎么说她们也是情敌，来问自己感情问题不怕自己刻意误导，语气却并未带着笑意，“师姐只是不想谈论感情问题罢了。”

“师姐知道为何谢师姐不愿意谈感情问题？”顾非接着问。

“大概幼年见过太多人和事……有点麻木了。”澄练面色带着些许无能为力的痛苦。

过去已不可企及。

“师姐，已经过去了，谢师姐会向前看的。”顾非宽慰道，想起自己幼年，有些感同身受，澄练师姐真的很温柔，“而且，有师姐在身边，一定可以……”

顾非忽然一顿，“谢师姐会放下过去的，去创造新的回忆，去填补那些痛苦的，该遗忘的过去。”

顾非师妹在担心我？澄练轻叹，“师妹果然是豁达真诚的人。”

顾非一样背负着沉重的过去。

“师姐……不要取笑我。”顾非浅笑，“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师妹……不会是真想跟我一起吃饭吧。”澄练走出藏书阁。

“有何不可？”顾非与她并肩，周围没什么人。

“没有。”澄练慢慢走着，日常就是这么无趣。

聊聊天，散散步。

叶轻语一宿未睡，回宿舍躺了一天，醒来时已是夕食。

起床收拾了下自己，摸了摸肚子，“好饿……”

到食堂见到澄顾二人，面色变得十分有趣。

这就是情敌的日常吗？一起喝酒，一起吃饭，要不是听你们讲话，还真看不出来，你们是情敌。

叶轻语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一团浆糊，有被糊弄到。

传说有一种母语叫无语。

你们不能敌对一点吗！尊重一下看客好吗？

顾非微微瞥了她一眼，“夕食过后，便是日落了，叶师妹不要忘记了哦。”

“……我早晚会打败你的！”叶轻语咬牙切齿地放话。

“好，我很期待。”顾非风轻云淡的回答。

“哼。”叶轻语不再理她，对着澄练说，“澄练师姐好。”

“轻语师妹好。”澄练笑容温婉。

叶轻语一愣，她并未与澄练多熟识，就连宗门比试都没怎么作为对手，要不是陈柠，她大概率不记得这个人，昨天因为太八卦，都不太记得细节，师姐好像一见到自己就叫出自己的名字，是刻意记得？“二位师姐慢慢享用，我不打扰二位共进晚餐了。”

叶轻语故意调侃澄顾二人关系，顺便给自己洗脱嫌疑，主要是有点做贼心虚。

想想就后悔去落雪峰。

知道秘密必须同时保守知道他人秘密的事实。

叶轻语想保守不为世人所祝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