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市一中。

“诶，今天听说校长被警察带走是不是真的呀......”

“包真的，我亲眼看到！校长被一群黑衣人带走，啧啧啧，那场面——”

“犯啥事了，这么不体面......”

“这种级别的人，可能是贪污吧......”

刘校刚被带走没多久，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一中，果然，学校是八卦传播最快的地方之一，无论内容真假。

顾潞从办公室出来后，没有理会周围人向他投来的各种目光，他穿过人群，回到实验班。

“吱呀——”

推开后门，他直径走到中间大组倒数第二排，定定看着座位上一个身材干瘦的男生，指骨轻敲课桌：

“张远？”

语气平静，但又透露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被点到名字的男生脸色煞白，不知是被外面的消息，还是被眼前的顾潞吓的，孱弱的身子战战兢兢：

“顾，顾学霸......你有什么事吗？”

“哼，什么b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不远处的尤安妍瞥见动静，眉毛一横，立马过来，她因为这件事可憋了太久的火气，现在正是输出的好时机。

张远咽了咽口水，他硬着头皮：

“我什么都没做，就算刘校被抓，那又如何，祝，祝星鸣作弊就是事实......”他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考试那天的监控是坏的，只要自己不说，顾潞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这不由得让他多些底气：

“你们不要仗着跟祝星鸣关系好，就欺负我，有本事拿出证据！”

“丫的！”

尤安妍怒气值达到顶峰，她撸起校服衣袖，指着鼻子骂：“就你那100分出头的英语谁稀罕抄！给我垫课桌椅都嫌难看，还有脸给别人抄？摆明的就是你跟刘校俩人打配合，故意诬陷祝星鸣！”

100分的英语在普通班或许有点看头，但放在实验班就是绝对的下游。

被当众侮辱，张远表情跟吃了翔一样难看，可却依旧嘴硬：

“你是学霸，当然看不起，但祝星鸣可不是，我听说他上次分班考试英语才30分，就这水平抄我的绰绰有余......”

“是吗？”

顾潞面色冷峻不少，他转了转手腕，眼尾下敛。

张远心中说不出来的慌张：“原本就是——”

“学生会会长，李兴，他说很想你。”顾潞直接打断他说话。

这名字一出来，张远不禁冷汗直流：“你，你说什么，我不认识......”

尤安妍见他气势瞬间下来，不禁觉得奇怪，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

顾潞微微歪头，反问：“不认识？不应该呀，我帮你回忆回忆......”

“分班考试，第一次月考，入学考试......你不都是他老顾客了吗？哦，他还托我问问期末考试要不要光顾他的生意，给你打折，张同学。”

张远已经不敢抬头和他们对视，像鹌鹑一样垂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尤安妍大概听懂是个什么事了，敢情这家伙是买答案进来的，怪不得看他做题那么菜。

顾潞面不改色：“听不懂没关系，我这还有几份录音和聊天记录，7月8号，9月13号，10月5号......相信它们能让你恢复记忆。”

“你——”

一直坚持嘴硬的张远，此刻彻底老实，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

顾潞还有别的事要做，并不想与他浪费时间，他压低声线：

“让全校知道你买答案的光荣事迹和当众与祝星鸣道歉，选一个。”

一旁的尤安妍半挑眉，有些暗爽，又有点感慨：啧啧啧，要不说你是年级第一呢？城府这么深！

这句话一出，张远感觉从头凉到尾，都是高中生，他也没想到顾潞能耐这么大，都把校长都搞下去了，而且校长还是他妈，怎么下得去手？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绝不会答应刘校的条件。

“怎，怎么当众道歉？”

没办法，他只能自认倒霉，从两个选项中挑出较轻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潞微微收拢的手指一松，其实学生会根本没有关于张远的录音和聊天记录，那个时期学生会的人还未形成用交易记录敲诈人的习惯，所以他没有明确的证据，只知道其中的细节，但许多内部细节就足以编织精巧的谎言。

顾潞：“当着全班的面——”

“嗡——嗡——”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通讯录就几个人，刘校被抓后，一般不会有人打来，他顿了一会，拿出手机查看备注。

是爷爷？

刘校刚被抓爷爷就打电话过来，难道他要插手？

课间，许多人出去围观刘校被抓事件，教室人少得可怜，他将手机贴向耳边，上滑接通：

“爷爷——”

“小潞，我问你，那个祝星鸣是林曦的儿子？”那边语气急躁，且透露着不可置信。

顾潞回忆了会，点点头：“嗯，爷爷你知道她？”

那边似乎叹了口气，隔了好一会，才道：

“小潞，你现在来公司找我。”

顾潞眉头微皱，刚想问原因，那边又道：

“祝星鸣要被他妈转学了。”

？

顾潞瞳孔紧缩：“为什么？”

“说来话长，你尽快过来吧。”

“嘟嘟——”

不容顾潞多问，电话就被匆匆挂断。

尤安妍见接完电话，脸色差到极点几乎和张远有的一比的顾潞，不解问：“怎么？是刘校那边出事了？”

顾潞摇摇头，“那边没事，”他将手机塞进校服口袋：“我有点急事，要回去。”

“啊？”

这么突然，尤安妍摸不着头脑。

“他——”顾潞走之前，瞥了眼张远，又看向尤安妍道：“交给你调教。”

“行，交给我，您放心。”

尤安妍巴不得，她幽幽看向快自闭的张远，呵呵，姐现在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

顾氏公司大楼顶层，顾潞爷爷看着桌上斜放一边的合同，目光停留在底部空白框上戛然而止的签名，不禁疲惫揉了揉眉心。

也没人跟他说祝星鸣还有这背景啊？

“唉——”

“咔哒。”

还未等他再叹口气，顾潞就开门进来，公司和学校都在市区，所以赶过来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但他气息还是有些不稳：

“爷爷，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星鸣突然要被转走——”

顾潞爷爷见他急躁，抬手倒了杯茶：

“先喝口水吧。”

毕竟急也没用。

顾潞立马接过茶杯，但并不喝：“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唉——”

顾潞爷爷见他这样，眉头皱得更深，他伸手将桌上文件往顾潞那边一推，声线疲惫：

“祝星鸣的妈妈，也就是林曦，是文件上面L公司的董事长，她刚刚得知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还被我设计开除的事......”

半小时前。

“林总，我这几天为了你可是把所有想合作的公司都得罪了，就这份诚意，你还不将合作资金往下降？”顾总继续讨价还价。

“哈哈哈哈——”

林曦一听这话笑了笑，确实这几天听说顾氏公司一连拒绝不少想入伙的，不过，他这样做，完全是基于L公司的条件和适配度，而无关情怀。

不过，林曦倒愿意往下降一些，她是个爽快人，不想一直扯皮，于是直接给心理预期最低价：

“降20%是我们公司最大的让步。”

顾总嘴角微抿，对比之前，这个价格已经降了很多，再继续磨叽占便宜，就是自己的不对了，于是欣然点点头：

“林总大气，那事不宜迟，现在就签了吧。”

总算是谈完这单了！

林曦恨不得赶紧给自己休假，把后面事宜交给老公，然后美美回家与祝阿姨和星鸣待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行，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林曦将公文包里的合同递过去。

“合作愉快。”顾总签完字，将合同递回去，给林曦签。

“嗡——嗡——”

就在这时，林曦的手机突然响起，与顾总一样的习惯，只要是自己随身带的手机，那么日常是很少有人能打电话过来的，能打过来的一般是急事。

她笔尖一顿，看向顾总。

“先接吧，合同不着急。”多次接电话的顾总对这行为表示极其理解。

林曦点点头，也没有再客气什么，直接拿出手机，瞥了眼备注。

陈管家？

她打电话过来干嘛？莫非家里祝阿姨出事了？想到这，她心兀地一跳，不敢再耽误，连忙接听：

“怎么了？是祝阿姨那边出事了吗？”

“没有，林总是——”

那边声音有些嘈杂。

林曦听见前半句，提着的心稍稍放回去，可下一句立马又让她紧张：

“是祝少爷，他突然发高烧。”

“星鸣？怎么回事？送去医院了没有！”林曦紧张地一下子站起来，对着手机眉头紧拧。

而一旁喝茶的顾总，听见一闪而过的名字，不禁觉得十分耳熟。

“林总放心，已经在医院打针了，刚发现时烧到40℃，现在已经退下去了。”

闻言，林曦紧拧的眉头松下去一些，但随即又道：

“怎么能烧到40℃才去医院，是学校老师不让请假吗？还是怎么个情况......”

“林总，对不起，这件事与学校无关，是我失责了。”陈管家立马解释。

林曦不解：“嗯？”

那边的陈管家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讲起前因后果：“祝少爷他三天前就请假回来了，他当时说身体不舒服，我让人进行检查，少爷身体一切正常，我以为是学累了——”

“这件事怎么不告诉我？”林曦有些生气。

陈管家知道自己疏忽，立马道歉：“对不起，林总，我看您这段时间很忙，所以就没向您汇报。”

林曦冷着脸：“星鸣的事比什么都重要，下次不能这样，继续说。”

“是。”

那边又道：

“祝少爷这次请假回来似乎情绪不高，每次草草吃完饭就回房间将门反锁，不让其他人打扰，今天是因为祝阿姨见他上午一直没出来吃饭，上楼敲门也没反应，于是赶紧找钥匙开门，结果发现祝少爷躺在床上，不断重复说些不清醒的话，一摸额头才知道是发烧了......”

林曦面色很不好，她此刻只想飞到医院去。

“都说了什么？”

陈管家努力回忆，语气迟疑：“祝少爷一直在说，对不起，生日快乐......还有一个人名，叫顾潞。”

“顾潞？！”

林曦微眯双眼，向对面望去，一旁的顾总见她如此激动叫自己孙子的名字，不解停下喝茶动作，看向她。

那边继续道：“对，想到三天前，我觉得祝少爷请假回家的事情不太对，就联系学校那边打听了一下，没想到祝少爷居然是被校长开除了，理由还，还是......”

林曦手指紧缩，她着急问：“是什么？”

陈管家调整了气息，道：“是当众作弊。”

“顾潞，三天前，当众作弊，被校长开除......”林曦嘴里念叨，越来越觉得这剧情十分耳熟，好像在——

她定定看着对面顾总。

这不是跟他孙子对象的事情高度重合吗？而且星鸣和他孙子还是一个学校的！

“怎么了？”顾总见她神情不对，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顾总，你还保留着你孙子早恋被拍的照片吗？”林曦问道。

他确实还没有删，于是点点头：“还有的。”

林曦保持微笑：“方便给我看看吗？”

顾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觉得没必要拒绝，于是打开手机找到那条短信。

“林总，请便。”

入目，林曦瞳孔紧缩，不消第二眼，她便认出来，顾潞旁边那个傻笑的就是自己宝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