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前往夏威夷的蝙蝠翼上，先是给威客打了个视频通话，安抚了一下兴奋过头的艾斯。再之后通过蝙蝠翼的加密频道和皮尔斯联络，七颗韦恩卫星在芝加哥骇客和红罗宾的操作下成了我们的看门狗。
我没有避开杰森和提姆，因为通讯内容没有秘密，只是普通问候几句，确认情况安全。
威客和皮尔斯把我看作能独立处事的个体，我也确实是，他们不问我有何打算，但我觉得有必要跟他们支会一声。
杰森把我形容成“去夏令营前和家长汇报的小学生”，我们两个差点在飞机上打起来。
挂了通讯，我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且不提跟我血缘上有关系的布鲁斯和达米安，单论威客和皮尔斯这两个合作伙伴，我们之间的纠葛越来越多。我不知道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每个人大费周章确认我目前状况，见我安全就离开，好像只是过来打声招呼。
“有时候，别人关心是因为喜欢你，而不是命令或者交易。”提姆微微一顿，“让我们跳过这些话题，我想你应该希望保留一点私人空间来思考。”
他将蝙蝠翼交给自动驾驶功能，从驾驶室起身，走到侧边拉开一个黑色柜子。
那是个小型冷藏柜，蝙蝠翼上的冷藏柜平常用来低温保存一些化学试剂，或是运输临时采集的生物切片，反正绝对不会用来冰饮料。
提姆：“牛奶，还是水？”
“不需要——等等，为什么这里会有牛奶？”我不理解，有谁会在蝙蝠翼上悠闲地喝牛奶？像这样功能特殊的战斗机，别说是饮料了，甚至连饮用水都不会配备，长途执行任务的情况下才会携带特殊的饮用水。
“哦。”提姆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蝙蝠侠的万能腰带里还装着糖果，既然它会出现在这里，证明这是有必要的。”
我觉得他的逻辑存在问题，有谁会用结果论证起因？
蝙蝠侠随身携带糖果压根不能当作例子……
我忽然想到初次与杰森相遇，他还随身带了一瓶在我看起来毫无用处、但确实起到作用的液氮，可能这就是他们的传统？
杰森点单：“我要喝可乐。”
提姆无情拒绝：“汽水不会出现在这里，阿尔弗雷德觉得那是导致骨质疏松的垃圾。”
“你在开玩笑？我真要以为是你是为狗宝宝特地准备的了，毕竟牛奶这东西和蝙蝠翼可不适配……”杰森话说到一半，察觉到其中逻辑，不由得眯起眼，“嗯？”
“是阿尔弗雷德。”提姆镇定自若。
杰森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提姆高深莫测地回视。
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杰森：“显然，阿尔弗雷德认为一个罪大恶极的精神病犯同韦恩家少爷比起来，后者更为重要——正常人都会这么选。”
“……嗯。”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这架飞机上第一次出现小丑话题，还是杰森先挑起来的，同犯的态度极大地感染了我，我不像之前那样回避这个话题了。
在我看来，杀一个罪犯没有任何问题，我不觉得我在犯错，但我也知道蝙蝠侠不允许任何人跨过底线，把一切交给法律来处理，这是他的原则。
我们之间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我又不想和布鲁斯开战，所以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哥谭。
而红罗宾，这只据说是最听话的鸟宝宝，他看起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生气，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审判我的所作所为——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和杰森会联手把他从飞机上扔下去。
提姆为自己拿了瓶密封水，关上冰箱门：“我敢说阿尔弗雷德一直在等着小丑哪天闯进韦恩庄园，这样他就有理由拿着猎.枪把小丑的脑袋打开花，在法律层面上这算正当防卫，蝙蝠侠也没法说什么。”
“这就是你的看法？”杰森问出了我心中所想。
“我赞同蝙蝠侠的观点。”提姆阐述道，“杀人就得接受法律制裁。”
我和杰森都瞪着他，如果红罗宾的解释不能令我们满意，恐怕他就得在一万米高空靠制服上那对翅膀自由飞翔了。
杰森：“哪怕是小丑？”
提姆肯定：“哪怕是小丑。”
“法律是那群政客定制的，我有时候怀疑他们脑袋里装的都是屎，才能让小丑那种恶棍活在这世上——哦，抱歉，小丑死了，我得用过去式。”杰森毫无愧疚地纠正自己的语病。
提姆扬起眉毛：“所以，小丑真的死了？”
“哇哦，德雷克警长要开始审讯了？”杰森冷笑，他还没忘记提姆说支持蝙蝠侠，而蝙蝠侠会把杀人犯送进黑门监狱，像他和猎犬这样的恐怕得去阿卡姆。
“不，我只是想了解情况。”提姆颇为明智地说，“瞧，我都把蝙蝠翼偷出来了，这还不能说明我的立场？”
他露出柔软的神色，示弱道：“现在上线的是提摩西·德雷克，不是红罗宾，你不能指望一个受过公开威胁、并被绑架袭击过的可怜阔佬对那个疯子有什么好感。”
我皱起眉，“德雷克——”
“叫我提摩西。”他很快打断。
我：“……”
达米安习惯性称呼他人姓氏，而不是教名，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和这群傻狗很熟。我也不想，但现在我懒得跟他纠结此类微不足道的细节。
“提摩西，听着——”我更改了称呼，在下一秒单刀直入地切入话题，“我朝他的脑袋上开了一枪。”
提姆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杰森插话：“我开了不止一枪。”
我斜眼看他，就非要跟我在这方面较劲？
杰森补充：“还有约翰·威客，他大概在小丑身上清空了两个弹夹。”
提姆：“我想总要有个先后顺序？”
“那重要吗？侦探。”杰森反问，不管是主犯还是从犯，有谁在乎呢？杀死小丑还能是一段拿出去炫耀的履历。
“我想知道。”提姆对杀死小丑的过程十分执着。
根据ACE化工厂现场情况来看，小丑使用一支双管猎.枪杀死了小丑帮的一名成员，尸体上弹孔痕迹与弹壳能对上，枪身上的指纹也是小丑的，这能确认小丑的一项谋杀罪。
通过沿途监控可判断，这起凶杀案最后的目击证人是瑟伦·威尔逊·韦恩，他被已死亡的小丑帮成员带去见了小丑，而他和小丑两个一起失踪了。
GCPD接到了来自韦恩的报警，韦恩希望尽快找回被小丑绑架的孩子，大部分警员却并不看好。
落在小丑手上，这位韦恩少爷恐怕凶多吉少，即便法医在现场发现了一滩属于小丑的血迹和部分人体组织，也没人觉得这是可怜的韦恩少爷做的。痕迹鉴定科认为现场存在其他不明人士的脚印，如果牵扯到某些势力，这个案子就会潦草结束。
不过，警方承诺会加派人手搜寻瑟伦·韦恩的踪迹，毕竟他那个有钱的老爹给警局捐了不少钱，用于各式装备和监管系统升级。
只有蝙蝠系义警们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瑟伦的身份和立场都十分敏感，他们还没有建立起完全的信任关系，原本这是一个逐年累月的过程，在瑟伦失忆期间，他们可以慢慢培养联系，引导他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坦诚身份是很重要的一环，他们成功迈出这一步，一周以来，每个人都做得很好，小丑的出现无疑是最糟糕的突发情况。
更荒谬的是，蝙蝠侠到现在还没找到小丑，或者说，找到小丑的尸体。
GCPD压根不想管这事儿，可见小丑的人缘已经差到一定地步。就连戈登的态度都十分消极，他的女儿曾被小丑袭击，至今还坐在轮椅上，听到小丑可能已死的消息，他在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下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上帝保佑”。
提姆想要还原真相，评估瑟伦的心理状态，确定这件事如何收尾，总不能看着他们坠向最糟糕的局面。
杰森认定他是来替蝙蝠侠当说客的，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他讽刺地说：“需要做笔录吗？方便法官先生定罪？”
“够了。”我开始不耐烦了，“小丑是我杀的，尸体是杰森和威客处理的，我不知道他们把小丑塞在哪个下水道，或者干脆糊进墙里……怎样都行，你想要跟我作对吗？把我抓进监狱？
“不。”提姆平静道，“我说了，现在上线的是提摩西·德雷克，作为德雷克集团的董事长、韦恩集团的CEO，我可以为你们指派最专业的律师团庭上辩护。”
“什么？”杰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真打算送我们去庭审？”
“不，我们是去夏威夷。”
他的笑话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我们都在盯着他。
“只是一个建议，我可以摆平一部分，大概率你们会被无罪释放，如果你们愿意接受的话。”提姆看了一眼杰森，“哦，对了，侮辱尸体罪最多需要提交罚款，不客气，我可以替你出这笔钱。”
杰森感受到了冒犯。
“我首先声明一点——”杰森说，“我到ACE化工厂的时候，小丑还没死，所以没有什么侮辱尸体，他是被我和威客联手解决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可能失手。”轮到我感到冒犯了，他这是在质疑我作为刺客的专业性。
“你永远想象不到哥谭这群疯子的生物多样性。”杰森解释道，“小丑给自己注射了一种类似于拉撒路池水的物质，我们管它叫酒神因子，是哥谭地下矿产中提炼出来的东西。”
提姆听到这个名词就一直眉头紧皱，他在思考猫头鹰法庭是否也参与了这次行动，是否对猎犬有所企图，毕竟猎犬既有一段黑暗的过去，又是韦恩的继承人之一，和他们合拍。
杰森的叙述还在继续：“我和威客见证了他复生的过程，所以我们决定送那坨长了芽的烂肉下地狱……蝙蝠侠说不定能在地基里找到一点碎片。”
提姆回过神，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是那条新建的地铁线吗？我终于知道都市传说是哪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