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相信雷宵的鬼话？”杰森不可置信地瞧着我，紧皱着眉，“你能保证他不是在糊弄你免费替他干活？选你当继承人，这是个空头支票，雷宵对我还这么说过呢。”
“你想说什么？”我神情危险地看着杰森，我只知道他曾在刺客联盟受训，还真不知道雷宵古很看好他，甚至把他当继承人，不过现在我没空追究，“如果你只是为了向我炫耀，那大可不必。”
杰森举起双手以示无害：“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闭上你的嘴。”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
战斗结束后的平稳期，肾上腺素指数逐步下降，我开始感到疼痛，被折断的手臂，还有那些脆弱的肋骨，每次呼吸都像是鱼刺哽喉，时不时会戳一下。
这令我感到烦躁。
我看得出来，杰森并不支持我接下去要做的事，但他阻止不了我。
我没有再管他，找了个角落靠着休息——红头罩在哥谭的基地竟然只有一把椅子——介于蝙蝠侠现在正满大街地搜寻刺客联盟的踪迹，我不能就这么出去，希望雷宵古的死侍们能够聪明点儿，藏好自己的尾巴。
当然，我不是没考虑过在蝙蝠侠找到雷宵古之前把东西交出去，让恶魔之首重返巅峰，与蝙蝠侠厮杀，最好斗得两败俱伤。
不过杰森提醒我了，应付雷宵古，我必须保持警惕，提防他卸磨杀驴。
我手里有着他想要的东西，这是我的筹码，在给出最后一剂拉撒路精粹之前，我必须想想……
一方面，我不确定雷宵古能否与蝙蝠侠匹敌，或许以前可以，可现在的恶魔之首已经一条腿迈进棺材，不一定能够战胜蝙蝠侠。
另一方面，我也怀疑着雷宵古的选择，他说的那些话确实有欺骗我的嫌疑，听着像是屠夫捡一只街上的流浪狗回去似的。
我不需要血缘来维系什么，我只需要雷宵古承认我的地位，借此摆脱刺客联盟对我长久以来的追查。
或者……
我可以得到更多。
闭上眼养精蓄锐，我对周遭的感知并未降低，反而因为受伤而愈发敏感，杰森坐在总控电脑前噼里啪啦操作键盘的声音像是一窝蜜蜂在我耳旁飞舞，吵得我没办法继续忍受下去。
“你在干什么？”我睁开眼，阴沉地问道。
“没什么，查查蝙蝠侠的位置。”杰森停下手，侧头看了我一眼，“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雷宵古？”
我：“再过一会儿。”
至少要避开蝙蝠侠，第一次交锋就失利，我明白不能和蝙蝠侠正面硬杠。
而杰森……
我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哥谭复杂的三维地图上有着一个正在快速移动着的红点，旁边数块分屏上是各个关键路口的监控，模糊能看见角落里闪过黑影，也不知道是黑猫、还是蝙蝠侠披风的一角。
能够定位蝙蝠侠，杰森颇为得意：“瞧瞧，没人比我更懂得如何追踪蝙蝠侠，我太了解他的想法了。”
我眯起眼：“你故意的？”
“什么？”杰森像是没听懂，自顾自把头转了回去，“要去找雷宵古就趁早，蝙蝠侠在和他的老朋友叙旧呢，现在正是好时候。”
我：“……”
蝙蝠侠与埃利奥特纪念医院隔了两公里，他在一个剧场楼顶停下了。只要我有这张监控地图，绕开哥谭的黑暗骑士不是难事，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杰森在这件事上愿意帮我和他的导师对着干。
红头罩是和蝙蝠侠不对付，经常爆发冲突，但偶尔也会和蝙蝠侠合作，他没理由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凭几周的队友情？
别开玩笑了，红头罩显然和蝙蝠侠搭档的时间更长，而我甚至没见过法外者小队的其他人。
杰森催促道：“还不行动？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
“没有。”我站直身子，重新戴上面具，“把地图发我。”
杰森上下打量我：“你带了手机？”
我：“……”
他是在鄙视刺客联盟过于轻便的装束看起来不像是能藏手机的，刺客们穿得都像是活在十二世纪的叙利亚人，我原本应该反驳，但介于我目前确实没把手机带身上，我决定闭上嘴。
“我可以给你指挥。”杰森把一只微型耳麦摆在桌子上，“你就这样去？只带一把剑，连钩爪枪都没有。需要火力吗？或者说防弹衣、头盔？”
“留着那个愚蠢的红桶自己戴吧。”我嗤笑一声，拿走了耳麦，算是接受了自己多一个后勤指挥的现实。
“总比你这身打扮有现代感。”杰森回敬道。
我摆摆手，懒得和他争论装备问题，迳自离开了这个地下基地。
等细微的脚步声远去，整个基地又只剩下了机械运作的嗡鸣声，屏幕上多出一个闪烁的蓝点，杰森盯着那个移动信号半晌，低咒了一句。
某个加密的通讯频道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那头是哥谭淅沥的夜雨声，在沙沙的白噪音中，一个嗓音低沉嘶哑的男人开口：“持续定位，我马上过去。”
“真是欠你的，臭老头。”杰森语气糟糕，他就不该掺和进来，可最终还是来凑了热闹——太好了，他现在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迪克·格雷森都得为他过于感性的行动流下眼泪。
蝙蝠侠沉默几秒，破天荒没有在通讯频道里喊对方代号：“杰森，谢谢你做的一切。”
杰森：“……”
就算蝙蝠侠难得坦率，他也不会有什么特殊感想，反而有些头痛猎犬接下去的反应，如果对方意识到自己是个双面间谍，恐怕会先把自己宰了。
“你那边发现了什么？”杰森急需另外一个话题，“红罗宾的情报网还不至于让你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蝙蝠侠报出一个名字：“妮莎·艾尔·古尔。”
“塔莉亚的姐姐。”曾在刺客联盟度过一段时间的杰森很快意识到这个女人是谁，“雷宵古也在哥谭，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要举办一个刺客们的联谊会？”
“并非我的邀请。”蝙蝠侠语气沉沉，杰森都能想象出他那张不高兴的脸，“是他们不请自来。”
杰森隐约能判断出当前局面，刺客联盟有人叛变了，雷宵！古急需重掌权利，猎犬就是雷宵古需要的助力。杰森不得不承认，猎犬是一个极好用的角色，可以用他来对付蝙蝠侠和罗宾……
布鲁斯呢？
他又是如何看待雷宵古对猎犬的利用？
“那是刺客们的战争。”杰森试探道，“你想要插手吗？”
蝙蝠侠的态度相当坚决：“他们不该在哥谭把战火燃起。”
杰森：“……”
好吧，我是个白痴。
杰森心想。
在他操心狗崽子被血亲利用的时候，狗崽子的亲爹他妈的在想哥谭。
“一个善意的提醒，看好达米安，别让局面变得更糟。”杰森已经不想再处理蝙蝠的家族事务了，真是有够乱的，他挂了通讯，甚至没有说战术结束语。
蝙蝠侠没有介意红头罩的“不专业”，他的视线落在面前作刺客打扮的女人身上。
“你考虑得如何？”妮莎·艾尔·古尔用那双和她姐妹相似的绿眸紧紧地盯着蝙蝠侠，语气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带着愤恨道，“目前塔莉亚还只是被关押起来，等那个怪物彻底掌控刺客联盟，塔莉亚、我、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在犹豫什么？你必须要帮我。”
她口中的“怪物”，指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妮莎不再承认现在的雷宵古是她的父亲，雷宵古的灵魂早就迷失在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轮回之中，他忘记了初衷，背离了刺客联盟最初的信条，变得残暴而又邪恶。
蝙蝠侠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从属不同势力的刺客们已经在哥谭有过数次交锋，死伤数十，血水染红了下水道。
蝙蝠侠对此颇为恼火。
他追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一队刺客的据点，在混战之后，这队刺客的统领姗姗来迟。
来人正是塔莉亚的姐姐，妮莎·艾尔·古尔。
妮莎向他叙述了前因后果，希望哥谭的黑暗骑士能够给予助力，暗示如果雷宵古回归，他的恐怖统治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又承诺如果她能掌权，必然会带领刺客撤出哥谭。
“我不要求你做什么。”妮莎退了一步，“只要你别帮雷宵古，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这话说得好听。
蝙蝠侠心中自有丘壑。
雷宵古现在命悬一线，就指望着哥谭地下这一脉拉撒路精粹救命，而这一池水的源头被妮莎的刺客精锐部队所控制，雷宵古一方独木难支，如果得不到外力帮助，他就只能死在哥谭的某一个角落。
雷宵古的性命，救还是不救？
蝙蝠侠根据扫描地图来到拉撒路之井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阿尔弗雷德劝说了几次，这位年迈的管家认为这与蝙蝠侠坚持的“不杀原则”无关，毕竟雷宵古的状态已经称不上是人类，如果帮助他就是助纣为虐，还不如像妮莎所说的，袖手旁观。
蝙蝠侠没回话，他必须要监视刺客们的一举一动。
等蝙蝠侠来到拉萨路之池的源头，正好瞧见一个刺客打扮的年轻人取走了一管精粹，当即就以为对方是雷宵古派来的刺客，两人交手。
下手狠辣，无所顾忌，是刺客一贯的作风。
蝙蝠侠判断道。
雷宵古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助力，这个年轻刺客比其他人要强上不少，力量更大、身法更敏捷、经验也足够丰富。
只不过蝙蝠侠太擅长对付刺客了。
占据了上风的蝙蝠侠打算把对方制服，用他一贯的方式拷问出雷宵古的藏身之处，亲自去见上一面，如果能够问出塔莉亚的下落就再好不过，但这个计划很快就被搁置了。
红头罩的出现令蝙蝠侠意识到，和自己交手的年轻刺客正是这段时间他高度保持关注的寻血猎犬。
猎犬不是在纽约吗？
蝙蝠侠原本想拽住对方兜帽的手还是垂了下去，他有些震惊，又感到十足地愤怒。
雷宵古……
利用了猎犬。
意识到这一点的蝙蝠侠让红头罩把定位发给他，他会继续追踪猎犬，把那孩子从雷宵古手中夺回。
紧接着，他又找到了妮莎。
“记住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