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上铺轻巧地跳了下去，走到斯塔克面前，有些挑剔地看着对方：“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高，斯塔克。”

“你爸爸应该把你接回去好好上上礼仪课。”托尼·斯塔克毫不示弱地冷嘲热讽，“韦恩？”他停顿了一下，装出一副敷衍的模样，“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现在姓威尔逊，是谁来着？”

“你以为这样能激怒我？”我冷笑一声，“倒不如多关心一下你的实习生，斯塔克已经抠门到连个安全屋都不给复仇者后备役准备了。”

托尼轻描淡写道：“不劳费心，我已经给彼得准备了房产，还有一个前沿科学技术研究实验室，但不会邀请你去参加启动派对。”

彼得：“……”

他完全没想到这两个人差辈了都能吵起来！

而且这关他什么事？

天呐，现在应该怎么办？

“谈谈吧，怎么回事，我看到你拿枪威胁彼得了。”托尼·斯塔克的语气堪称严厉，颇有家长替饱受校园霸凌孩子出头的意味。

少年犯，他竟然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出了少年犯的潜质，或者说，已经是了。

他得去查查“威尔逊”是谁。

斯塔克：“你不该出现在金并的地盘上，韦恩没有教你吗？”

“他能教我什么？”我不屑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姓韦恩。”

托尼·斯塔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先前对姓氏的嘲讽归嘲讽，但他是真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和韦恩关系真有那么……不能说恶劣，只能说像陌生人。

至少他和霍华德闹得再僵也没有想过改姓。

当然，他是独生子，和非婚生子还是有点差别的，韦恩真该学学怎么避.孕。

“这样不好，或许你应该和你爸爸好好谈谈……”彼得忽然想起布鲁斯·韦恩好像是个不务正业的花花公子，顿感尴尬，“抱歉，我只是觉得家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们血脉相连，应该好好相处，不是吗？”

彼得对家庭和亲情的观念相当强烈，他幼年失去了父母，早些年又失去了他视作父亲的本叔，现在和婶婶一同生活。即便他和梅姨没有血缘关系，但毋庸置疑，他们是密不可分、彼此扶持的家人。

因此，在看到家庭关系分崩离析时，彼得显得格外难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因为他只是个外人，没有立场对其他人的家庭高谈阔论。

“你们要纠结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到什么时候？”我有些烦躁，帕克好像认为我很不幸，然而我不需要这样的怜悯，我甚至没和那个男人说过一句话，“我是来你这里找清净的，别对我说教。”

彼得有些沮丧：“随你吧。”

他拒绝再和我说话，我求之不得。

在这场对话中，托尼·斯塔克一直观察着我，思考着我的言行。他已经有了推断，那正是我需要的借口，真是自作聪明。

“你看起来比达米安·韦恩要大。”他说。

事实上，我比达米安要小，最好不要按照身体发育情况来推断年龄。

卢瑟养的半氪星人十六周就能长成超人那样，肌肉像吹胀的气球。我比那些催熟的要好一点，过于成熟的个体失去了成长的可能性，这也是我存有希望、能够超越达米安的可能。

“你想说什么？”我拧起眉毛。

“你在离家出走途中？”

“不算是。”我双手抱臂，决定对斯塔克坦诚一部分，“我和我的合伙人闹掰了，暂且不想看见他的脸。”

“Partner？”斯塔克重复了一遍这个词，“You break up with your partner？*”

彼得睁大了眼睛。

斯塔克：“你的合伙人叫威尔逊？”

“对。”我现在都懒得说斯莱德的名字了，这个人净会惹我烦，反正斯塔克去查一下也能知道。

“职业？”

“雇佣兵。”

“他收养了你？”

“……”

彼得倒吸一口冷气，猛地看向我。

我十分抗拒谈论这个问题，在我气消之前，我见到斯莱德肯定会拔刀，因为他恶心到我了。

“明白了。”斯塔克的神情变得有些难以琢磨，他不再询问我的来历，反而做了个总结式发言，“基于你之前的表现，我认为你需要安全监管。”

“你要看管我？”

“不，没空，我的复仇者大厦没有设置母婴室。”托尼·斯塔克招手示意彼得，“看好他，蜘蛛侠，你明白我的意思，这是一项特殊任务。”

“好的，先生！”接下任务后，彼得又有些为难，“可是我白天要上课。”

“白天他会给自己找事做，对吧？”斯塔克看向我。

我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说的好像蜘蛛侠能看住我一样。

“你有一周时间调节心情，之后我会联系韦恩。”斯塔克下了最后通牒，“如果韦恩没有好的律师团，斯塔克不介意把法务部借给他用，省得他儿子在外面乱跑被人哄骗。”

我不太能够理解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法务部？斯塔克要和韦恩争锋相对又不关我事，反正我的社会关系和这两人都搭不上边。

至于斯塔克说的要通知韦恩，这个倒没什么问题。

布鲁斯·韦恩，又或者说，蝙蝠侠目前应该已经得知了我的消息。既然我在大都会的时候，他都没找上门来，现在我到了纽约，他更没有理由来找我。

谁都知道韦恩不缺钱，找个会破坏家庭关系的“儿子”做什么，替他养老送终吗？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要早点解决身份和住所的麻烦，正好金并被蜘蛛侠送进了监狱，纽约地下群龙无首，我可以趁此机会去收拢一部分势力。

或许，我可以把纽约变作我的城市。

我考虑道。

第二天，我出门晃荡了一圈，再次回到我的上铺时，我开始思考要怎么做。

万事开头都需要用钱，武力镇压当然可以暂时得到地位与权利，想要维持统治权，必须要有足够组织运作的利益。

另外，我需要钱和渠道购买武器装备，制服得换一套符合自己心意的，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彼得·帕克一放学就匆匆回来，看到自己暂时的室友安分地躺在上铺看书，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沉思了一会儿，问：“帕克，你有钱吗？”

“你要买什么？”彼得掏了掏口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安德鲁·杰克逊和几枚硬币，加起来大概够我们吃一顿墨西哥鸡肉卷配续杯可乐。

我不可置信：“就这些？”

彼得无辜道：“就这些。”

他好穷，让我感觉像是在打劫小学生，欺负弱者并不会带给我快乐，我黑着脸让他收回去。

“你要做什么？”彼得又把钱塞了回去。

“事业起步需要钱。”我严肃道。

“打扰一下，”彼得觉得有些不妙，“你说的事业是什么？”

“征服纽约。”

“……”

彼得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然后说：“如果你帮街角便利店的萨尔先生搬货，他会付你钱。顺便一提，我在隔壁披萨店当配送员。现在我要出门了，你要跟我一起出去，还是说在家里等梅姨的苹果派？”

我选择……

我选择再出家门溜达一圈。

自从体会过梅·帕克那黏糊糊的苹果派之后，我觉得街角便利店老板做的鸡蛋三明治大概是最美味的东西了，虽说他用的芝士片不太新鲜。

我面无表情地从上铺下来，从床底拿出自己的靴子穿上，走到窗户边上，“你还在等什么？”

“我换身制服，等等！帮我拉上窗帘！”彼得撅着屁股去衣柜里翻蜘蛛侠的战衣，裤子脱到一半又回头，“你就不能避开吗？！”

“你的身板有什么可看的，帕克。”我鄙夷道，“换衣服需要多久？”

“很快！”他用蛛丝把头套黏了过去。

“穿紧身衣需要剃毛吗？”

“……别说话！”

变装完毕的蜘蛛侠又要行侠仗义了，我不在他的队伍中，只是出去散步，在天台上，这样可以不用被下面的行人看到。

“上面的风景很不错，对吧？”蜘蛛侠晃着自己的两条腿，面罩被他拉上去一半，用来露出嘴巴吃他刚买的鸡蛋三明治，“你想去哪里逛逛吗？我可以带你荡过去。”

我更喜欢用钩爪枪自己飞，在几百英尺的高空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才是最蠢的。

“哦不……”蜘蛛侠忽然站了起来，眺望远处，“我听到警笛响了，那边是着火了吗？”

“有枪声。”我提醒他。

“我得过去看看。”蜘蛛侠拉下头套，我怀疑他没擦嘴，“我等会儿来接你？”

“不，我自己回去，梅说要买调料回家。”

“噢，你有钱吗？”

“梅给了。”

“好吧。”

他没再纠结，很快荡着蛛丝远去。

我知道帕克对我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斯塔克的态度，虽说斯塔克交代他的任务是安全监管，既然白天可以放我自由行动，那么晚上也差别不大，只要不威胁到帕克一家就行。

我本身也没想对帕克的家人做什么，谁会闲着无聊去针对一个毫无征服价值的普通女人？我又不想当帕克的叔叔。

我把手放进衣兜，摸到了梅·帕克给我的几张纸币和一颗糖果。再往里探一下，夹出一只手机，屏幕恰好亮了起来，最上面是一条信息。

【红头罩】：在哪？

——又一个想让我当小弟的。

等我心情好了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