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旅行是三人小队一早规划好的,而这个计划里现在却多了一个变数—谢祈宴的加入。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黎晚晚躺在温禾家的大床上,被迫进行着闺蜜夜谈:“我没想到你会愿意让学长加入我们的毕业旅行?就连邀请,都是你开的口。”
黎晚晚: “怎么?你不会欢迎他?行啊,我愿意为了你把他踹掉。”
“造谣是吧,我怎么会?我求之不得好吧。”
温禾举起双手双脚在漆黑晃荡:“谢祈宴是什么东西!他是大帅哥诶!虽然比我家谈谈差了一点,但并不妨碍我欣赏他,爱戴他,膜拜他。”
“东不东西的,我一时分不清你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当然是夸,我又不是你,不把他怼到地心,怼穿地球誓不罢休。”
是实话,黎晚晚自觉的沉默住。
“说起来,你俩结仇结的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光动嘴皮子了,就是不把人往外推,你说你奇不奇怪。”
温禾想了想: “要我说,大碗,你其实也没有讨厌谢学长,而且,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跟我们说的那些关于谢祈宴的事儿有虚构或者夸大的嫌疑。”
这话谁爱听,反正黎晚晚不爱:“说话要讲究证据的,你咋不怪他是个狗皮膏药呢,撕都撕不掉,接近一米九的男丁是我个弱女子说推就推的掉的吗?”
她蹭的盘腿坐了起来:“你是不是背着我收了谢祈宴的好处啊,说叛变就叛变 ,还三句两句都捧他,你不要你家谈谈了?”
“屁,我对我家谈谈忠贞不二,再说,我家那么豪,我零用钱都能买下现在北城市中心一套房的首付,我在乎那些蝇头小利?”
温禾也坐了起来:“主要是我真没看出来谢祈宴能做那种事,你说他欺负你,行。吕志强也欺负过你,怎么没见你邀请人家,都别说邀请了,你怎么不跟他天天黏糊糊的,而且,我看谢祈宴有事没事儿就围着你转圈圈,比狗都要狗,我多希望谈谈也这样对我。”
谈光意那私下里的鬼德行,黎晚晚一清二楚:“那你还不如养条狗更切实际…”
“别转移话题。”
“现在是没有,但并不代表之前没有。”
“所以你现在是原谅他了?”
“并没有!休想!绝无可能!”
“那你还多此一举让他加入我们…”
“当苦力啊,四条腿的人不好找,两条腿的免费劳动力就好找了?”
黎晚晚理由充分:“我只是要榨干他身而为人的劳动价值,并没有其他任何的非分之想。”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猜我信不信?”
温禾踹了她一脚:“还没有非分之想,谢祈宴就跟烤鸭一样绑在锅炉里烤着,闻着那味儿,我就不信你能无动于衷?”
“你的比喻怎么奇奇怪怪的?”
黎晚晚强调:“我不吃狗肉。”
“你发誓?”
“那我困了,晚安。”黎晚晚火速卷进了被子里,躺尸在床上。
温禾又踹了她一脚,直接给踹到了地上。
黎晚晚寄人篱下,只能可怜嘻嘻的躺在床角,妥协道:“是实话,我确实还没有原谅他,我也还是很讨厌他,不过……”黎晚晚顿了顿,许嘉闻和谢祈宴的对话犹言在耳,她在二楼阳台上看到了风的轨迹,温柔的阳光,也听到了些只言片语。
“不过什么?”温禾问。
“不过…”黎晚晚躺回被窝,用被子照住了头,淡淡的阳光味里,她在呼吸之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声在喧嚣。
不过,她好像并没有表现的那么……
讨厌谢祈宴了。
当然,这种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好是坏的想法在第二天温禾强拽着她起床,说是谢祈宴已经到楼下,她们得出发时碎了一塌糊涂。
“你现在起那么早,以后死了还怎么睡?”
黎晚晚被温禾按在洗手台洗漱,一边怼着手机通话里的谢祈宴骂骂咧咧。
“合着诈尸都是生前睡多了,死后睡不着?”
“可不是嘛。”
“那挺好,回头我诈尸,也天天缠着你。”
黎晚晚刷着牙呢,没法骂,谢祈宴也没等她回话,主动解释道:“大学生赶早八赶出来的生物钟,没办法,您多担待?”
客气到这份上其实不算啥,之前他说再多都觉得烦,但现下黎晚晚眨眨眼,气就真消了:“担担担,烦的你。”
谢祈宴笑了下,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的质感莫名挠耳朵:“其实,还有个原因。”
黎晚晚揉了揉耳朵,谢祈宴的话更清晰的传了过来:“我想你了,晚晚。”说这话时,那头的谢祈宴靠近着听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轻声说着,听筒的音质不差,就像谢祈宴本人当面在说。
“……”
黎晚晚默不作声的抄起一碰水打湿了脸。
“想见你,晚晚,感觉我们好久没见了。”
“……”
黎晚晚抄起两碰水打湿了脸。
“想你等会儿做我副驾,你会坐我副驾的,对吗,晚晚?”
“……”
黎晚晚直接把头冲到了洗脸池里,谢祈宴柔声说起话就是有股茶但很容易让人心痒难耐的委屈和示弱感。
“嗯?晚晚?会吗?副驾我只给你一个人留着,你可以坐过来吧,就能不能别让其他人坐,我想旁边人是你。”
洗脸水咕咚咕咚的冒个泡,不知是有氧的原因,还是烧到沸腾,黎晚晚从水里出来时脸还是红的,根本没发冷静。
“坐坐坐,能不能别烦了。”
谢祈宴得到满意的回答,含笑哦了声:“不烦了,你别生气,先收拾着,不用着急,我就在楼下等你。”
挂断前,他加了句: “拜拜。”
之后,又加了句:“等会儿见。”
最后,还想加什么,黎晚晚无情的摁断通话,身后,门压根没关,谢祈宴最后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里有些许回声,温禾拿着换下的衣服前脚从外头推门,黎晚晚后脚抓起手机往马桶里扔。
“你扔。”
温禾阔气,又不是她的手机:“反正我听的一清二楚,拜拜,等会儿见,完了,光听声音就知道谢祈宴陷入爱河啦,现在就等你往下跳了。”
“……休想。”
黎晚晚说:“智者不入爱河。”
“智者是智者。”
看着她依然滚烫发红的脸,温和撇嘴:“关你黎晚晚什么事?”
*
温禾会配合谢祈宴起大早不是没原因的,大小姐出门在外光收拾下来的行李就活脱脱三大28寸的行李箱,而且,一收拾就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谢祈宴安分的没说一句话,尚轻舟倒是在大门外不耐烦的喊了好大几嗓子。
黎晚晚趴在阳台上,看着谢祈宴的车停在大门外,车窗降下来大半,他本人没下车,垂着头不知道在忙什么,尚轻舟偶尔凑过去看几眼,停顿没几秒,神色难以言语,嘀嘀咕咕就又走开了。
“走吧。”
黎晚晚还在想谢祈宴在做什么,温大小姐终于要动身搬家了。
几个管家跟着他们出了别墅的正大门,黎晚晚拎着黎女士给她收拾的20寸小型行李箱跟在温禾身后,行李箱之间形成了鲜明的体格差。
“你真搬家啊,温大小姐!”
尚轻舟瞧温禾带出来的东西,瞬间觉得自己圆鼓鼓的背包算个嘚。
“不行吗?我有让你帮忙吗?”
温禾对他翻了一记白眼,转头笑脸迎向走下车的谢祈宴:“学长,我东西有点多,你的车放的下吗?”
谢祈宴下了车直接走到黎晚晚身边,行云流水的将她的行李箱挪到了自己手上,才转头扫了眼温禾的行李:“可以,放的下。”
“听到没,学长都说放的下。”
温禾甩手,管家安排着人跟着谢祈宴走向后车尾,她嘚瑟给尚轻舟看:“实在不行,你坐车顶。”
“凭什么?”
尚轻舟背着包往前走:“我今天不仅不上车顶,连后车位都不想坐,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今天也要坐副——”
尚轻舟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禾:“?”
“我他妈?”
尚轻舟看着眼前副驾驶位上的黎晚晚,刚刚还站在温禾旁边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黎晚晚也想问,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上了副驾,还系好了安全带。她眼神飘忽,不经意间瞥见后视镜里谢祈宴留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多留了一个眼神,还轻笑了一声。
“……你管那么多。”
她解释不了:“后头更宽敞,你坐后面去。”
后座是更加宽敞,但与尚轻舟之前的计划完全相悖,黎晚晚摆出一副要在副驾上生根发芽的架势,他斗不过她,只能背着包上了后车坐,温禾从另一头上来,“尚尚,你个大男人坐学长副驾是什么心理?”
尚轻舟掏出手机给人发消息,头都没抬:“你怎么不问问黎晚晚坐学长副驾是什么心理?”
之前压根没想过不坐副驾并连着两天心安理得坐了副驾的黎晚晚冒了泡:“上面有我屁股印,换谁来都坐的不舒服,何必呢?”
“而且,副驾死亡率高,我是在保护你,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
“那我谢谢你。”
尚轻舟冲她竖了个中指,又靠回车背跟人网聊去了。
温禾跟黎晚晚挤眉弄眼:“懂你。”
黎晚晚摇摇头,我不懂你懂我什么,转眼间,看见了放在主驾驶位上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文件,才看了几个字,谢祈宴就上了车,和她视线相接一秒后,他单手将文件和笔记本收了起来。
黎晚晚有一种未经人允许偷看还被抓包的心虚感,她想说些什么,但介于后头的两个人,还是作罢。
“怎么了?”
谢祈宴看出她有点不自在,黎晚晚想到什么,撇嘴道:“你不介意我录vlog吧。”
“不介意啊。”
谢祈宴扬起眉:“能入你的镜头,那是我的荣幸。”
“想的美,喂喂,后头两个看镜头,出发之前先拍一张。”
黎晚晚打开了手机相机,等温禾和尚轻舟看过来时,她皮笑肉不笑:“我的意思说,你给我们三个人录。”
话是说给谢祈宴听的,而按下快门键的一刹那,谢祈宴没坑一声忽然就凑了过来。
快门按下,画面定格,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机颜色,温禾勾着尚轻舟的脖子,两人靠在一起,默契的比了个剪刀手,而黎晚晚原先是想和温禾拼个爱心,最后,另一半的心被镜头左下方是只漏了半张脸的谢祈宴抬手补上。
后头两个纯友谊的在比耶,
前面两个纯友谊的在比心?说出去谁信她和谢祈宴纯友谊?
“怎么把狗拍进来了?”黎晚晚按着屏幕。
“这张得留着发我。”
谢祈宴拦下她删照片的动作:“就当是给你们当摄影师的工钱。”
听起来可太划算了,黎晚晚不动声色的将照片存在了单独的文件里,面上装起来:“行吧。”
车开向大路,温禾心下感叹谢祈宴出来卖也太便宜了,她拿出手机对着前面两个人嘎嘎拍,拍那么多传给谢祈宴,指不定也能让学长多照顾照顾她。
尚轻舟将她的言行看的一清二楚,二话没说抢过温禾的手机开始嘎嘎删。
“你干嘛,尚尚?”
“你这样对得起谈光意吗?你的相册里除了他怎么还能塞下其他男人?”
温禾本来还想生气的,结果尚轻舟把谈光意拉上台面,她瞬间灭了所有愤怒的火苗,乖乖的看着有关谢祈宴的照片被彻底清零。
一路行驶的都挺平稳,在城中心的某个路段等绿灯时,尚轻舟看了眼手机,突然说想要去超市买点零食。
车上就有零食,黎晚晚做了两次就吃了两次,为了这次出游,谢祈宴又备了不少,暗格里都快装不下了。
黎晚晚翻着零食袋:“这有不少薯片辣条,你要吃啥?”
尚轻舟没看一眼: “你那没有。”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那么挑?”温禾蹙眉,转手拿了一包魔芋丝。
“你没点数。”
尚轻舟说着看了眼谢祈宴,后视镜里的那一双桃花眼正好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