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
荣县的站牌有些破旧,两个熟悉的大字字体斑驳,列车慢慢启动,它们也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安言一眨不眨地看着站牌上的那个名字,虽看过很多次,但正如这世间大多时候的相遇和分离,这一眼,也许就是今生最后一眼。
耳机里放着林依晨版本的《你》,转头看着窗外,却只能看到玻璃窗上破碎而落败的自己。
“你就像风在说话,顺着我方向;你就像海中的波浪,堆着我成长……”
一首歌放完,眼泪也就此断线。
为期四年的赌约,她努力坚持到第三年,终于败下阵。
安言将玻璃窗上方的一扇小窗户推开一条缝,支出一只手,松开紧握的拳头,一个红色福袋随风而去!那个祝福,最终被她留在了风里。
*
陈白接到于述飞电话时正在和女朋友甜蜜,于述飞说自己要离开两天,让他守好店。
他苦不堪言:“哥,现在快11点了,这种事能不能明天再说?”
于述飞没有多解释,应付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他语气中听不出着急,也听不出明显的情绪,听着就是一次正常的工作交代,陈白也就没多问。
两天后再次看到于述飞,是在他家里。他给于述飞打电话,发现他语气不对,像是喝了酒,就跟过来了。
打开门,满屋子酒气,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空瓶子。人憔悴地像一具粗糙的石膏像,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双眼无神地朝他看过来,旋即笑了笑。
陈白心里一沉,走过去问:“哥,发生什么事了?”
于述飞没回他,只笑着给他开了瓶酒,递到他这边。
陈白认识于述飞这么久,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时候。以前他也喝醉过,但不是这种喝,这种一言不发地笑着喝闷酒,真的太可怕。
又准备开口的时候,他眼睛扫到桌上的两张火车票,揉得皱巴巴的。拿过来看了一眼,一张晚上十一点多从荣县到南城,一张第二天下午的返程,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把安言送回学校了?”他问。
于述飞依然没说话,只拿着酒瓶和他碰了一个,又继续喝了一口。
“舍不得?”
“还是吵架了?”
陈白注意着他的神色,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变化,停顿片刻后他又试探道:“分手了?”
于述飞手上的酒瓶僵了一下,但又很快倒进嘴里。
陈白叹了口气,陪他一起喝。
“哥,你也别怪我多嘴,你和安言的事,都这些年了,你不说,我和毛鬼也不敢问,一直都这样不清不楚的,对谁都不好。”
陈白说完谨慎地看了他一眼,却只见他轻轻地弯了弯嘴角。
“看到你这样子,我挺难受的。”陈白也苦笑了下,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我和毛鬼一直都望着你好。”说着,他突然有些哽咽,“我们过不好没关系,但你不一样,你这么优秀,你凭什么过不好?”
于述飞一声冷笑,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终于开口:“你和毛鬼,一定要幸福。”
说完,眼框一下就红了。但脸上依然挂着难以名状的笑容。
陈白茫然失措地看着于述飞,再也无言。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于述飞哭,而且还是抱头痛哭。
爱情这件事,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动了心的人。哪怕你身穿盔甲,哪怕你刀枪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