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困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五感无限放大，浑身高度敏感。南汐感受到头顶鼻息均匀，额头被好看的下巴贴着，惹人燥热；眼前是顾舟随着呼吸频率上下起伏的锁骨，往下是从睡衣领口处露出的阴影，看得心慌；腰间沉沉，与手臂贴得很紧，被子底下的手脚不敢乱动生怕惊醒眼前熟睡的人或是什么东西。
南汐被激素刺激得呼吸变快，无论怎么冷静都平复不下来，她与顾舟贴得很近，每一频一息都有属于对方的一部分。她尝试扭头想找被子外的空气喘息，可刚一动作，后腰就被他揽了揽，这下，直接无缝贴紧了，困意控制着顾舟没让他醒，而是让他往喜欢的地方靠了靠。南汐感觉自己呼吸不畅，下一秒就要被咬脖子似的。
不行，能推开吗？
推开会不会好尴尬？
要不要自己装睡把他弄醒让他尴尬？
南汐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可行，于是她假装是在梦里被束缚得不舒服扭了扭身在顾舟怀里翻了个身，换成后背紧贴对方胸口。
顾舟果真被弄醒了。
不知他是何表情，南汐此刻只管装睡，眼睛紧闭一呼一吸。
腰上的手被移开。
他尴尬了吧？尴尬了吧？
下一秒，南汐感觉一片阴影压下，方才才撤走的手臂重新撑在她身前，灼热的呼吸带给她脖颈难耐痒意，而后顺着下颚到耳垂再到耳廓。
顾舟声音低沉蛊惑，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汐汐，你脸红了。”
这下何止是脸红，整颗心都在狂颤，可恶顾舟！
叮叮！
手机电话铃响起，如救世主般。
南汐假装被吵醒，伸手将顾舟推开，摸到手机接起。
“喂？哪位？”
“汐汐，是妈妈，我们回来了你在哪？”
有的身是可以一秒起的，有的床是可一秒下的，有的暧昧是可一秒没的。
“妈？妈！”
“我们刚到家发现你不在只有糕糕，去哪了汐汐？”
南汐边讲话边火速整理睡乱的衣服和头发：“我在顾舟家呢，昨天家里不是发生那档事了嘛，我不敢在家，就去顾舟家了。”
“噢这样啊，好我们马上下来。你顾叔叔阿姨应该也快到了......”
南汐朝顾舟比着手势，让他搬床被子假装昨天睡的客厅。
一听顾父顾母也快到，立马把电话挂断，帮他丢一枕头出去。
“你快点！！！”
顾舟依言抱起被子，南汐在身后推着他，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赶他出房间。
“昨晚你拽我上床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我哪有！”
顾舟：“你昨晚说什么都要我上床陪你，不然就哭。”
昨晚他原本坐在床边撑着头休息，南汐半夜醒了迷糊着朝他喃喃“上来陪我，别这样睡。”他不从她就要哭，说什么他不记得她，他忘了她这种话，犟不过南汐顾舟只能躺了上去，然后就成了今早这样。
南汐对此一点印象也没有，她此刻只想把他推出去。
最终，两人赶在入户门打开前布置好了现场。
*
“汐汐。”
“宝贝干闺女。”
两家家长凑巧在顾舟家门口遇见一同进门。两位妈妈在看见孩子们第一时间就扔下老公冲过来抱住南汐。
“汐汐你没事太好了。”南汐母亲佟雨，是一位外表明艳张扬内里又富有内涵的高知女性，说话温柔细腻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昨晚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我们立马买了机票回来，简直太吓人了。”顾舟母亲程婉被吓得不轻，眼底有很浓的倦色。
南汐回抱两人。
顾舟去玄关处帮父亲拿行李。
几人坐在沙发上，听南汐顾舟回忆发生的事，都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想到学校老师居然会是这种人。
“上次的跟踪犯也是他？”顾爸爸犹记得之前报警追踪的人。
“警察调查他的家，发现了很多证据，证实他在长达半年内有跟踪行为。”顾舟道。
南汐对这件事想想还很后怕，好在没有被拍到什么隐私。
“法律就应该狠狠制裁这种人！”南汐父亲南和昶怒道。
“另外一名晕倒的同学怎么样了？”程婉想到昨天警察提到的女生。
南汐也竖起耳朵听。
“天昊联系过我，她昨晚已经醒了，父母已经把她接回家没大碍。”佟雨答复。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放，还好三名孩子都没受伤。
南汐父母去警局处理后续事宜，她回家电话联系蒋芯月。
“芯月，好点没？”
蒋芯月活力满满样：“嗯，我没事汐汐，迷药中得不深我清醒得很快。”
南汐还是关心她道：“你这几日注意多休息休息。”
蒋芯月嘻嘻一笑，笑声却泛着苦涩：“我爸妈都没你这么关心我，他们直接让我去接着上补习班，然后开学住校。”
南汐听着大为震惊。
蒋芯月：“他们甚至都不关心我有没有被那名坏蛋伤到，接我回家就骂我，说我安全意识低晚上不该随便开门，说都怪我......还连累了你。”
南汐：“怎么能怪你呢？警察都调查清楚了，那变态是早有预谋。”
蒋芯月：“我也觉得自己安全意识不够。”说着说着蒋芯月哽咽住。
南汐轻声安慰她：“不是你的问题芯月，千万别这么想。”
蒋芯月许是抹了抹眼，抽了下鼻：“汐汐，没事我知道，他们就是这样的父母，只会什么都往我身上找原因，我没事的。”
南汐无言，对于她父母这种受害者有罪论，她很不理解。
蒋芯月又道：“我放你家的东西开学再带给我吧，那时候我就要住校了，也是好事不用天天回家被他们骂了。”
南汐答应，她发现她除了心疼蒋芯月，就只能和她聊点其他的让她心情好起来。
果然小太阳很快恢复元气，待她被父母叫走去学习时两人才挂断电话。
*
时间一晃已到下午，南汐爸妈处理完事情回家，面色严肃拉着南汐在客厅聊。
“汐汐，我和你爸爸想让你转学。”
转学？
南汐因这句突然的话瞬间失了神。
“为什么？”
暮色洒落，伴随金光的艳艳红日逐渐落下，满家灯火亮起。
“之前我跟你妈就有所打算了，想着高三是最关键的时期，我们做父母的想陪在你身边，但是工作岗位迟迟调不过来。”南和昶语气有些许无奈。
“再加上这次你在这边遇到这样的事，我们更是想和你待一起。”南汐看着佟雨姣好的眼睛，从中读出了担忧和期待。
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转学是最好的，可凭心而论，她想吗？
如果是刚独自一人来清禾市的她可能会想，而现在，不知怎的心理烦闷，好像转学于她而言是上火场一般。
“我先想想吧。”
“行，汐汐你先来考虑下，我和你爸请了十五天年假刚好陪你过完假期。”佟雨笑得很暖，轻拍了下南汐头。
*
假期临近结束，南汐内心烦闷还没能平息。
每日早晨看见父亲在客厅摆弄他的建模，母亲在厨房做饭，多么温馨的一幕，她仍觉难受。这些，明明是曾经她和父母住一块也难得的，他们工作忙基本没时间陪她。
南汐找到顾舟聊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微信消息发出去后，难得的顾舟没有秒回。
大约过了五分钟，对面才来消息。
GZ：你想转学吗？
汐汐不嘻嘻：我就是不清楚才来问你的。
GZ：买雪糕溜公园去？
南汐打字的手停顿，思考回复。
汐汐不嘻嘻：走，楼下见。
和家里人打声招呼，半晌南汐与顾舟在楼下会和。
“我就是心理闷闷的，知道他们想让我转学是为我好。”
顾舟买了两块雪糕，贴心替她撕开包装袋。
“假设你决定转学了，心里会感觉放松吗？”
南汐咬了一口牛奶味雪糕，冰冰凉的感觉刺激牙齿传到大脑，给她冻了个机灵，脱口而出：“当然不。”
“那你不转学呢？”顾舟拿着雪糕没入口。
“也难受。”
“......”
“因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转，明明高一前的我不会这样。”
手上的雪糕终于被顾舟咬掉一口。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想转学舍得糕糕吗？”这句话说得活似“舍得他吗”一样。
南汐想呛声的话卡在喉咙里咽了下去，她带得走糕糕，但是带不走他。
被遮盖已久的朦胧心绪仿佛被揭开，一旦开始想便越来越明显，拨开云雾终见月明。
她是舍不得他啊。
*
终于在假期结束前南汐告诉父母自己决定呆在三中不转学。
佟雨和南和昶心领神会，只是在走前和顾舟父母约了顿饭聊了很久的天，最后面带笑意放下心没有接走南汐。
丹桂飘香季，暑假宣告结束，高三开学。
南汐敲响顾舟家门叫他一起上学，如以往一样会故意走得比他快些与他拉开距离，又与往常不一样她会时不时回头看他，感受安心。
少女心事伴随青春萌芽肆意生长，她知道待她结出果实，有少年在树下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