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生没有理会围观过来众人的大呼小叫，手撑在副驾驶车门，紧张看向乌梅。

乌梅一脸无措，一手拿着加油卡，“她只是加完油把卡还给我，没有别的。”

池生松了口气，脸色转晴，“手套箱帮我打开。”

乌梅不确定看向面前的储物箱，“这个？”

见池生点头，乌梅拉开，一叠叠纸币捆扎整齐，不由得一愣。

池生隔着窗户拿了一摞，“把车窗关好。”

乌梅连忙拉上，视线扫过储物箱的纸币，红色绿色，一摞摞，数量惊人，甚至还有金块。

乌梅连忙关上收纳箱门，侧身透着车窗向外看去，池生正在跟被摔的加油工交涉，加油工的同事、过往看热闹的司机站做一堆，嘴巴张张合合，倒是加油工拿着钱，受宠若惊，朝池生不断摆手。

钱是好东西，池生有钱，她仿佛可以摆平一切，如此游刃有余，真教人羡慕。

照片曝光后，网上那么多示爱的，美女招手即来，想必也不用花任何心思。

乌梅已经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池生很快回来了，把提着的食物袋子放到乌梅腿上，飞快驶离了加油站。

“饿了先吃点。”

乌梅翻看袋子，三四种面包、火腿肠、卤蛋、巧克力、饼干，甚至还有一些糖果……肠胃没有反应，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其实没吃早餐，但身边这人记得，不，她可能只是猜测，但她真的又一次被人放在心上了。

池生见乌梅在袋子里翻找，并没有拿出，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速度不由加快，慢慢换到了内车道。

“都是零食，没有别的选择，先随便吃点东西凑合一下，中午我们找个小饭馆正常吃。”

乌梅撕开一颗糖果，是熟悉的青苹果味道，酸甜的苹果味，带着一丝丝奶香，过年时母亲才舍得买的糖果。

乌梅重新撕开一颗，捏着递到池生嘴边，正犹豫怎么开口，却见池生歪头直接从她指尖含走。

池生仿佛很少吃这种廉价的奶糖，含到嘴里，一时没咬动，费力咬着，含糊说了声，“味道很好。”

乌梅忍不住轻笑，这应该是池生这辈子吃过的最便宜的糖果吧，小时候三块钱能买一斤，不知道现在多少钱。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果，其实现在尝起来甜了些，但总觉得它还是最好吃的，你多少钱买的？”

池生正安静听着，含着酸甜的糖果，细细品味乌梅说的滋味，突然被提问，脑海飞快搜索便利店货架的模样，但之前在里边一通扫荡，根本没注意价格标签。

在随便编一个价格跟说实话中，池生无奈选择了后者，但这答案实在有些扫兴，池生本想含糊过去，余光偷偷看向乌梅，对视上她好奇的眼神，视线飞快移到前方公路。

池生咽下糖块，“没注意到它的价格标签，但这么多年过去，应该涨价了吧，便利店老板装在罐子里按颗卖的，下次我多买一些。”

“偶尔不期而遇，品尝到美味才是惊喜，不需要强求，池生，谢谢你。”乌梅小心折叠起糖果包装皮，放进口袋。

池生双唇抿起，“我们认识快半年了，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客气。”

乌梅一愣，她听出了池生语气中的不快，但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拥有的不多，除了口头感谢，她现在完全想不到更好的表达方式。

刚刚才酝酿的轻松氛围一下子被打破，气氛凝滞，不再有人开口说话。

池生无数次借着看后视镜的机会关注乌梅的动静，她收起了零食袋子，侧头看着窗外，池生嘴唇开合，尴尬吐出一句，“要不要听歌？”

“嗯。”乌梅点头，期望这样会自在些。

池生以前都是坐在车后座，要么工作要么补眠，没有司机敢放歌，池生一时操作也很生疏，打开曲库，是空的，无奈转到电台，一个个搜索正在放歌的音乐频道。

乌梅听着吵闹洗耳的抖音神曲，怀疑地看了眼池生，霸总也爱土味情歌跟洗脑电音？

池生原本就在隐忍，注意到乌梅的视线，松了口气，继续调频道，找到一个正在放怀旧经典抒情歌的频道。

“听这个？”池生不确定乌梅喜欢什么样的音乐，之前分享的那首，她只听了个前奏，应该是抒情歌。

“就这个吧。”乌梅觉得再问下去，她要尴尬死了，跟联谊约到KTV，互相介绍自己歌单一样，明明不熟却被迫寻找都会唱的歌，还被朋友起哄对唱那种。

回想到不愉快的经历，乌梅涨红了脸，连忙挥散了这段记忆，时不时倒带的都是不开心的事，她可不希望余生都是回味不开心。

怀旧电台都是现在年轻人不听的老歌，但听起来却轻松悦耳，正在播放的音乐，一段副歌让池生呼吸都轻了，忍不住随着伴奏细细听，心里暗暗附和歌词。

“我不愿放弃却要故意 默默允许，我答应自己爱你的心 绝口不提，总是以为终究化作 云淡风轻……”

池生心神激荡，视线时不时扫过旁边的乌梅，却发现她也在出神，池生眼神仿佛一泉春水，微微荡漾，泛着春日的明媚。

一直到歌手尾音结束，配乐放完，池生都意犹未尽。

跟喜欢的人听都有共鸣的歌，这种玄妙的感觉，池生觉得实在难以用语言形容，她打算把这首歌设为铃声。

池生见乌梅回神又看向窗外，脸颊羞涩微红，愈发肯定她只是喜欢刚刚那首歌，和自己一样。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首歌叫什么？”

乌梅一愣，终于认真听了几句歌词，而不只是把它当缓解尴尬的背景音乐。

听着熟悉的嗓音跟歌词，乌梅眼神含笑看向池生，原来霸总喜欢梁静茹的疗伤情歌。

“分手快乐呀。”

“什么？”池生一愣，听到音乐突然唱到“分手快乐，祝你快乐……”才反应过来。

原来说的不是一首歌。

她没有再追问，乌梅敏感的心思经不起直白的试探。

乌梅觉得奇怪，耐心解释，“你问的这首歌就叫分手快乐，梁静茹的，歌词都已经唱出来了，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听。”

看到池生点头，乌梅惊呼，可爱的杏眼瞪的圆溜溜的，“你不是伦敦什么音乐学院的？国内歌你都不听的吗？”

她小时候，分手快乐这首歌可是小超市、商场、街头小店音响必备歌单，最红的时候，大街小巷都是单曲循环，她学校大课间都放来着，可能校长想鼓励早恋赶紧分手，但早恋的更多了，分了继续谈。

“我没有学声乐，对流行音乐也不是很了解，国内的更是很少有机会听。”

乌梅起了一丝好奇，忍不住试探，“那你专业学的是什么？乐器？编曲？”

池生没有说话，见乌梅精神一点点好起来，嘴角也勾起淡淡的笑，她买了个关子，“猜猜看？”

乌梅咬牙切齿，“答对有奖励？”

“有，如果你答对，这次出行的目的地你来定，如果打错，你去哪里，就要看我心情了。”

池生眉毛轻挑，“三次机会。”

说着话，池生开下高速公路，沿途看到不少餐馆招牌，车速减慢停在了路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向乌梅。

乌梅咬唇，不得不说，她有点儿心动，相当于池生给她当司机了，她还能问心无愧，甚至可以命令池生直接返程。

“五次机会。”乌梅伸出手掌，讨价还价。

池生含笑答应了，那爽快模样仿佛笃定乌梅不会猜中。

对方太爽快换乌梅不痛快了，暗自后悔没说十次。

“钢琴？”乌梅猜了个自觉概率最高的答案，这种优雅乐器才配得上霸总吧。

池生摇头，双眼笑意渐深，“还有四次机会。”

乌梅掰着手指，“小提琴？不不不，我第二个答案是提琴，大小都得算我对。”

池生继续摇头。

乌梅双手抓头，开始冥思苦想之前在池家见过什么乐器。

“二胡？”

池生直接笑出声，“我不会二胡，我奶奶倒是精通。”

在“吉他”也沦陷后，乌梅有些垂头丧气，自己认识乐器不多，想到自己此前看过的电影，随便蒙了个“架子鼓”。

在乌梅期待的眼神中，池生还是摇了摇头，“看来你得跟我到天涯海角了，不过午餐可以交给你选，沿途小饭馆，随你定。”

乌梅早就感受到了肠胃的抗议，一块青苹果糖仿佛唤醒了它们，刚刚自己不好意思再吃，但现在好奇心完全被池生勾起来了，一时也没心思选午饭地方，学着池生的方式，跟她交易。

“你告诉我你学的专业，午餐你选我请客，答不答应？”乌梅直接开出了条件，路边小饭馆又不是星级餐厅，花不了几个钱，就当奢侈一把满足好奇心了，虽然她本来就干不出靠着池生白吃白喝的事。

池生摸着下巴，仿佛在思索什么大生意，在乌梅的催促声中，终于松了口。

“指挥。”

乌梅眸子瞪的极大，两手握拳只伸出食指，半空中挥舞几下，“这个指挥？”

见乌梅生动可爱模样，池生双眸似水，“对，挥得不错。”

乌梅志得意满，“以前班级搞合唱团，我可是指挥唯一人选，专门练过的。”

乌梅刚挺直腰板，小腹一阵“咕噜”抗议，尴尬红脸，“走吧，你选餐厅。”

池生重新启动车子，速度极慢，让乌梅目不暇接的眼睛慢慢看，见她视线紧盯住一家“西安正宗羊肉泡馍”的路边铁皮招牌，便直接朝那农家小院开去。

乌梅嘴角开心咧起，无声嘟囔，选羊肉泡馍，别开去旁边那家火锅。

心想事成，乌梅迫不及待开门下车，脚步都是雀跃的。

但看到迎出门的老板娘，乌梅脚步一顿，那身形微胖穿皮靴围裙的老板娘见了乌梅更是脸色一白，尴尬笑道，“乌梅，好久不见。”

池生见乌梅神情有些不自在，淡淡开口，“这家店环境一般，有些冷清，要不我们换一家吧？”

闻言，老板娘抿了抿唇，再笑不出口。

她早就注意到乌梅身后衣着不菲，气场逼人的池生，那辆锃亮的豪车就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这就是热搜那位池氏集团老总吧，真是没想到，乌梅……

乌梅拉住池生的手腕，“不用，在这儿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