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
医生抬手打断他的话,随后看着走廊里乌压压一群人沉默了半晌。
众人脸色倏地沉下去。
医生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会错了意,他只是觉得外面的人太多了些,不知道谁才是病人家属。
为了不让关心伤患的这些人太过焦虑,他终于缓缓开口:“现在还没度过危险期,但只要挺过之后的二十四小时,醒过来就没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紧接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此起彼伏地蔓延开。
“万幸!太好了啊啊——!”
“咳,”手术医生握拳抵在唇边,对着一帮开心过头的警官们严肃方脸,冷冷提醒,“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不要大声喧哗。”
“噢……哦哦好,抱歉抱歉。”
目暮十三嫌弃的目光扫过一群男性属下,再看向灯牌暗下去的手术室,稍稍松了口气。
……
……
与此同时——
准备推门而入的九野兜里忽然‘滴滴’两声,他边拿手机边往里走。
刚一抬眼,就看到人已经坐在定好的位置等他了。
“抱歉,我来晚了。”
拉开座椅寒暄了一句,九野看了眼手机里目暮发来的短信,便收了起来。
伊达航摇头:“是我提前到了。”
“关于你要我调查的新井爱子——”说着伊达航拿出一沓文件推过去,“都在这里了。”
见对方拿起认真看着,伊达航端起果汁杯,浅浅喝了一口,又想到自己调查到的东西,不禁一阵唏嘘,感叹道:
“真是没想到,新井小姐居然是当年那场煤气泄漏受害人的女儿……可怜这么多年过去了,又遇到这些糟心的,”
忽然他顿了一下,疑惑看向对面,“不过九野,这和岩崎佑泰要杀新井小姐有关联吗?”
听到他的问题,九野聿并没有抬头,视线仍然落在手上:“木下之助不会为了让一个知道他是杀人凶手的人,活在这世上,而且别忘了,他已经杀了三个人。”
所以再多一个,也无所谓的。
九野眼神倏地一下变得犀利,只要是杀过人的都知道——人的欲望只会不断滋生蔓长,却不会骤然停歇。
或许一开始还会因为生命流逝而恐惧的怜悯心,但手里人命一旦多起来,这种负罪心理也会随之湮没,来自灵魂深处诡谲的愉悦和颤栗会充斥全身血肉,乃至精神也为之一振。
踏进组织这一汪泥潭的,不是幼时被遗弃捡过去丢进训练营、九死一生拼命活下来的孤儿,就是手染鲜血被人追杀为寻求庇护的恶人。
当然……纯粹为了毫无忌惮地享受血腥刺激的也不少。
组织是对于一切物质需求,只要有能力都会满足的存在。
——那可是普通人,一生的追求。
对组织来讲满足微不足道的一些物质追求,就能让一波又一波人为之卖命,这桩生意是真的很划算。
而组织图谋的一直都是明着来,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无暇、或者单纯不愿去想。
——利用不断杀戮带来的感官刺激,一步步驯化出一群,甚至更多只懂得拿刀刺杀的冷血兵器。
阿阵他……九野发现,琴酒也受到了影响。
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九野聿垂着头,眼底闪过一道寒芒,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谋篇布局,要带琴酒离开。
“九野?”
伊达航思索片刻抬起头,却发现刚才还和他聊案子的人,不知在想什么,神情竟然变得阴郁,连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危险起来。
他不放心地又唤了几声,终于九野聿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小心把阿斯蒂的一面表露出来,心下懊恼几分。
顶着伊达航忧心忡忡的目光,九野聿故作平常地在自己包里摸索,又拿出今天刚收到的报告,冲他笑了笑,“抱歉因为昨天的事,可能没休息好,我们抓紧时间。”
见伊达航接了过去,没再追着问,九野松了口气,继续刚才的话题:
“木下之助知道因为之前的案子,警方对新井爱子的关注度较高,下手不容易,所以采用短信方式约出来见面,而能成功借刀杀人——”
他话锋一转,眼神沉郁的盯着伊达手里他递去的报告:“我怀疑,所有餐厅员工或多或少都接触过……”
伊达航现在拿着这份毒理检测的手在颤抖,面色骤然惨白一片,心里更是掀起了滔天骇浪。
触及到大批量的毒品交易,这件事的影响就不只是死几个人的事情了,找出源头所在,才是他们最主要要做的事情。
“能查到具体地点吗?”伊达航神情变得踌躇不安。
对此,九野聿只是冲他神秘的笑了下。
“要抓住突破点,这就要看佐藤和高木的了。”
“高木?”伊达航喊出这个熟悉的名字,他记得这是他一个后辈,而佐藤……
好像是警视厅搜查一课有名的警队之花,突然他意识到,“是他俩在负责这个案子?”
“对,原本我不想掺和这件事,但现在看来——”九野聿冷笑,“要并案处理了。”
他这里指的并案不是正常的按流程调查,因为他的缘故,这两宗案子一合并,就不需要一级级上报,而且他有先斩后奏的权限。
并案?
伊达航愣了下,是说他私下里调查的关于卧底一事,和佐藤高木调查的杀人未遂和毒品贩卖的背后主使,是同一个?!
不仅偷偷盗取警方信息,还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利用职位之便做非法交易?
未免太大胆了些!
简直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碰——!”
突然伊达航腾一下站起身,桌椅相撞的声音,惹得九野聿还有咖啡厅的其他顾客,纷纷看过来。
“啊对不起!”此刻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动作幅度大到影响到了其他人,连忙道歉。
尽管内心还是愤怒到无以复加,硬是重又坐回去,逼着自己按下心里如火的躁动。
然而他不知道,坐在对面的人,其实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咳咳,”九野聿倒不清楚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清了清嗓子,忽视掉密集的凝视目光,招来服务生,“要不再来一杯?”
喝点水缓缓?
“要来一份店里的新品舒芙蕾吗?听说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忽然响起的一声朝气蓬勃的男音传来,九野聿微愣着抬头,下一秒就看到男人精致的脸上挂着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笑,而那一头金色短发,在日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金光。
嘶,好刺眼。
九野迅速别开脸,他可没忘记这小子昨晚干了什么。
捏着勺子随意拌了几下咖啡,但不得不说,安室透的笑容,确实比贝尔摩德真实多了。
诶?这难道就是热爱生活的当代少年吗?
好吧,这份热情,是他永远都企及不到的程度。
这边伊达航笑着点头,在安室透转身之际,又说要两份。
故作淡定抿了口咖啡的九野聿:“……”
够了。
真的够了。
··
夜幕降临,路上仅有几个行人,步履匆匆。
昏黄灯光映出斑驳的叠影,暗黑无人的空巷里,风把沙哑的嘶吼吹散。
一头饥饿许久的困兽贴伏在墙上,利爪磨着墙壁发出诡异到头皮发麻的声响,那灰败的双眼深深嵌入狰狞而瘦削的脸上,诡异的目光在过往路人身上留连逡巡。
“嗬。”
他的嘴里发出怪异的嘶吼。
“女…人……”他兴奋地抠出几个字眼。
“对……警…察……!”
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弯曲的背部蓦地直立起来,下一秒,瘦条的腿向前迈几步,不自然地蹒跚,走出巷子。
与此同时另一个角落——
背部紧紧贴在墙面,九野聿抬手‘咔嚓’扣回保险,收回手枪别到腰间。
在看着人走远后,他冷漠回身。
……
……
过了一会,某处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一道身影陡然出现。
他张望了下左右,分明的手指抵在下颌处,俊俏的脸上写满疑惑,他想追过去问个究竟,但又想到自己的目的。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巷口方向。
这一次不论如何,绝对不会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