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佳禾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媛在她旁边发出一声尖叫。
这间房本来就安静,任佳禾被周媛的叫声吓了第二次。
“这是什么东西呀!”周媛捂着脸,向后退了一大步,只敢从指缝中看那个稻草小人。
任佳禾闭上眼站在原地冷静,在内心默念了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走到墙边开启客厅全部的灯光,总算能赶跑莫名升起的恐怖气氛。
稻草小人安静地躺在盒子里,任佳禾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又盖上盒子,用客房里的座机联系前台。
描述了事情经过后,开始研究起刚刚流出来的红色液体是什么。
“你不怕吗佳禾?”周媛一直站得远远的,面色苍白。
她当然怕,但是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嘴上还是要装一装:“我当然害怕了,到底谁做这种事。”
她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的小阳台坐下,打了报警电话。
十分钟后,房间门铃响了。
任佳禾打开门。
“您好,我是酒店经理,我们这边接到您的电话后就立刻赶来了,您没事吧?”
“还行,但是我朋友吓得不轻。”
“实在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经理连连鞠躬。
“先进来看看吧。”任佳禾把他们带到茶几边。
经理俯下身去看盒子里的东西:“这个东西我们帮您丢了,给您换一间房可以吗?”
酒店这边肯定觉得私了最好,只要安抚好客人,店里稍稍给点补偿,事情就翻篇。
任佳禾不这么想:“东西留着,我已经报警了。”
潜意识告诉她这不是小问题,今天有流血稻草人,明天就可能会有活物。
经理紧张得头皮发麻,再次连连道歉,酒店刚开业,警察就来了可不是好消息。
“这样,我们给您这里的白金会员,您每次来房价通通五折……”
任佳禾打断他的补偿计划,挑了挑眉发出疑问:“这件事我要知道是谁做的,你们不会要包庇做这件事的人吧?”
“怎么会!”经理急得举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保证,这东西不是我们准备的,肯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抹黑我们。”
“行,那大家都坐下,等警察来。”
“警察能找到是谁吗?”周媛也终于冷静下来,揽着坐在她身边的任佳禾的肩膀。
警察在二十分钟后也到了房间里,把证物收了,做了几人的笔录。
“你放心,安全第一,我们尽量帮您找出嫌疑人,但是目前嫌疑人情节较轻,还没构成犯罪,抓到也只能罚款处理,有发现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你。”
“麻烦你们。”
送走警察,任佳禾被安排换了房子,经理一直跟着她不停地道歉。
“可以了可以了,”任佳禾抬手制止经理继续说话,“我今晚不住你们家了,拍摄也算了吧,违约金我会付,今晚麻烦你。”
换了家熟悉的连锁五星级酒店,任佳禾才彻底放心。
她洗漱完握着手机坐在床上,发觉自己还没缓过来,刚刚洗脸闭眼时脑海里还在闪回掀开盒盖后富有冲击力的画面。
起身检查了一遍外面大门有没有锁好,又把房间门反锁她才有了点安全感。
折腾了半天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越晚她的心越静不下来。
她想跟某个人说说今晚的事,打开聊天框又不知道要跟谁说。
顶端跳出一条新消息,来自中午喝醉了的梁应清。
“睡了吗?”
“顺利吗?”
她点开一旁的加号,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怎么了?”
梁应清秒接,他的声音温柔平和,有点抚慰人心的作用。
“睡不着。”
隔着手机,梁应清都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
任佳禾开口想和他说,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个不停。
她以为是周媛也害怕来找她一起住,切出通话界面,看看有没有周媛的消息。
没人找她。
她也没叫客房服务。
“谁找你吗?”梁应清也听见了声音。
“没有啊。”任佳禾缩进被子里,小声跟他吐槽,“今天晚上像撞鬼了……”
门铃再次响起。
“到底是谁这么烦人!”任佳禾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看一眼。
她打开自己的房间,穿过套房客厅,走到大门后,门铃变成了重重的捶门声音。
“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上来处理。”梁应清隔着手机听都觉得心惊,更何况她那边只有一个人。
任佳禾从猫眼朝外看去,黑漆漆一片,她正想移开视线,黑漆漆突然变亮,一只放大畸变的人眼出现在小小的视野里。
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音。
“没事吧?你今天去哪个地方了?”梁应清不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只能干着急,“换成视频。”
切换成视频通话,梁应清看见她发白的脸色和眼里的泪水。
任佳禾坐在地上深呼吸,安慰自己没事,起身去打电话给前台。
一晚上经历两次这样的事情,她现在非常没有安全感。
“抱歉,任女士,打扰您的休息了。您房间门口这位客人喝醉了,给您带来不好的居住体验,请您谅解。”
是她草木皆兵吗?
她被吓得有点停转的大脑告诉她有古怪。
“你们总统套房今天有人吗?我要换到上面去。”任佳禾指了指楼上,那里安保做得最好,“希望你们能调查清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的。”经理安抚她的情绪,“我来帮您拿行李。”
“这是我们送您的安神茶,再次向您道歉,任女士。”
“谢谢。”
等房内安静下来,任佳禾在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地来吓她。
“在哪里?”梁应清的声音一出,她才想起视频电话还没挂断。
“恒达的顶楼套房。”
“我的意思是,在哪个城市?”
“日城。”
“好,”梁应清看了眼机票,凌晨两点有一班,“你先去休息,已经很晚了,电话不要挂了,我陪着你。”
“嗯。”任佳禾把手机放在枕头边。
“要听故事吗?”梁应清拿着手机,起床走向衣帽间。
任佳禾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梁应清一边换衣服,一边给她讲故事,顺便发消息给司机,赶往机场。
“睡着了吗?”他坐在车上,小声问电话那头的人。
没回答,应该是睡着了。
直到飞机起飞前他才挂断电话。红眼航班开得比想象中更快,飞机落地日城不到五点,天还没亮,月亮还挂在天边。
梁应清只想快点见到她。
前往酒店的路上,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黑夜被白色吞噬。
他快步走进旋转门,进入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
“梁应清。”他走到前台报自己的名字。
“好的,梁先生。”酒店已经收到了上面的通知,很快有人出来带路。
二十六楼套房门口,服务员小心翼翼问他:“要不要给您开门?”
“不用,你走吧。”
她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现在应该睡得正香,贸然进去她会反应过来,原来这里也不安全。
他也订了房间,再等一会儿如果任佳禾没惊醒,他就回房间休息。
六点差五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来自房间里的人。
“梁应清,”听筒里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你不是不挂电话吗?”
他有一百个理由解释都没用,答非所问:“我到了。”
“什么意思?”
“我在你房间门口。”
一分钟不到,他面前的门从里面打开,紧接着,怀里扎进一个人。
他俯下身一把抱起她走进房间。
任佳禾抬手环住他的肩膀,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我没敢睡着。”她被放在床上坐好,心有余悸。
“那我喊你名字的时候……”梁应清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任佳禾嘟了嘟嘴,露出他难得见到的脆弱神情:“我怕你太累了,想让你休息。”
梁应清脱去外套,张开手臂抱住她。
“我说害怕会被你嘲笑吗?”她的声音在他怀里有些闷闷的。
怎么可能嘲笑,你愿意把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我面前时,是对我的信任达到顶峰的时候。
梁应清低头,不带情/欲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我来了,不要怕,相信我。”
额头上温热的触感在抚平她混乱惊慌的情绪。
她整晚紧绷如琴弦的大脑好像被泡进温水里,其他情绪慢慢舒张开来。
“你知道吗?最吓人的不是什么敲门啊门铃啊,是我在猫眼里看到的眼睛。”任佳禾满脑子都是那只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现在想起她都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梁应清心疼得要命,又想不出什么办法能让她忘记那一瞬间的事情。
她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在跟他从头说起整晚的经历。
“没关系,我来解决,都交给我。”
任佳禾眨了眨有点发酸的眼睛,盯着面前男人的嘴唇,抿了抿自己的唇。
她坐直身子,抬手摸上他的脸,用手心蹭了蹭他下巴上刚冒出来还不明显的胡茬。
哑着嗓子,小声问他:“要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