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我们真的能见到阴兵其实一直都持怀疑的态度,但我是真的得休息了。
太阳穴突突跳得我感觉下一秒就能吐血出来。
我们就地扎营,但可惜的是谁都没带帐篷,毕竟我们都没有会沦落到风餐露宿的预期,不过我的脑袋和肢体已经接近麻木了,我就靠着背包,才刚闭上眼,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我梦到那只黑色的瘪毛一直在后面追,我就一直跑一直跑,到了尽头一下子没刹住车,兜头掉进悬崖,下面是冰凉湍急的河水。
我唰的一下睁开了眼,才明白这种仿佛浸到骨子里的冷从何而来。
迎面的寒风直接灌到了脖子里,我拢了拢围巾,萧肃生和司裁都在另一边闭着眼睛,但他俩攻击性极强的坐姿让我很难判断出他们是不是睡着了。
胖子在我斜对面扒拉着火堆。
我小心地往那边挪了挪,问他怎么还不休息,就算是忧郁望天也换个时候好吧,明天还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呢。
“守夜呢,别贫,你赶紧睡你的,”胖子拿木棍儿敲了下我的鞋,我自然是不服,抬脚就要踢他。
就在这时,萧肃生的耳朵动了动,我和胖子看到他睁开眼看了我们一眼。
非常清醒的一眼。
我和胖子瞬间便止了战,规规矩矩抱着腿坐好。
萧肃生就又闭上了眼。
但胖子这么说之后,我也真不好意思再继续睡了,我就主动说我要守夜,也自己捡了条木棍儿,然后我往胖子的方向偷偷地挪了挪。
不错,胖子是挡风的,我舒服地缩了缩脖子,揣起一只手。
不知道胖子有没有看出我的小心思,但他叫我别闹了,“我已经醒了,你睡你的,也没多长时间了,我可不想明天你晕过去背着你走啊,你考虑一下。”
我觉得我也没有弱到这个地步吧,并且刚才被冷风吹得稍微有点清醒了,背后是山,旁边是胖子,一左一右是萧肃生和司裁,我大着胆子有点好奇地问胖子,“咱们真的会碰见阴兵吗?”
胖子沉默了会儿,似乎是在思考,约莫过了一两分钟的功夫之后,他回过头,有点漫不经心地回我道,“如果情况比较理想吧。”
什么意思?我没反应过来,还想再追问,胖子有点嫌我啰嗦了,威胁说我再不睡的话就把司裁叫起来给我捏晕。
我就没再继续说话了,但不知道具体过了多长时间才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啃着牛肉条跟着走到了那条窄道里。
牛肉条又韧又干,特别是配上压缩饼干之后,简直是狗都不吃的程度,我不知道胖子是怎么能做到吃得津津有味的,反正我吃得非常得痛苦,腮帮子嚼得生疼,胖子还要说这是怪我基本没有咬肌。
我更加怨念已经离我远去的三明治了。
但很快,别的痛苦就掩盖住了吃的痛苦。
我没想到的是,胖子居然一语成谶。
说是窄道,其实根本算不上路,地上是石头,两边是石壁,正条路像是一把巨大的斧子硬生生给山劈了条凹缝出来。
并且因为太窄,两边山又高,光源不太充足,视野算不上特别好。
我们当然是一路走一路标记号的,起初这项任务交给了压轴走在最后的胖子。
只是我们走进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发现已经迷路了。
我们本来是选择了一条岔道的右边,结果没有走到底,就看到前边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于是我们又往后退。
这个时候大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哪儿。
但很快就发现开始不对头了。
往前走,前边的石壁凸起凹下的走势都分外熟悉,往后退,根本找不到原来的记号,并且也望不到后面路的尽头。
我们就像是突然被夹到了无数段重复的山里,陷入了无限循环的重复之中。
在强巴的回忆中没有提到过这样的事情,但司裁很快就提醒我们说,强巴他们是在晚上出发的,天色太晚,首先,他们不可能突然往后退,并且他们也不太可能会意识到自己身边的石壁的形状一直都在重复,再其次,他们很有可能选择了左边的岔道。
“所以,我们能做的事就只有继续往前走?”胖子问司裁。
司裁点了点头。
我们四个都开始在石壁两边不同的地方做标记,十分钟一次。
胖子拿着被点上的犀牛角,我们继续往前走了一个小时的功夫。
犀牛角全都化成了灰,也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我们再往后面退的时候,原来的标记已经全没了。
很难相信,我这个时候竟然会期待地上或者两边能飘起来个影子什么的,毕竟在药王山的时候,胖子都能拿个铁钎子把它们给扎走。
但事实就是我们继续硬着头皮走了两个小时的路,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像就是怎么说,要么是我们疯了,要么就是这两边的山跟着我们一起在动。
这个时候再接着往下走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的脑袋一直在思考,虽然没思考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是身心俱疲。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们的影响,我的心态居然稳得很,压根儿没有慌张的感觉,就只是很平静地在想到底怎么走出去。
我们找了个略微宽敞点的地方,大家围坐成个圈,胖子提议说要头脑风暴一下,我们三个都附议了。
压缩饼干和牛肉条把我的胃填得满满当当,我现在一点都不饿,就只喝水。
我们用了穷举法开始列举问题的所有可能性。
胖子很严肃地交代我们,“不管有多夸张,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就列出来,一条一条排除。”
我点了点头,然后先出其不意给了胖子一肘子。
胖子疼得嗷一声,嚎着问我想干啥,还不至于就到了山穷水尽吃人肉的地步,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就对队友下手。
“我只是排除我们四个在梦里的可能性。”我淡定地告诉胖子,只不过略微捎带了点个人情绪。
胖子显然是在非常认真地对待他的穷举法,我说完之后,他很快就不吱声了,顿了几秒钟的功夫后,偷偷冲着萧肃生出击了拳头。
不过被萧肃生半路就拦截了。
“我醒着。”萧肃生淡淡地冲着胖子说道,他保持着原来的坐姿,支着一条腿,我看得出来他这样可以保证无论是哪边有不利的情况,他都能第一时间站稳并发出攻击。
萧肃生手轻轻一推就挥走了胖子的拳头。
胖子讪讪地笑了笑。
我们的议题才进入了正轨。
我们一共总结了四种可能性,胖子居然还拿了纸和笔,让我一条条写在了纸上。
第一条是胖子提出来的,说是最有可能的就列在了前边,这里有鬼,并且是大鬼,犀照找不出来的那种,又擦我们的记号又给我们搞鬼打墙,忙活得很。
第二是山在动,可是这样就没有办法解释记号不见的事儿了,但胖子不管,他说山都能动了给自己身上擦擦标记也就不是啥难事儿了,只管叫我写了下来,因为和第一条一样的离谱就列在了前面。
第三条是萧肃生提出来的,最唯物主义的观点。
山是人造的。
这样可以解释重复的路段出现,因为建造者的目的就是要修筑迷宫,运用了我们目前尚不可知的手段,导致我们无论向前或者向后,只要走了一定的路程就会进入到新的路段之中。
我头一次见萧肃生认真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并且他的逻辑链很完整。
我才意识到虽然胖子自诩为我们团队的核心大脑分析师,但他的脑袋瓜子和靠谱程度比萧肃生还是不太足,起码人家一遇到事情首先愿意从科学的角度来考量。
我赞许并且同意地点了点脑袋。
大概也就这三种了吧,囊括了玄学神学周易学建筑学,我总结了三两句写到了纸上,本来都准备收工了,只是还没写完的时候,听到司裁在我头顶上方悠悠地开口。
“其实,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