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拿着江柏延的手，解开了他家大门。
她搀扶着江柏延到他的床上，替他脱去了鞋子，塞进了被子里。
她借着微弱的光看江柏延的睡颜，然后浅浅地吻在他的额头。
然后是鼻尖。
最后是唇。
威士忌的香气。
可是秦舟却想哭。她怎么做都是错，她怎么做都会让他伤心。
“江柏延，我该拿你怎么办好……”秦舟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迅速逃离了他的家，回到了自己家客厅。
周围很暗，她没有开灯，只是抱膝蹲坐在沙发地毯上。她和江柏延在这里吃过早餐。
她拿什么爱他？残破的身心，贫瘠的爱意，还是盛萧风的在她身上留下的影子？
明天盛萧风就会发动攻击了。他会宣称A&S提前窃取他们的技术，他会往江柏延身上泼脏水，让他作为科学家名声扫地。
他会的。
可是怎么做。
他会打什么牌。
她该怎么防。
……“喂，盛萧风。”秦舟故作镇定，她拨通了盛萧风的电话。
“噢？秦舟，这么晚还不睡？”他故作惊讶，脸上却挂着笑意。
“盛萧风，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秦舟捏着电话的手紧得泛白。
“噢，做什么？”
盛萧风不在意的语气令秦舟无比愤怒，可这个时候，她只能强忍怒火。
“你尽管冲我来。我是个烂人，可他不是，我已经被你玩烂了，你还不腻吗？”秦舟忍着恶心，一字一句说着对自己和盛萧风的厌弃。
“秦舟……你没这么大度过。”盛萧风怒极反笑，“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秦舟无力说什么：“你要什么，我能够给我就给。我不想再给我的公司和……他，惹麻烦了。”
盛萧风简直想鼓掌。
“好伟大啊……”不过没关系。你越伟大，就越好控制。
“回到我身边。我放过你，和江柏延。”盛萧风说。
秦舟久久的沉默。就在盛萧风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秦舟意外坚定地说了一句。
“……好。”
“我要见到你，立刻。”盛萧风玩味地笑。
“很晚了。而且我不知道你在哪里。”秦舟拼着全力负隅顽抗。
“秦舟。”盛萧风笑着，“你没有资格拒绝我。”
此时门外传来噩梦般的敲门声。
叩。
叩。
一声一声，宛如恶灵的诅咒。
敲门声与电话里盛萧风的话交织在一起，秦舟觉得两眼昏花，腿脚几近无力。
盛萧风说。
“开门，我就在你家门口。”
她一步一步，好像走向死亡，那扇门就是她所有欢愉和尊严的终点。
磕嗒一声，她打开了门，表情麻木。
盛萧风满意地看着秦舟，正要关门，一只手挡在了门前。
是江柏延。
他顶着楼道明媚的灯光，和门内的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一个用力，将秦舟从黑暗的门内拉了出来，护在自己的身后。
“盛萧风，你卑鄙！……”江柏延怒极，掐着盛萧风的脖子抵在门外的过道墙上。
盛萧风一时反应不及，被掐的呼吸不畅。可他却边咳边笑：“江柏延，不是我选的。是秦舟她自己选的，和我，在一起。”
江柏延低头看向沉默的秦舟。
一时失了力气。
盛萧风借机挣脱开江柏延的禁锢，反手推倒了江柏延，脚踩在江柏延身上。
“你干嘛！盛萧风！”
秦舟迅速跪坐在江柏延身边，推开江柏延身上的盛萧风的脚。
她小心翼翼地拍干净江柏延身上的盛萧风脚下的灰，连忙扶江柏延起身。
“你还要怎样？啊，盛萧风，你干什么！”秦舟生气得连连推盛萧风，好像发泄着自己累积许久的怨气。
“秦舟。你这样，就不是在践踏江柏延吗？”盛萧风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却裂开一丝笑意。
“你明明恨我，却做这种出卖自己的事。”盛萧风玩味的笑刺得江柏延生疼。
“江柏延我……我没办法。”秦舟不敢看他。
盛萧风伏在秦舟耳边。
“跟我离开。否则，我会让江柏延和你的公司，身败名裂。”
秦舟握紧拳头。
“江柏延。我们分手了。”秦舟喃喃着，像是加强自己的信念一般，“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柏延拽着秦舟不松手。
“我绝不会再让你做后悔的事。”江柏延很坚定。
秦舟抬头，深深望着他，眼神真挚而痛苦：“我最后悔的事，是遇见你。”
她说的是真话。
江柏延看向她，她的眼神没有闪避。
“为什么……”江柏延仍旧抓她很紧，迟迟不愿松手。
秦舟却没有回答。
“不，即使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松。”江柏延说，“盛萧风，你再这样，我会报警。”
“江先生，您这样的富二代，可真不讲道理。”盛萧风阴阳怪气道，“晚上拉着我女朋友的手不放。算了，女人罢了，亲爱的，明天见。”
他凑近秦舟，恶劣地说道：“亲我，这是命令。”
秦舟浑身一激灵，却还是老老实实吻了盛萧风的脸。她恶心得活活想吐，可还是忍住了。
盛萧风捏住秦舟的下巴，逼着秦舟抬头亲吻他的唇。他亲吻着她，秦舟废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他恶心的嘴唇咬烂。
江柏延看着他亲吻秦舟。
秦舟没有拒绝。
江柏延从眼睛冷到了心里。可是他始终没有放开握住秦舟的手。
比起在他面前看着盛萧风吻她。
江柏延更不愿意看见秦舟再次落入那个泥泞里，无法自拔。
一个人伤疤几年能好？
他不愿意秦舟心底的伤疤反复撕裂。
一吻罢，盛萧风抬头炫耀战利品似的望向江柏延。
然后转身离开。
秦舟远远看着盛萧风离开，好像放松了一样瘫坐在地板上。
江柏延低头看着她。她不敢抬头。
她怕看见他眼里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秦舟。”他的声音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如果我不出来，你是不是会让他进你的家门。”
秦舟低头，闷闷地传来声音：“是。”
江柏延蹲下来。
他伸过手，抚摸着秦舟的后颈。
秦舟眼睛里含满泪水，鼓足了勇气。
“江柏延，江柏延，求你亲亲我，我好脏，让我感觉自己干净一点，求求你……”秦舟猛地扑进江柏延的怀里。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是不正确甚至是恶心人的，但她下意识是认为江柏延是圣洁的，是可以为她驱避罪恶与污浊的。
她说话断断续续。
但是江柏延明白她的意思。
他吻去她的泪水。另外一只手抚摸她的嘴唇，被盛萧风啃吻过的流血的唇。
江柏延轻轻凑过去，一点一点地细细地吻。
“秦舟，不可以让自己处于危险境地。”江柏延看向她，直直地凝望她的眼睛。
“江柏延，你会不会很膈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秦舟想要伸手抚摸他英俊的侧脸，可是又怯怯地缩回。
“秦舟，你在说什么？是他逼你！你在埋怨自己什么？”江柏延不敢置信地望向秦舟，“你做错的唯一事情，就是妥协和退让。”
“刚刚，你为什么说，遇见我是你最后悔的事情。”江柏延问道，“你刚刚，没有说谎。”
秦舟想起一句话：“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我尚可以忍受黑暗。”。
江柏延，如果不曾遇见你，我不会知道现状不可接受。
她并不理解爱情故事里各种进退两难的爱情。
可是她现在明白了。
“江柏延，回去吧。”秦舟把他送回家里，“你不是喝醉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秦舟，你来的时候，我酒就大概醒了。”江柏延苦笑着，“我的私心，就是你会来。”
他在用他的骄傲恳求她不要走。
怪不得她并不觉得江柏延依靠在她身上的时候觉得重。
“江柏延，拥有我吧，就在今天晚上。因为我想。如果你也想，不要推开我，不要拒绝我。”秦舟确定以及肯定。
她想和江柏延鱼水之欢。
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她爱江柏延，不是奉献，是索要。
她对他的渴望无比热烈。江柏延直起身，将秦舟打横抱抱了起来。他吻在她的唇，低喃一句：“我也是。”
江柏延将秦舟放在洁白的床单上，她的头发披散，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思议。好像午夜的妖精，点燃了江柏延所有难言的爱火和情思。
他一点一点地吻她，好像她是世界上难得的珍宝。秦舟觉得自己那么幸运地被热切爱护着，被尊重着。于是伸手勾住江柏延的脖子，主动迎合他落在她身上的吻。
他轻轻在秦舟耳边询问：“准备好了吗？”
那一个晚上，他们是如此克制，又是如此放纵。
秦舟在他怀里微微颤抖。她枕着他的手臂，蜷缩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他吻在秦舟的额头。
“好梦。我的……秦舟。”
盛萧风其实在那个时候没有走远。
他在暗角看着那个生性风流的烂人邀请江柏延抱她进房间。
当真是个烂人。
如此渴望男人吗？
盛萧风笑着，可是他的笑仿佛说着。
你完了，秦舟和江柏延。
背叛者要接受惩罚啊。秦舟，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她烂也要烂在自己怀里。
江柏延？他凭什么？
凭他快要死的好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