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奇怪？”司时的想法轻易被女人看出来，女人用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我的孩子只有曼殊一个，他啊，是个私生子。”
司时差点以为他们现在谈及的人是温茗了，汤家怎么哪一辈都有私生子？
等一下，这件事汤昱本人知道吗？
“他自己还不知道。”
女人像有读心术似的，总能在司时问出口之前，先一步回答问题，搞得司时都不敢多想什么了。
“我找你，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司时缓缓呼出口气：“我可能没有帮助您的能力。”
对方提出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他有想过会不会是和江母一样的原因，但是江母要他帮忙是因为他和江父有交集，可他跟汤父没什么关联，女人如果是因为不满汤昱这个私生子想要离婚，他肯定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她早就知道汤昱是私生子，有不满的话，会忍这么多年才发作吗？
“你还没听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呢。”
“那您……”司时等待对方继续。
女人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大概是不想让更多人听见，哪怕现在店里没几个人：“我希望你好好跟汤昱在一起。”
司时失笑：“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而且他现在还跟你弟弟混到了一起，”女人从包里掏出张卡，“这里面有两百万，等事情结束，我会再补给你三百万作为报酬。”
司时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比这个更让他惊讶的是汤昱竟然和司宇呈在一起了。
“我也许能猜到您要我好好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可是，他现在既然已经跟我……”司时顿了顿，他已经不习惯再称司宇呈为自己的弟弟，“跟我弟弟恋爱，您或许应该让我弟弟来帮您。”
女人摇头：“不，这件事必须你来，因为我看得出来，他还忘不了你，他现在的手机壁纸用的还是你的照片。”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女人轻轻笑了：“而且看角度，还是一张偷拍，是近期的，因为照片上你刚好穿着这个假期在兼职的那家西餐厅的制服。”
司时忍不住坐直了身体，他是真没想到跟汤昱分手后，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您会不会是看错了？”
汤昱明明对温茗一直念念不忘，怎么会突然对他上心，总不能是因为们分手了才这样的吧？
“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坐在对面的人如果不明说自己有汤曼殊那么大的女儿，司时会以为她才三十出头，他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没有说您眼睛不好的意思。”
“哈哈哈逗你的，怪不得曼殊说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对了，你见过她了吧？”服务生在这时送来了咖啡和甜点，女人全都推到司时面前，“都是给你点的，我向来不在外面用餐。”
“啊、嗯，”当下这个情况，司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于是只点点头，“谢谢。”
“怎么样，你愿意答应我吗，我也可以再提高价格。”
汤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司时实在是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之中，而且汤家的背景比江家要可怕得多，司时倒是不怕汤昱，但之前仅一次的见面就让他对汤父发怵。
“抱歉，我不能答应，我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他这么说很像是对这段感情还耿耿于怀。
女人大概也这样认为：“你不会还喜欢他吧？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想帮我做会伤害他利益的事？”
对方让司时继续跟汤昱在一起，无非是想让汤父意识到汤昱不是想玩玩而是来真的，想让汤父和汤昱之间产生隔阂与矛盾，司时自认他没有那么重要，汤昱就算真表现得对他念念不忘，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喜欢他。
人们不是常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可能汤昱也是那样的心理，他只喜欢那种追逐得不到的东西的感觉，只喜欢别人不喜欢他的样子。
司时无法理解。
“没关系，我不逼你，不过你之后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我。”
女人递给他一张名片，司时伸手接过来，上面印着烫金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冯瑾？
司时忽然想起，江母找的那家律师事务所的其中一名合伙人的名字就是冯瑾，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之后的假期里司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专心过自己的生活，新学期很快开始，课程数量骤减，同学们都在忙实习忙考研，司时反而成了最闲的那个。
遇到系统之前他就没有要读研的打算，因为在养父母的洗脑下，他要一毕业就开始工作，努力赚钱给弟弟花，家里能让他读完大学就不错了。
至于遇到系统之后，要做各种各样的任务，司时选择了能让他永久自由的任务，至于学业，可以等有了自由之后再继续，到那时他的选择也会更多。
他考虑过因为太闲被教授或者导员叫去帮忙的情况，但没想到自己会被学生会拉去迎新。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只是在学校安排好位置的遮阳伞下等着，本专业的学弟学妹来了就让他们按步骤报到签字。
跟他一起去的还有班长，班长跟他一样既没有读研打算也不去实习，据说是一毕业就要回去继承家业。
时间还早，没几个新生，且来的那么几个还是别的专业的，班长闲得无聊，小声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他来。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了。”
司时侧过头，班长立即竖起大拇指：“对，就是这样，本来这事儿不应该是咱们这一级的来，交给大二的就行，我太闲了，就跟院里主动请缨，还顺便叫了你。”
“你没看到吗，就刚才路过的那几个新生，到你这儿眼睛立刻亮了一下，发现跟你不同专业还很失望呢，把你摆这儿就是给他们炫耀一下……”
班长还在滔滔不绝地说，司时已经转回去继续看书。
桌面上落下一片阴影，司时知道是新生，出于尽职尽责的态度，他在抬头的时候就挂上笑脸，但看清眼前的人时，立刻愣住。
班长也收了声，司时甚至听到他因为惊讶打了个嗝。
“靠，你前男友？”
“不对，你前前男友？”
班长的声音很小，但现在很安静，司时不确定眼前人听不听得见。
他从班长手底下把键盘抽过来，准备录入信息，顺便回答班长的话：“不是他，你认错了。”
“司时哥哥早安，我来……”江也把还热着的牛奶跟包装精致的蛋糕放在司时面前，“报到。”
班长知道江家兄弟是双生子，之前还跟着吃过瓜，立刻深吸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司时垂着眼看着电脑屏幕，搭在按键上的手指不自觉抽动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也：“嗯……把你的身份证跟资料给我。”
“好！”
江也热烈的目光让司时一连打错了好几个字，他定定心神，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平时不一定能遇到，反正他现在课不多可以不在学校待着。
他想不通江母当初那么坚决说要带江也出国，为什么却松了口。
还是说，他们母子之间闹了什么不愉快？看江也现在的样子，又不太像。
“是妈妈答应让我留在国内上学的，”江也趁着司时抬头冲他一笑，“我知道司时哥哥会担心我们的关系，你不用在意，我跟妈妈很好。”
“嗯，呃……所以你现在是自己住？”司时思考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话题。
“我妈安排了保姆照顾我，不过开学以后我会住校，”江也拿回自己的证件跟资料，“我听说司时哥哥搬出去住了？”
“嗯，上学期结束就搬出去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江也看起来很开心：“司时哥哥，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我能短时间把成绩提高那么多，也是多亏了你，我早就应该好好感谢你一下的。”
“我们迎新、可能会有别的安排，不太方便……”
司时没说完，就被旁边的班长用手肘撞了撞手臂，他抬起头，看到江也满脸委屈像是快要哭出来。
“司时哥哥，你不要跟我这么见外好吗，就像以前一样把我当成是一个普通朋友就好，我好不容易求妈妈答应我留在国内读书的，你就答应我吧。”
眼看着到校的新生越来越多，还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江也祈求他答应的眼神更加迫切。
司时正要开口，江也忽然被人往后拽了一下。
“你们干什么呢，我说怎么不接我电话，敢情是又和好啦？”汤昱一边拉扯着江也，一边冲司时喊，还差点撞倒报到处的桌子。
司时担心他影响新生报到，直接出来将他们两人拉到一边。
汤昱发完疯，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拽的不是江靖。
江也皱着眉将他的手拿开，顺带将司时护在自己身后：“有病就去治，别来骚扰司时哥哥。”
“汤昱，我就算跟谁和好，也跟你没有关系，”司时不想江也和汤昱再起冲突，自己站出来，“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汤昱的眼神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忽然泄气了般：“所以你是要跟他在一起了？”
司时的角度看不到江也微变的神色跟忽然睁大的眼睛，汤昱闹得他一大早就感觉很疲惫：“跟他没关系，我们以后各自安好吧。”
汤昱定定看了他半晌，最后哼了声转身就走。
情况变成这样司时很担心会耽误正事，于是干脆找了大二的学弟顶上他的位置负责迎新，原本就是安排的几个人轮换，所以并不麻烦。
这期间，江也一直站在司时身边眼巴巴地等，司时跟学弟说完话，他立刻凑上前：“司时哥哥，你忙完了吗，现在是不是有空了，可以带我在学校里转转吗？”
他说着，语气重新委屈起来：“之前你都没答应我。”
司时拿他没办法，于是同意。
从操场旁的甬路转了个弯才没走几步，司时就远远看到了汤昱，他面前站了个女人，司时看着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江也轻轻拉了下司时的衣袖：“司时哥哥，要不我们换条路吧。”
司时也不是很想再跟汤昱碰面，立刻答应，两个人正要离开，就听见汤昱声音很大地说了句“神经病吧”，等司时再看过去，女人已经跌倒在地，汤昱则是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司时有些不忍心就这么走，和江也一起过去查看女人的情况，看到对方的正脸才想起他什么时候见过她——是上学期期末向他问路的女人。
“谢谢，谢谢你们，真是不好意思。”女人明明是正值壮年的年纪，身形却有些佝偻，脸也比上次司时碰到她时更加沧桑。
“您没事吧，是要去看孩子？您要去哪儿，我可以帮您指路。”
女人深吸口气，再说话时语气里带着点哭腔：“没、没事了，不用了，我该回去了。”
“谢谢你啊，小同学。”
她这个样子看得司时心酸，可他只是个外人，不好去对别人的私事追根究底，只能看着对方朝着校门的方向慢慢走远。
“司时哥哥，”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江也忽然开口，“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位阿姨，跟汤昱有一点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