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知最后又去魏安所在的宅子晃了一圈，见人吃好喝好没啥不愉快的，便带着几箱零件，收获满满地回了王府。

刚进门就和萧衍打了个照面，除了他，早上才问起的龚煊也在。

这是······谈妥了？

可能是看出莫林知眼中的疑问，萧衍主动作了介绍：“你们应该早就熟识了，不过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南王独子，萧煊，龚是他母家的姓氏。这位是我麾下谋士莫林知，也是一点点盘活北境经济的能人。”

莫林知冷淡地冲龚煊点点头算是招呼了，转而看向萧衍：“晚上约了小杰和萧瑾一起组装自行车的，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萧衍伸手，挡住她的去路，“我们要谈点事情，有些也会涉及到你这边，所以······自行车的事情改天吧，你和我们一起来。”

莫林知视线在他带着歉意的脸上停驻2秒，然后转头，让晚香将东西带回院子看好，自己则跟着萧衍去往他的书房。

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们三个，萧凛和林显也在。大家各自找了位置坐下，萧衍开门见山地对萧凛吩咐：“这位是西南王世子，后面可能要在北境住个一年半载，你安排几个稳妥的人，确保世子安全。”

“是！”萧凛起身应下。

莫林知闻言，心里讶异挑眉：这算什么？联盟信物？拿独子当质子，这位西南王这么相信萧衍？？？

这一刻，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饶是她再讨厌龚煊，也忍不住对他报以同情目光。

当然，也就2秒。

她对自己的政治立场还是认得很清楚的。

只不过，吃瓜的心情不到2秒，转头这瓜就砸自己头上来了——

“根据西南王和我这边的可靠消息，皇城那边可能要开始削藩了。”萧衍平静的语气说着劲爆的内容。

“什么？？？”莫林知跳了起来，“这么快！！！不是说最快2年最慢5年的吗！！！”

她的反应过于强烈，连神色最凝重的萧凛都蒙了一秒，有种自己的情绪被别人抢了的感觉······

萧衍哭笑不得：“谁跟你说的是2年？”

呃(⊙o⊙)…

莫林知卡了壳。

对啊，2年的印象是怎么来的？？？

莫林知往前翻了翻记忆，发现好像萧衍从没对她说过明确时限，就连最开始签订对赌契约，也是她听了街坊邻居的闲聊讨论，才擅自定了这个时间。

所以······坊间的小道消息原来没一个准的啊？？？

莫林知想想前世回老家过年，听着村里一堆大老爷们畅谈政.治的画面，好像有一点点悟了······

她闭了闭眼，尴尬到窒息。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莫林知想起自己托陈家牵线弄的拍卖会，迟疑开口：“巡视路上就收到了陈家主的回信，说是答应前来北境的的商户约莫15家——这还只是有牌面的大家族，其他那些闻风而动苍蝇扑肉似的小家族就更难说了。这么大阵仗，会不会成为众矢之地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萧衍接话，“拍卖会你按你的想法做，但是南下的队伍需要减一减，尽量从萧凛这里抽调人手。”

莫林知不傻，立马意识到这条变动背后的深意——南下的人可能无法保障安全。

风险很大。

但······“我是一定要南下的。”

“不行！”萧衍一口否决，“你可以远程指挥。”

莫林知心里不赞同，但这么多人在，只能暂且按下，想着等后续计划改一改再单独找他聊。

她不想应承，干脆直接跳过：“不过这样一来，就等不到年后行动了吧？如果拍卖会结束就加快脚步，趁新年说不定可以将飞毛腿一炮打响。”

感受到时间紧迫的莫林知果断定论：“我今晚把新的计划改出来，明天和您对一下。”

萧衍点点头，没说什么“今晚先好好休息”之类的蠢话——不管是他还是莫林知，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不让她南下，就已经是他在这个宏伟目标中的最大私心了。

一群人聊完了正事，萧衍安排了晚宴，但莫林知借口要回去改规划，向大家表示歉意后离席了。只是走出没两步，龚煊跟了上来。

“莫林知，聊聊？”

莫林知想了想，换了个方向，去了花园那边。

“你接下来还回《见闻》吗？”

“回的。你的商业模式很有意思，我想再多看看，不介意吧？”

莫林知耸肩：“王爷都没说什么，我更加没什么可介意的。只是没想到，世子放着正事不做，反而天天耗在我这边。”

龚煊闻言，苦笑了一下：“我父王已经跟萧衍投诚，正式退出了这场角逐。之后，若是萧衍成功，我们家最好的待遇也就是做个富贵闲人。或许······未来在西南推广这种经济模式，盘活西南的经济就是我的正事也未可知。”

虽然猜到了一些，但从龚煊口里证实，莫林知还是为西南王的洒脱和魄力震惊了一瞬——滔天权势当前，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这个节骨眼，西南王竟然能清醒地权衡自身实力，选择放弃？

而且，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萧衍能上位？以及萧衍上位后能容下他这一支？

莫林知对政治的敏感度还不及商业的十分之一，她猜不透这中间的利益交换，当然，也没兴趣猜。如果西南王的投诚是真的，那·······

莫林知代入己身想了想，由衷佩服道：“你父王真的很了不起。这世界，有进取心的人很多，但愿意退让放弃的人太少了，他愿意为了你们克制自己的野心，挺厉害的。”

龚煊闻言，若有所思：“······所以，在你看来，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也应该放弃？”

“是！”

莫林知答得毫不迟疑，龚煊见状，再度苦笑。

“你一定要这么不留余地吗？”

“不喜欢却还要给人希望，那才是真的痛苦。你从我的做事风格就应该能看出来，我虽然喜欢快刀斩乱麻，但下刀之前，我一定是深思熟虑过的。所以，我不会喜欢上你，也是经过反复推演，确定以及十分肯定的事情。”

有的时候，理智平静的发言，比情绪宣泄下的恶语更伤人。龚煊端详着面前这张冷硬的脸庞，心想“相由心生”这句话果真是半点不错的。

她面对其他人时都是干练温和的，只有对自己，凌厉得毫无余地。

但是真的······好不甘心啊！莫林知是他此生遇到的唯一一个想共度余生的人，这样的念头，哪怕知道萧衍对她也有着同样的心思，他也不想放弃。

龚煊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而起的情绪，极力克制地问：“那萧衍呢？我不行，他就可以吗？”

“那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世子，您管得太宽了。”莫林知一句话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而后见他没什么正事要说，便后退一步，行礼告辞，“您若是继续呆在《见闻》，我就只当您是龚煊，一应事宜皆公事公办，还请世子考虑清楚。先告退。”

龚煊没动，看着她离开，面容苦涩而无奈。

哪怕当初父王做出向北境投诚的决定，他都不曾有过现在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贵的东西从手中流失的感觉。

人生八苦，求而不得······原来是这种滋味。

***

莫林知回到院子的时候，萧瑾和莫林杰两人都在。二人蹲在院子里那几个木箱前，翻看着里面的东西，又摸不着头脑又觉得新奇。那模样，就像几个月大的宝宝吃东西，没有牙齿但也抱着不舍得放手一样。

她心下觉得好笑，让晚香拿来图纸塞给两人：“照着这个拼吧，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问晚香。”

萧瑾接过，好奇问道：“我听说这个比马还快，真的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哪~”随口给人吐了句至理名言，莫林知转而问晚香有没有准备晚餐——奔波了一天，饿死了。

晚香见状，连忙将厨房里温着的饭菜端出来。

萧瑾和莫林杰就是打着蹭饭的主意来的，没想到莫林知会临时被萧衍叫过去商谈事情延误到现在，所以等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上了桌，什么虚礼都免了，直接上筷子！

饭吃到一半，不那么心慌了，才有了闲聊的心情。

萧瑾眼珠一转，凑到莫林知面前装乖：“林知姐，要不······这几天让小杰在我那边起居吧？我把这个自行车零件也搬过去，省得打扰你。”

——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了，分明就是嫌她院子太偏跑来跑去浪费时间吧······

莫林知无语了一瞬，但没反对：“我没意见，你问问小杰自己愿不愿意。”

顶着好朋友的期待眼神，莫林杰有些犹豫：“可是······我想每天都看见姐姐。”

“这还不简单，我们每天一起去母妃院子里吃晚饭不就见到了嘛~~去吧去吧，我想早点试试自行车~~”

萧瑾一提车子，莫林杰也心动了一下下，难以抉择的他转头看着姐姐，一脸为难。

莫林知摸摸他的头，鼓励道：“想去就去，姐姐也忙，你就算回院子住，我也只是能和你吃顿晚饭而已。”

院子里的一顿饭和太妃娘娘那里的一顿饭好像区别不大。莫林杰脑袋里比较了一下，顿时松了口气，一张皱巴的小脸舒展开了：“好吧，那姐姐要每天早点休息~”

“你也是，要听萧瑾哥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