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等等，金子！

云未行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李慧娘家里便有几块金子！

他迅速起身，急匆匆的便往城西月莲家中跑去，月通天两人不明就里，只得赶紧跟上去。

等到了月莲家，推门而入，果然见屋子里空无一人，房门大开，似乎人走之时十分着急，急得连衣物细软一样都没带走。

云未行大步走进里屋，找到其中一张床铺，伸手在上面摸索了一番，果然在床头位置找到一处暗匣，稍一使劲便将暗匣打了开来。

里面是一块素色手帕包裹着什么东西，云未行将其取出打开，是两块跟李慧娘家一模一样的官印金锭。

云未行将这两块金锭递给月通天，问道：“严州盛产金矿可每个金矿成色不一样，你可能看出这金锭出自哪个金矿？”

月通天拿过金锭看了看，一撇嘴，“这我哪会？你得问慕玥才是，她平日里管的银钱，自然比我们了解。”

说罢，他转身殷勤地递给慕玥，慕玥无奈地剜了他一眼，拿过金锭仔细辨看。

“严州的金矿在大晟是数一数二的，多数国库金子都是用的此处金矿，虽说金矿开采后都会统一收缴工部提炼铸造，但为了提高金矿提纯效率，严州城里也是有冶金厂的，所有金矿开采之后都会先进行一遍提纯，再运往工部锻造，不同矿场开采的金子还会标记矿场，以便后面融合锻造。这金锭造型粗劣，官印也是严州当地州府的，看来是初炼之后的金矿原料。看这金子成色发红，应该是严州城西的老矿金料。”

云未行接过慕玥递还回来的金块，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城西？不就是之前他跟凌风澈一起偷偷去查看过的那个废弃金矿吗？那日他们进去查看过，分明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管不了那么多，云未行将金子包好放进怀里，急忙向城西金矿奔去。

三人一起到了城西金矿，进去查看了许久也没发现异常，月通天举着火把，伸手敲了敲坚实的墙壁，被掉下来的灰尘呛得咳嗽了几声，“咳……我说，你带着我们跑这废矿做什么？”

云未行环顾四周，挖矿的痕迹基本上已经十分不明显了可见是已经很久没人在此开采，“你也说这是个废矿了，可是你看，这四周挖矿痕迹很淡，唯独这地上的车辙印记却还是十分新。”云未行伸手指了指周围，又指了指地面几条深深的车辙印。

月通天他们也跟着低头一看，果然如此，慕玥也道：“确实，而且城西金矿早在数月前便向朝廷禀报开采干净了，可那几块金子分明是新铸造的，看来是有人在这里动了什么手脚，企图瞒天过海，私吞金矿。”

云未行点头，“现在就是要找出这金子到底从哪里开采出来的，只要找到金子的来源，相信就能找到那些失踪之人的下落，说不定玉井他们也在其中。”

一听这话，月通天也来了力气，突然有种正气凛然的感觉，一边努力敲打墙面找机关，一边取笑道：“我之前以为你刻意接近凌风澈纯是为了从他那里套到当年老王爷案子的线索，现在看来你确实跟他学了不少破案的本事，这推演说的头头是道，方才有一瞬，我还以为站在我眼前的是凌大捕头呢！”

想到凌风澈的处境，云未行心里一沉，“若是他在，只怕比我还要早想到这个，只不过他这个人心思深，就算早就已经猜到了金矿有问题，但为了揪出幕后凶手，他也定然会隐忍不发，待到最后一刻，比起他，我还远远不行。”

月通天心里知道他担心，又想到自己，默默抿了抿嘴，有些感慨道：“若是当年没发生那件事，你还是王府世子，我们的父母也都还在，凌风澈也没遭遇灭门之灾，我们大抵会是很好的朋友，仗剑少年，鲜衣怒马，那会是多好呀……”

此话一出，三人皆沉默了，慕玥感性，轻轻转身去拭泪，云未行亦是苦涩，一手撑在一根石柱上，似乎想要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等心绪稳定，却还强打精神打趣：“就你这样，怕是京城第一纨绔就是你！”

月通天被他打趣得生气，嘿的一声就要上前揍他，慕玥也跟着噗呲一乐，破涕为笑。

两人打闹间，突然云未行手中的石柱猛的动了一下，三人立时如触电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那石柱歪了一下之后，三人就只听四周墙壁之中有咔咔的机括响动，随即在他们右侧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一人宽的暗道。

三人等到机括完全停止之后，这才有所反应，紧张地向石壁当中看去，只见里面漆黑一片，伸手都不见五指，为防是有人从里面出来，三人还躲到了那处暗门旁边一块巨石后面躲了一会儿，确定了里面没有人出来，这才拿了火把，向暗门当中走去。

三人一路疾行，脚步极轻，就害怕发出声响。这暗道幽长，因为修在矿洞之中，漆黑一片，虽然只有一个方向，可七拐八绕，走的时间长了都已经分辨不出里面的方位了，只能一路小心前行。

走了大约一刻钟，三人终于在沉寂压抑的暗道中感觉到了一丝微风的气息。这股风夹杂着矿洞泥土的气息，似乎还掺杂着其它一些气味，腐败恶心。

隐约还能听见有窸窸窣窣的人声，像是呻吟又像是哀求，听上去人还不少。

三人快步赶过去，越走前面的空间便越来越大，终于没一会儿他们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处十分巨大的地下空间，里面隐隐有火光闪烁。

云未行他们赶紧灭了手中火把，躲到出口旁边，小心向里探望，只见里面是一处极大的石窟，四周皆是石壁开凿的一人高的小洞，密密麻麻足有上百，有几个里面空无一人，放着破旧的石像，而大部分里面都住着人，这些人被铁栅栏死死囚在狭小的石窟当中，似乎是在做什么工作，一直发出木头嘎吱嘎吱的声响。

躲在石壁墙角，三人向内望去，只见四五个士兵在各个牢房前巡视，不时用手中木棍重重敲在铁栅栏上，以此恐吓那些求饶哭泣之人。

“吵什么吵！一天天的就知道鬼哭狼嚎！先前徐大人留你们在这儿开矿，是为了给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赚金子，给你们一条赚钱的路子，你们不是也干得挺起劲的吗？如今徐大人没了，你们就想着回家去，哪儿有这般好事！”

不远处一个高胖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一边剥着花生吃，一边嘲讽地冲着笼子里的人叫嚣。

“徐大人死了，现在就没人知道你们这些人的下落，你们想逃也逃不掉，就算是你们家里人告到官府去也没用，你们现在就是一群黑户，没人能救得了你们！要么在这里给老子挖矿织布干到死，要么就直接撞墙，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哈哈哈！如今落到老子手里，这么大一座金矿，全都是老子的了！”

云未行仔细看去，那人正是之前在徐知州身边的管事，看来之前的失踪案就是徐知州一手策划，将人关在这座“废弃”金矿之中，以利益诱骗这些人帮忙挖矿、织造昂贵的金线绣，这些女子原本苦于岁贡不得不赔钱也要织绣，本是入不敷出的活计，徐知州许以重利，这才有了后面失踪的案子，实际上却是这些女子自愿躲入地下，织金线绣来赚钱谋生，怪不得月莲、李慧娘家里都放了金子，应该就是徐知州答应的工钱。

这样一算，这个徐知州倒确实是在为了百姓着想，只不过其中又有多少私利，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他也忽略了人心的贪婪，有一户人家得了这样的路子，自然会有其他人也想分一杯羹，久而久之，“失踪”的人越来越多，这自然是纸包不住火的，就算这些人的家里人为了金子选择瞒而不报，却终究会引人怀疑，于是他索性来了一招贼喊捉贼，自导自演了这一场失踪案的调查，可能是想借凌风澈的手将这件事揭过去，不过似乎早就有大人物看清了这里的猫腻，并以此作为要挟，让徐知州设下陷阱，骗凌风澈入局。

云未行暗暗心惊，就在这时，月通天突然戳了一下他，然后一指右手边的一间地牢里，正端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捕快服制的人。

“玉井跟子午！”月通天小声惊呼道，云未行定眼望去，只见十几间牢房里都分别关押了许多女子，到了最后一间牢房里就见到子午跟玉井两人，连同之前的月莲李慧娘几人一起被关押在其中，月莲怀里还抱着一个瘦小的少女，看样子应该就是她刚“失踪”没多久的妹妹玉莲。

子午看起来似乎有重伤在身，靠坐在墙壁上，脸色发白，十分虚弱的样子。玉井则看上去好很多，正在小心照顾重伤的子午，月莲坐在一旁看着，脸上似乎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