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上未施脂粉,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唇色苍白,但眼睛却锐利如寒星,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的步伐稳定而无声,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只留下笃定的回响,仿佛白天那场狼狈的围猎从未发生。
阿明听到动静,揉着惺忪睡眼从陪护间走出来,看到林砚之的瞬间,惊得张大了嘴:“林、林博士?您怎么……”
林砚之对他微微颔首,目光越过他,径直投向病房虚掩的门缝。里面透出昏暗的壁灯光线,以及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他睡了?”她的声音很轻。
“嗯,不过,睡的……不是很安稳。”阿明结结巴巴地回答,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林砚之点点头,“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陪着。”
病房里很安静。许星野陷在宽大的病床里,脸色在昏暗光线下依旧苍白,但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点滴架上的药液无声滴落。他的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上贴着留置针的白色敷料。
林砚之的脚步停在床边。她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壁灯微弱的光线,静静地凝视着他沉睡的容颜。那紧锁的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未曾完全舒展,带着病痛的疲惫和深藏的不安。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尖锐的痛惜,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远比任何网络暴力或母亲的声明更甚。
她缓缓地、极其轻柔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动作小心,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然后,她伸出微凉的手,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重,覆在了他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上。
他的掌心依旧带着病中的温热。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许星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在梦中感应到了什么。
林砚之屏住呼吸。
几秒后,许星野并没有醒来,只是那只被她握住的手,在无意识中,极其微弱地、却无比坚定地翻转过来,反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力道很轻,带着病中的虚弱,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林砚之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他指腹的薄茧,清晰地摩擦着她的皮肤。
林砚之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一股汹涌的热意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任由他这样握着。
她没有抽回手,也没有试图唤醒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在凌晨病房的寂静里
在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中,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弱却真实的温度和力量。
窗外,S市铅灰色的天幕边缘,终于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鱼肚白。
漫长的黑夜,正在走向尽头。
林砚之微微抬起头,目光越过沉睡的许星野,投向窗外那抹即将撕裂黑暗的微光。镜片后的眼底,所有的挣扎、恐惧、犹豫,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风暴已然降临。
她选择不再逃离。
她选择与他并肩,站在风暴的中心。
天亮之后,他们将共同面对一切——镜头、质疑、污蔑,以及那个被谎言粉饰的世界。
她的指尖,在许星野微弱的握力中,悄然收紧。监测手环的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映出一条平稳而坚定的绿色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