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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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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抒近几日没再去马行街摆摊,一来是时日久了,少不得被人发现自己没交铺位牙税等杂费。二来是卖布头是小生意,只适合赚点小钱。并不是骆抒眼高手低,她现在需得赚够能在汴京赁房的银钱,若有空余,还希望找人寄回陈留老家,请人照看阿姑。

端午一过,街市上没前段日子热闹,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安宁。骆抒这两天瞧过,要论两条街上最火的布匹店家,是一家二层大开间的李家罗锦匹帛铺,售卖罗锦、彩帛等等,商品琳琅满架、应有尽有。几乎来往客人有九成都要先进这家铺子看看,骆抒略算了一算,这一日李家罗锦匹帛铺就能售出百余匹罗锦,一匹罗锦售价约五贯,布行利润约在五成,也就是说,这一天一家店就净收三百贯钱。

这可抵得上以前秦氏布行一年的进账了,而骆抒还听说,这还不是最负盛名的店。汴京城最好的布匹店在大相国寺附近,那家名叫织彩坊的店铺,可称得上屋宇宽阔,一天可卖出千贯呢。

对大店发出感慨后,骆抒看了看自己的家当,前几日摆摊加起来赚了一贯钱,又交了房钱、还得留出点饭钱,不能一天只吃一顿糊弄,于是身上只剩了七八百文。

她心里已有了主意,决定去附近织户家中收一些成色好的布匹,再转手卖给正店。自己的钱恐怕不够,为了一次多收些布,她预备也先给一部分定金,等卖出手,再给织户们结余款。若是收来的布卖不出去,她也有法子变废为宝,不过依往常的经验,她从没收到过卖不出去的布匹。

时人买布料重质地、工艺,毕竟是穿在身上的衣服,还想着能穿多少年是多少年。颜色反而落在最后,一来是再好的染色,也免不了褪色陈旧,二来是颜色好的布匹贵啊,例如一匹棉布三百文,若是染成紫色能卖到两贯,两贯钱,都能买纱了,谁能拿这个钱买棉布呢。

所以她也入乡随俗,准备先收一些工艺较好、经纬紧密的布匹。

骆抒正缓缓走向潘楼街,却不料遇见了熟人。先前她卖百毒图布头的时候,做的第一笔生意。那一位红衣绿裙抱着稚子的娘子,她今天焕然一新,上穿鹅黄色绸布直领对襟,下着一席天水碧旋裙。骆抒认出来,这两色正是当日她给百毒图蜘蛛配的色。

她也认出了骆抒,上前拉住她,“娘子这几日为何没再去摆摊,我还想去光顾娘子生意呢。”

骆抒大方说出缘由,“我刚来汴京不久,不懂得在潘楼街摆摊有许多门道,生怕冲撞了什么,这几日还是打听清楚为好。”

那娘子是个热心肠的,“哎呀今日娘子走运遇上我了,这里头我可是一清二楚。”

她自叙姓陈,婆家是马行街上做车马生意的,她也在这住了许多年,因此颇为老道。

“若是摆摊呢,官府得收地皮钱和牙税,一天五十文至百文不等。娘子你做的是布匹生意,得预备官府来核验是否符合官样,这得五十文。娘子说刚来汴京不久,那得向行老或者临近的大店交行钱,我不做布匹生意,这具体多少也不甚清楚。这些完了,娘子还得备下些银钱打发闲汉,一天估摸着也是二三十文。”

骆抒心中默算,这一天下来什么也没卖出去也得开销一两百文呢。

“这也罢了,可要是没有进项,怎么也打不住。”

陈娘子也直说是,“可是呢,别看我家做车马的好似赚了大钱,可车马购置来不用花销吗,更别说养马护马,银子真是流水一样花出去。”

两人年纪相同,又同是做生意的,说起生意经各有各的心得。

骆抒想陈娘子是个好人,也与她直说,“如今我手里没有多余的银钱,想着做回陈留老家的行当,在汴京织户家里收布来卖。若是遇上卖相好的,我给娘子留着。”

谁知听到陈留二字,那陈娘子好似听到什么大新闻,直问她,“娘子你是陈留来的?可曾听说之前有位陈留骆氏上京为阿姑申冤的事?”

骆抒面带惑色,不知自己的事怎么传得这样快。

陈娘子一脸这你都不知道,“据说那骆娘子的阿姑被冤杀人,她先与恶人缠斗,乞讨上京,怀揣着证物来大理寺申冤,这才免了她阿姑死罪呢。我真是佩服这样的女子,生性纯孝,又有智谋。娘子同是陈留的,竟然没听过?”

她越说越激动,骆抒拉拉她的衣袖,低声解释,“不是乞讨上京,是坐牛车来的。也不是大理寺,是审刑院。”

陈娘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娘子还说不知道,这里头的事你门清呢。”

骆抒不语。

陈娘子一拍脑门,“你……不会是……”

骆抒只好回答,“我正是姓骆。”

这下陈娘子更激动了,围着骆抒转了好几个圈,“啧啧,我就知道,一观娘子你的气度,就并非凡人,没想到我竟遇上真人了。”

一时又叹气起来,“虽然佩服娘子的智勇,可听到内情,又怜惜娘子你的遭遇。”

同为女子,怎么不知守寡艰难、守业辛苦。

“害你的人真不是好东西,娘子你可留在汴京,别在回去了。”

她一番慷慨陈词,骆抒更脸色羞红,“陈娘子,如今这事传得广吗?”

陈娘子哈哈大笑,“只怕过几天,瓦子里都要上演骆氏传奇了。”

啊?

骆抒转身欲走,陈娘子忙拉着她,“好了好了,我不同娘子说笑了。娘子你收布的想法固然很好,可是在汴京,大肆收布的人一是官府的绫锦院,是奉命收布。二是民间的牙人,他们可是专干这个的。娘子你有多少本钱能掺和进来。”

“我这里,倒是有一桩娘子能做的事。”

骆抒忙问,“是何事?”

陈娘子想介绍骆抒去她手帕交家里布行做事,两人互换姓名又序了齿,她便管骆抒叫姐姐。

“骆姐姐听我说,我那手帕交姓卢,娘家排四,本也是马行街上做小本买卖的。只是卢四妹妹人长得美,性子又爽朗,正嫁与韩国公府上夫人的陪嫁管事的三儿子,也有幸住进国公府呢。她人机灵,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国公夫人赏识,于是便让她在马行街上也开一家布铺。可是,马行街上店家颇多,卢四妹妹开店月余,门面冷清。”

陈娘子真心实意地替自己的手帕交考虑,“她找了我来帮忙,可是我哪里懂布料呢。正好遇上娘子你,也真是我和卢四妹妹有福气。”

骆抒听到这里也明白,陈娘子虽有私心,是为了帮卢四娘子店里的生意,但与她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陈娘子夸起人来也如不要钱一般,“骆姐姐你心思灵,颜色又搭得好。满汴京去打听,也难听说你这样的。我便厚颜求求娘子,就去我卢四妹妹店里看看吧。”

她已说到这个份上,骆抒便点头同意了。

眼见她同意,陈娘子直高兴地拉来自家的驴车,“我请骆姐姐坐车去。”

其实也不远,行过两道巷子,那一家门头簇新、装潢富贵但门可罗雀的天工帛便在眼前了。

两人甫一进门,一位面容秀美但愁容满面的年轻娘子就迎了上来。

“陈家姐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又看向骆抒,“这位娘子是?”

陈娘子卖了个关子没回答,“把你店里最好的布拿出来。”

她语气笃定,卢四娘子不知所以,只好照做,拿了一匹蜀锦出来。

那蜀锦色彩鲜艳、质地坚韧,是难得的上品。

陈娘子给骆抒使眼色,骆抒明白,这是试试她的本事。

她也利落地上手一摸,便回答,“这是桑蚕丝熟丝染色后,再络丝牵经织成,所需的染料多达十余种,茜草、栀子、黄柏……”

她一说完,两人皆惊讶地看着她。

卢四娘子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这可是陈姐姐为我寻来的行家吧,真是年轻。”

她看上起不过二十出头,正是许婚嫁娶的年纪。

来之前,骆抒已拜托陈娘子,千万别在他人面前说案子的事,陈娘子明白忌讳,也应下了。

虽然不方便将骆抒的壮举说出来,可陈娘子十分自信自己的眼光,“可不止行家这么简单,骆娘子的长处不止这里呢。”

卢四娘子更为讶异了,“这还不算长处吗,这位姐姐随手一摸,就能摸出许多。”

谁知陈娘子竟然随身携带了百毒图,“卢四妹妹你瞧,这是什么?”

这小小的百毒图就像一个配色册子,卢四娘子略翻了翻,就明白它的妙处。

“可真是奇思,单凭这个配色,就能撑起一家铺子了。”

骆抒不好意思,“只是随手一作,哪有娘子说的这般夸张。”

卢四娘子握住百毒图,“这竟是姐姐做的?”

陈娘子先替她回答了,“正是正是,这下可清楚我为你寻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帮手吧。”

卢四娘子俏脸带了一丝苦笑,“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不多得的。可是两位姐姐也看到,我这里生意冷清,客人路过也不上门,如何能留住姐姐这样的高手。”

的确如此,三人已交谈良久,却无一位客人上门,就连在门口驻足的人也没有。

骆抒已在布行里浸淫十数年,心里最是明白,布匹生意靠的是什么。

上等名贵的布料当然是卖给富人,且是送上门去,陪笑无数好话。中等布料最好裁做成衣,这样为客人省一笔工费,还附送配饰和剩余布头,下等布料才放在门头,任人挑选,最好是卖三赠一,走量快卖。

可这家新开的天工帛,一来就把最名贵的蜀锦摆在店里,也无一件成衣样品供人参考。骆抒甚至看到店里是大理石花砖铺底,丝绸贴壁,就连屏风都是大漆的,这哪像是开门做生意,像是走进国公府了。

“不若,让我来试试?”

二人齐齐看向骆抒,“骆姐姐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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