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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平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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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入平阳城,晏宁掀开车帘朝外看,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不寻常,街上的人很少,偶尔几个看着自己的摊子,但也显得心神不宁,目光总朝远去眺望。

谢鹤明见状,打发元青下去问问,片刻后,元青回来禀报,“今日出了桩大事,百姓都去县衙围观了。”

清璇惊疑:“多大的事才至于全城百姓都赶去?”

“是桩……奸污案。”

元青神情略有异样,他欲言又止,几次看向晏宁,该说不说,天底下就是有如此巧的事,“嫌犯正是平阳王。”

晏宁眸色微动,此前她在铜陵得到的消息是,平阳王虽有权势,却是个良善之人,而转眼谢鹤明告诉她,楚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他能让平阳出不了一个有才学之人,便知他的野心。

她见过太多如他一样,因自己庸碌,便不许任何人超越自己,否则能突破底线,做出更多更疯狂之事。

晏宁不认为这种人会是什么好人。

马车继续朝前行驶,经过两条长街,拐过几个弯,穿过一条巷子,终于听到了吵嚷声。

马车停下。

元青率先跳下车,搬下脚蹬,接着谢鹤明走下去,他欲伸手搀扶二位姑娘,却被无视了,清璇在后面瞧着,竟也不敢碰,提起裙摆匆匆下车。

谢鹤明不是第一次遭人无视,不以为意地收回手,吩咐元青去定客栈,见晏宁二人走远,连忙跟上去。

县衙外围着的人很多,多到晏宁险些以为自己还在铜陵,可不同的是,衙门中人并未出面,只让一众衙役拦住他们,推搡间免不了碰撞,有妇人被推倒在地,她怀中抱着的孩子哇哇大哭,场面一阵凌乱。

百姓们的情绪更加激动,抓着衙役手里的棍子就要往里冲,晏宁不禁皱眉,一桩案子就引得群情激奋,这平阳王究竟做了什么?

最外围站着一个妇人,她看着混乱嘈杂的人群,面色颓然,失魂落魄,竟没注意前方不断后退的人,被人误伤,将要摔倒之时,清璇快速上前扶了她一把。

妇人站稳,恍惚的目光逐渐聚焦,扭头看向一旁女子,怔了怔,“……多谢姑娘。”

“夫人可有伤到?”

“我没事……”妇人重新看向人群,脸颊微微颤动,复杂的情绪涌上她双眸,痛苦、悔恨、遗憾……

清璇朝身后望了眼,见晏宁始终看着这边,心安了点,遂问:“夫人可知此处发生了什么?”

妇人垂下头,喉头几番滚动,似在压抑着情绪,听她猝不及防发问,转头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清璇摇头。

“那姑娘还是莫要知道了,以免惹祸上身。”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佝偻着背,身形憔悴,仿佛背上压了一块重石,令她直不起腰来。

清璇觉得很不舒服,转身跑到晏宁身旁,将方才那话如实转述给她。

末了,她问:“姑娘,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晏宁沉默不语,倒是谢鹤明插了句:“跟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妇人还未走远,虽然清璇也觉得她应是知情人,但她若执意不说,他们又能有何法子呢?

她静静等着晏宁开口。

“走吧。”

“去哪儿?”

“跟上去看看。”

清璇愣了下,下意识朝谢鹤明看去,见他一副早已猜到的模样,亦步亦趋跟在晏宁身后,她总觉得怪异,连忙摇摇脑袋,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抛到脑后,也跟了上去。

几人并未刻意放轻脚步,如往常一般走着,但许是妇人心中藏着事,也没注意身后,直到她走到家门外,正准备关门,抬眼一看,面前站着三人,她先是吓了一跳,而后认出其中一个女子便是前不久扶过她一把的人,她嘴唇动了动,对他们的意图并不明白。

“夫人,可否容我们进去坐坐?”

妇人看着他们,两个女子面容秀丽,浅淡的笑容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

她看向一旁青年。

这男子一直都未开口,他笑容亲切又温和,气质卓越,眉眼微弯,显得平易近人。

但毕竟是个男人。

见妇人面有疑虑,谢鹤明明白她的顾虑,体贴道:“夫人若是担心,我就站在门外,不进去。”

他进退有度,这番举动倒让妇人觉得歉疚,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前不久才发生了那样一件事……

瞬间,她神色又淡下来。

门虚掩着,三人坐在院里,谢鹤明倚在墙上,他微微偏头便能听见里头的声响。

清璇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知道平阳王吗?”

听她提起此人,清璇朝晏宁看一眼,轻轻点点头。

“此事要从济善堂修建完成说起……”

济善堂是平阳王楚麟命人修建,说是为了接济穷人,为了让那些念不起书的孩子有个读书的机会。

济善堂很大,一半是学堂,一半是住处。

教书先生都是楚麟亲自找来,文采斐然,教这些孩子属实是大材小用了。

乡里乡亲很感激他,他们也不求子女多有出息,至少不要像他们一样,一辈子庸碌无为,连个大字也不识。

原本一切都很好,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妇人原姓夏,她生有一女,名唤夏荞,年芳二八,长相不算惊艳,却也清秀灵动,可惜……

身有缺陷,智力有如孩童。

她一人将夏荞养大,不想让她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日日教导她:世上有些人会因你的与众不同而嫉恨你,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足够出色。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夏荞过得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她有一好友名唤楼素羽,姿容明艳,性子却内敛,二人一动一静,难得互补。

楼素羽幼年失怙,在未进入济善堂之前都在夏家长大,夏母待她如亲女。

她聪慧博学,在旁人始终不能理解某句话含义时,她已融会贯通,永远赶超数人,连先生都赞她,若是个男儿身,必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济善堂里不乏小郎君,先生此言岂不在说他们都不如一个女子?换谁能服气?

楼素羽就是这样在旁人的艳羡与嫉妒中将所有人甩在身后,她面不改色、脚踏实地,克己到让人咂舌。

世人称赞女子多用她如男子来赞美,其中用意还不是觉得女子不如男子,可平阳城偏偏出了这样一个人。

她写诗作画来补贴家用,字迹娟秀,赏心悦目,一幅山水画以淡墨渲染,却如置身群山之巅,俯视凡尘俗世,震撼又洒脱。

转瞬间,她名声大噪。

可这样一个惊才绝艳、令人交口称赞的女子,却在一日握起县衙外鼓锤的那一刻,彻底变得不一样了。

公堂之上,她盯着堂上县官,身后是百姓的议论声,那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往她心口扎。

她脸色苍白,纤瘦的身子不再如先前一般挺拔。

在县官问出她所告何事时,她定了定神,一字一句道:“民女楼素羽,状告平阳王楚麟奸污。”

话音落定,全场静了片刻。

接着响起更加激烈的议论声,一句盖过一句,像清水倒入油锅,“滋滋”冒着响儿。

她动也不动,眼瞳漆黑如墨,如她所绘山水画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县官连拍好几声惊堂木,外头的声音才渐渐停下。

他看向楼素羽,目光晦暗,就如那阴沟里的老鼠,阴冷恶心,“既然你状告的乃是当朝王爷,本官若不接你的案子,恐怕外人会说本官徇私,不过依本朝律例,需得先受仗刑,再将状纸呈上,本官才可受理。”

“你可想好了?这仗刑可不是人人都受得,一不小心命都没了,莫要为了一些身外之物,而枉送性命啊!”

县官此话也算威胁,楼素羽听懂了,可她不能退,那些侮辱之语落在耳中,她咬咬牙,眸光清正,坦荡地迎上去:“民女为求公道,问心无愧!”

不知情的百姓看向她的目光已然变了。

原以为是个才德兼备、严于律己的女子,却不曾想也是这般受不住诱惑。

读再多书又如何,还不是心术不正,意图攀附权贵。

平阳王是何许人也,城里城外皆赞颂的大善人。

他出钱修建学堂,搭粥棚,让穷人读书果腹。

虽王府中姬妾成群,却名声不减,可见是个好人。

这样一个好人怎可能做出奸污民女之事?

“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为了嫁进平阳王府,连这种谎话都说得出口,平阳王缺她一个吗?”

“王府高门显赫,便是做妾也轮不上她啊。”

“王爷什么人没见过,亏她说得出这话来,我都替她羞耻,她不会是以为长了一副狐媚相,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果然啊,女子读太多书又什么用,尽用在旁门左道上了。”

伴随着木棍打在皮肉上的“梆梆”声,这些刺耳难听的话钻入楼素羽耳中,她忍着身上的疼,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双手紧紧抓着身下木凳,用力到指尖发白。可她没有哭,更没有流泪,那只会让人觉得她软弱。

曾经那些夸赞、敬佩、仰慕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女子就该多读点书,像楼姑娘这样,有才情又博学多识的姑娘就是王妃也当得。”

“姑娘一笔千金求,竟将众多儿郎都衬得逊色不少。”

“楼姑娘才貌过人,小生惭愧,竟不及姑娘万一。”

“若姑娘能参加科考,定能拔得头筹。”

言犹在耳,实在讽刺得很。

楼素羽低着头,想到那些话,不自觉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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