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这一推，姠戎一个趔趄，差点从崖边跌落，石块被踩碎的声音窸窸窣窣，提醒着她危险近在咫尺。

“绳子！绳子还没绑好呢！”她退到安全地带，站稳身体，朝伽墨喊道，“我答应过我姥不能作死的。”

“不绑，治疗效果更好。”

伽墨睁眼说瞎话，她背着手，俨然一副大姥神态，透明的绳索在她手中流动，在姠戎身后绑了个结结实实。不过，这套操作讲出来不利于治疗，她并不打算告诉姠戎。

“放心，死不了的。”伤疤伽墨再行助力，用灵力把姠戎往崖边一送。

“等等、等等。”姠戎挥开灵力，还想再跟伽墨交涉一下，不巧，看见了熟悉的姜老师和风阿姨凶神恶煞地往这边冲来。

姠戎打了个激灵，她连忙上前，绕到伽墨背后，试图跟两位老师讲讲道理。

“老师冷静啊！误会！真的是冷静！”姠戎挥着双手，大声呼喊，“不对，真的是误会！”

在两位老师吵吵嚷嚷的话语以及叮叮当当的不明声音面前，姠戎的声音显得几不可闻，她很快被光芒迷了眼，只感觉到老师们的灵力轻柔地穿过自己，一齐往她身后招呼过去。

顷刻之间，雪青色的光芒在空中绽放，氤氲成馒头的模样，随着馒头逐渐成型，姠戎解释的话语也消散在风中。

·

桑岚和姜见凌，这对塑料师徒离姠戎的距离不近不远，她们用上了一脉相承的传送术，同时闪现在目标地点，又同时朝伽墨出击。

出击到一半，桑岚突然手下一顿，使出暂停术，强行将眼前的场景按下暂停键。

“……你干嘛？”姜见凌没被暂停，她错愕地看着桑岚，一时搞不清对方是真想作弊还是不想作弊。

桑岚一脸正直：“我想了想，要保持良性竞争，还是应该先把刚刚的教学流程走完，以免别妖说我胜之不武。”

姜见凌木着脸，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的好师娘点点头，示意教学开始。

暂停术为她俩提供了充足的时间，经过桑岚的悉心讲解与好心让分，姜见凌提前撤掉自己身上的暂停术，给了伤疤伽墨两拳，借此检验技能掌握能力。

叮——

计分器不负姜望，增加了33300分。

“单次0.666分，循环五万次，很不错。”

桑岚欣慰地开始鼓掌，走完为期十秒的鼓掌流程后，她朝姜见凌伸出右手：“那么，比赛开始了。”

“开始！”姜见凌也伸出右手，完成跟桑老师的击掌。

话音一落，桑岚撤掉暂停术，朝伽墨补上自己迟来的拳头。

真正的臭屁之王，哦不，实力之王，从来不惧怕让分，即使落后几万分，她也有信心跟姜见凌拉开差距。

五道光芒后来居上，完全掩盖住姜见凌的灵力，随即，两股灵力合而为一，汇聚成雪青色的大馒头，遮挡住了师徒俩的视线。

咔哒——

桑岚听到有什么东西就要碎裂。

嘶——

姜见凌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她感觉右手一阵灼热，指尖也被影响得微颤，没等她反应过来，桑岚猛地往她手腕一劈，将那个碍事的东西挑落在地。

“什么情况？”姜见凌好不容易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只看到一堆光芒大乱炖。

桑岚沉默了几秒，问道：“你想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坏消息。”姜见凌毫不犹疑。

“还是先听好消息吧。”桑岚陈述事实，“刚刚刷的分比我们近日加起来还多。”

“……那坏消息呢？”姜见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计分器爆掉了。”桑岚语气平静。

“……”

姜见凌一脸木然，先前川姐鼓捣计分器的时候，只选取了偏大但合理的范围，并未将其设置得太高，以免有人恶意刷分。

“而且不是有防爆装置吗？”姜见凌回忆着川姐用到的零件。

“一起爆掉了。”桑岚说道。

现在不是哀悼计分器的时候，姜见凌象征性地默哀三秒，而后眯着眼睛，努力往前方看去。

“姠戎怎么样？”

“她没事，”桑岚亲自动手，将姜见凌的脑袋往上方掰，“还在天上飘着。”

桑岚的感知力要强上一大截，发现伽墨状态有异后，她在第一时间给姠戎吹了个泡泡，让她飘到安全地带。

半空中的姠戎同样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熟人和熟妖在叽里咕噜，她大声问道：“什么？”

桑岚右手一抓，带姠戎平稳降落，又将她的手往姜老师手里一塞，完成患者交接。

姜见凌丝滑接过，眼下虽然视力受限，但并不影响她趁乱练习盲人行医。

“我没事哦。”姠戎感觉到姜老师的灵力在她身上游走，连忙出声提醒。

姜见凌点点头：“确实没事。”

等她们的快速检查流程结束，炫目光芒也几近散去，姜见凌睁大双眼，终于看到大馒头消——哦，并没有消失，而是化成了稍小的馒头，通身包裹住伽墨。

馒头伽墨竖着杵在她们仨面前，四方灵力的光芒在她身上汇聚，莫名给大白馒头带来了神圣的光晕，白白胖胖，甚有吸引力。

“……看饿了。”姠戎第一个发言。

“应该不能吃。”姜见凌拍拍小孩头，而后朝她们之中最有阅历的桑岚看去，“岚姐你见识广，你觉得这是啥？”

桑岚摇摇头：“敲开看看吧。”

“我来！”姠戎神情振奋，抢先揽下这一光荣的任务。

她大步上前，轻轻敲打着大白馒头，未果，于是效仿古老的电视维修秘术，用力往馒头上一敲。

大白馒头开始微微震动，姠戎大喜：“成功了——”

话音未落，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大白馒头上弹出，落地不久的姠戎被一弹上天，再次跟紫色的云朵亲密接触，又再次被风阿姨拉回地面，此番操作行云流水，前后不过三秒，快得姠戎还没来得及震惊。

落地之后，姠戎脑袋宕机了片刻，才开始按顺序震惊道：“我劁，她怎么打人呢？

“我劁，我怎么像在蹦极？”虽然方向有一点点颠倒。

第一个问题，两位观众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姜见凌自动跳过。她接上姠戎的震惊语气，就第二个问题发表感叹：“我劁，还好你绑了安全绳。”

“什么安全绳？”姠戎的眼睛又瞪大了三分。

姜见凌指指她的脚踝：“透明蹦极绳，挺牢固的，不是你绑上的吗？”

刚才帮姠戎检查之时，姜见凌凑巧摸到了数条绳索，除了脚踝之外，腿部、手臂、腰间也是重点固定部位，可保万无一失，很符合姠戎平日冒险时的风格。

“不是我，我还没来得及绑——”姠戎说着说着，突然脑袋一偏，盯着馒头伽墨。

“那是谁？”

姠戎沉默数秒，肯定道：“是伽墨。”

这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姜见凌纳闷道：“不对吧，她刚刚还想推你下去。”

桑岚在一旁用力点头。

姠戎一看便知，两位老师果然如她预想一般想岔了，她连忙解释道：“她没推我。”

紧接着以她生平最快的语速，将先前的乌龙大事件告知两位老师。

“她之所以推我下去，是想帮我治疗心理疾病。”

听完姠戎那边的小插曲，姜老师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嗯嗯，为了治疗心理疾病，所以推你下去，这不还是推你下去吗？”

姠戎无言以对，姜老师的语调太过正气，她仿佛透过对方伟岸的身形看到了四个大字：此馒当诛。

“先把伽墨弄出来问问吧。”另一位清汤大姥娘·桑岚提议道。

“同意。”姜见凌点点头，“怎么弄？”

姠戎举手：“首先排除硬砸法。”

经过她先前的试探，初步证明馒头伽墨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稍不留神就会强行启动防御机制，送给外面的人一个棒槌。

至于具体采用何种软招，还有待商榷。

两位逃学拍档动作一致地摆出思考架势，桑岚瞥了她们一眼，索性站到馒头旁边，帮二人护法。

“有了！”姜见凌大手一拍。

她砰的一下跳到馒头前方，找到字面意义上的薄弱之处，而后将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进去，边输还边喊：“岚姐，一起来啊。”

细看之下，馒头伽墨的形状不够规则，个别部位也不够光滑，经过姜见凌的贴心修补，总算还原了馒头该有的本色。

“？”姠戎揉揉眼睛，迟疑道，“姜老师，我姥说过，做人不能作死。”

“同意。”姜见凌用上了新口头禅，她又没有作死，没必要对号入座。

她朝桑岚扬扬下巴，示意需要支援。

桑岚的原则就是没有原则，看到姜见凌的提示，她飞速加入注能队伍。

一时之间，两位老师的灵力冲破云霄，馒头伽墨身上的光芒也愈发耀眼，雪青色逐渐褪为白色，又一步步加深，变成伽墨那颇具代表性的、五彩斑斓的黑。

不，姜见凌在心中默默更正，眼前的黑色光芒与伽墨并不一样，它夹杂着点点金光，像极了黑金脆皮炸鸡——炸馒头。

没过多久，黑金馒头的状态稳定下来，姜见凌和桑岚同时收手，静静看着眼前。

咔——

黑金馒头出现了一丝裂缝，一抹黑雾从中飘出，飞向远方。

“嚯！”姜见凌感叹道，“馒头也会露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