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光匆匆流逝，林长乐从四境一路攀升至凡修十境，突破之日，司空夜行感应到那边灵力涌动，却已然波澜不惊，这些年，如此逆天的修炼速度，他早已习以为常。
夜明珠的光辉透过藤蔓洒下细碎的光点，司空夜行抬眼，正见出关的林长乐从内洞袅袅而出，当年的小女孩长高许多，可因境界快速提升，其容貌带着锐利又保留些少女稚气，洁白的长衫沐浴在微光中，身姿轻盈，神情专注,如同从画卷中走出的人，夜行脑海深处忽然闪过一道模糊的身影，也是如此轻雅之姿。
“为何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司空夜行微怔。
林长乐看到他，瞬间又似从前那般眉眼弯弯，露出灿烂的笑容，“哥哥，我突破到十境了。”
这般看，似乎又不是，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司空夜行暗忖，点头应道：“云霄宗来信，我们该出去了。”
得知他们将离开，壁蝠不舍地扒着嗷呜不放，发出低低的哀鸣。
司空夜行手指在空中划过，灵力凝结成符纹，闪烁着淡金的光芒，他将符纹推入壁蝠额间，那光芒渐渐融入它的身体。
林长乐安慰道：“哥哥已为你刻下两道符纹，一道可自由穿过结界，一道护你不被修士强行结契，如此一来，你便能在此自由生活，”她拿起身边一本秘籍，“这是洞府主人珍藏的灵兽化形术，等你学会，以后便可化作人形与外界的兽人族结识并学习人族语。”
壁蝠抬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似是在表达感激，却依然满是不舍地注视着他们捏碎玉牌离去。
山巅上，司空初负手而立。
“来了。”
“师尊。”“老祖。”两人行礼。
转头的司空初目光极轻的看眼林长乐，顿了下却什么也没问，只道：“如今东燕仙都各世族暗流涌动，时机已到，你们去一趟锦云城，意在君家。”
林长乐目露讶然，“最强符阵师君力横所在的君家？。”
“几月后，君家将迎来一场盛事。”
司空夜行若有所思：“符阵大比？”
“不错，二十年前因君力横身体抱恙而取消的大比将重启，并将由他亲自主持。”
司空夜行凝眉，道：“君家再强也不过防御之道，为何是君家？”
“君家传承九字诀阵，或与旭日宫有莫大关联。”
他手掌翻转，一份薄薄的文书影迹浮现掌心，“你看看这个。”
司空夜行目光扫过，眉头微蹙，沉声道：“此事不符合东燕利益，燕皇再如何短视，也不至于如此愚蠢，除非有更巨大的利益驱使。”
老祖不疾不徐道：“这是你六师兄送来的密报，必定无误。”
“六师兄？”司空夜行低声重复。
师尊门下弟子如今尚存的屈指可数，新入门的花狐，七师兄郭意，而这从未谋面的六师兄，则是一个存在感淡薄至极的人。
老祖目光幽远，“当年三国因你对南簏发难，正是你六师兄洞悉那三宗微妙关系，暗中让我们斡旋稳住西凉，才让云霄宗得以度过内忧外患。”老祖叹口气，“他为宗门付出太多，是绝对可信赖之人，可除了你爹和为师，世间再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司空夜行听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既如此，我们便走这一趟。”
除了南簏，其它几国皆是仙凡混居，两人进入东燕境内，林长乐对周遭的景象感到震惊，修士高高在上，随意在凡人集市间横行无忌，肆意炫耀法力，甚至以威压取乐，令凡人如蝼蚁般瑟瑟发抖。
林长乐眉目凌厉，气愤道：“这些修士肆意欺凌凡人，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司空夜行一把将欲上前打抱不平的她拽住，语气冷静却透着锋芒：“你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
林长乐怔了怔，眼中露出一抹苦涩，随即低声叹道：“君王不仁，天地同悲，我虽力量微小，仍希望救一个是一个。”
司空夜行目光冷漠如霜：“他们既信奉强者为尊，那便按他们的规矩来。”
林长乐微愣，随即笑道：“的确。”
这世间少一个恶修，凡人便多一分活路。
远处，那群修士将无意撞到他们的凡人打成重伤，这才得意洋洋的离开。
两人尾随他们至小巷，司空夜行不动声色地抬手，指尖微微一动，片刻间，其中一名修士神色骤变，随即心□□裂，鲜血迸溅，倒地抽搐，场面一片血腥，引来另几人一阵惊叫。
他们猛然回头，看到后面两人，瑟瑟颤抖道：“道友，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杀我们。”
司空夜行缓缓吐出几字：“因为，你们太弱。”
言语间，他手臂轻抬，那几人见势不对，正欲仓皇逃离，瞬间便被撕成血雾。
林长乐目睹这一幕，眼中又有几分复杂难明。
司空夜行神情冷峻：“能救苍生的，从不是善心，而是天下大势。”
林长乐沉思片刻，终是垂下目光。
一月后，他们抵达东燕的皇都，锦云城。
锦云城四面环山，层峦叠嶂，天然形成一座固若金汤的屏障，林长乐第一次见到这座城池时，目光微微一亮，不由赞叹：“如此险要之地，确是得天独厚，难怪能布下天下第一防御阵，地书大阵。”
司空夜行平静地注视着城池，道：“君家靠此阵掌控东燕命脉，守住了无数风雨。”
然，东燕的老祖、宗主以及皇族，皆出自仙门第一世家，商家。
两人入城走在街头，林长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道：“听说东燕以三院闻名，戏院、赌院和青院，哥哥，我们也去见识一番吧。”
司空夜行面无表情地回绝：“青楼，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林长乐不甘心地追问：“哥哥就不好奇吗？”
“不。”
见司空夜行态度坚定，林长乐挠挠额角瞅着身边人，更加确定某事。
最后两人踏入了赌坊的大门。
在赌坊里，兴奋的林长乐依靠司空夜行接连赢下不少仙锭，管事看这两煞星，脸皱成一团心下叫苦，这里明明设置了法宝防止修士以法术窥探赌术，这人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小二赔笑着走上前，道：“这位道友，手气如此好，可要去春水楼试试更大的赌局？”
“春水楼？”林长乐挑眉，不就是莫忘提到的地方。
次日，两人坐上马车，辗转穿过城内的街巷，七弯八绕后，终于抵达城郊一片林间的巨大圆楼前，阳光透过浓密树叶斑驳而下，映得圆楼气势巍峨，静谧中透着几分神秘。
圆楼后一片屋檐雕工精美的建筑群，是隐于林中的山庄，巨大的圆形楼阁在山庄里格外显眼，宛如鹤立鸡群，彰显出它在此地的不凡地位。
三人下了马车，马夫上前与门前一位侍卫模样的人低声嘀咕了几句，那侍卫目光掠过林长乐和司空夜行，停留片刻，似是打量，林长乐抬手，随意甩出一袋沉甸甸的布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侍卫打开看到里面居然是白晶石，面露惊喜，满意点了点头：“随我来。”
两人跟随侍卫步入楼内，脚下青石铺就的地板光可鉴人，厅堂内雕梁画栋，玉石点缀，富丽堂皇，仿佛每一处细节都在昭示着这里的奢靡与尊贵。
穿过雕栏玉砌的回廊，跨上旋转的玉石阶梯，四层高处视野豁然开朗，侍卫推开一间名为‘运来’的雅间，临走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轻佻：“若道友兴致昂扬，也可让你的宠奴下场玩上一场。”
司空夜行并未动怒，神色一如既往冷淡，不同于常见的粗布短衣或廉价绸衫，他一身缎面锦衣，低调中透着不凡，一个世家小姐的乌奴如此装束落在外人眼里，自然多了几分难以揣测的意味。
林长乐冷哼一声，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猥琐心思她岂会不知。
待房门关上，两人才开始打量房间布局，包房内陈设精美，处处透着奢华之气，金楠木雕的门把手，虎皮垫青瑶瓷，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司空夜行信步走到窗台，轻撩起一层细腻的帘幔，触手轻柔滑腻，纱幔通透如无物，他眉头微挑：“蛟灵纱。”
林长乐啧啧称奇：“蛟灵纱？千金一尺，世间难求，居然被他们拿来做窗帘，春水楼还真是挥金如土。”
放眼望去，圆楼中央是一片宽敞的比武场，用特殊石材铺设，四周按层分布不同的观众席位，楼共五层，只有第四和第五层隔间挂了这蛟灵纱，外人无法窥探，但里面的客人却能将外面尽收眼底。
她环顾一圈，第三层是开放包厢，却也装点豪华；第二层则是宽阔的看台，供寻常人站位观赛，修士武斗，离得太近反而难以观看全局，看来这春水楼的座次划分相当有门道。”
此时，二楼的回廊已站满修士，有人闲聊，有人低声议论下注事宜。
林长乐眼神一扫，笑了笑：“这些人非富即强。”
“皆是道修。”司空夜行道。
“那这春水楼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司空夜行闻言，抬手布下隔音结界，这时，嗷呜从林长乐腰间的袋子里猛地窜出，几步跳上桌，将摆盘点心扫入怀中狼吞虎咽，林长乐好气又好笑：“嗷呜，你也不怕这些东西有毒？”
司空夜行淡然道：“普通毒对它无效。”嗷呜抬起头，含糊呜呜了两声，像是在附和主人的话。
屋内一侧墙壁贴着两张公告，一张是今日参赛修士的简介，另一张则列出了比试规则：武斗台赛禁用法宝符篆，无需签生死契，认输可退场，胜者进入下一轮。
而挑战赛需签生死契，武斗台赛胜者须接受同境或低境者挑战，最终赢家获得所有累加的赌金，还有春水楼同额彩头。
嗷呜心满意足地吃完点心，跳到林长乐胸前窝了起来，还伸出爪子轻拍她，这是继续求食的小动作，林长乐失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这小肚皮到底能装多少。”
外面人越来越多，楼内已是一片喧闹景象，第二层包房也座无虚席，看台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一声清脆悠长的钟鸣响彻全场，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中央武斗场上，忽然闪现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身着华丽长袍，面带笑容，他声音洪亮地宣布：“各位，今日是道修5境单人武斗，共八人四组。”
话音刚落，四周修士便发出兴奋的呼喊声：“哦哦～”场内气氛顿时攀上新高。
林长乐静静观察，心里却不以为然：“这样的武斗，更像是仙门的消遣玩乐。”
司空夜行忽然开口：“这里的道修，或者说整个锦云仙都的道修境修士，数量都出奇地多。”
林长乐皱眉，低头翻看桌上关于今日比试者的信息：“多到用来下注武斗，的确有些怪异。”
司空夜行目光注视着比武场人群的流动，又道：“这些道修的仙元似乎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
“不知。”
此时，两名修士从武斗场两侧登场，站在壹号字，是一位身着绸衫的青年，面容清秀，而站在贰号字中的则是一名短打粗布衫的壮汉，刀疤纵横的面孔略显狰狞，他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看上去力大无穷。
胖男人张开两臂指向两人，声音洪亮：“押壹，或者押贰，开始下注，武斗台赛赔率一比一。”
四周随即响起议论声，修士们热烈地交头接耳，或三五成群商讨，或直接下定决心投注。
嗷呜从衣襟里探出小脑袋，伸出短爪往壹字圈里推了几枚筹码。
林长乐笑问：“你知道他俩谁会赢吗？”
司空夜行斜睨一眼：“它是看谁好看就押谁。”
嗷呜闻言，缩回小爪子，委屈地低头轻咬着自己柔软的毛发，林长乐被逗乐，笑道：“这法子简单。”
“各位，买定离手。”胖男人高声宣布，同时手臂一挥，斗场四周升起灵力结界，将武斗场与外界隔开。
两名修士各自亮出兵刃，短短一瞬，刀剑灵光交织，场上顿时刀风剑影，杀气腾腾，两人你来我往，已过百招，灵力碰撞引得火星四溅。
周围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喝彩与叫喊此起彼伏。
林长乐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低声问：“哥哥可看出端倪？”
司空夜行淡然道：“仙元不稳，外强中干。”
“仙元不稳？那又如何能提升修为至此？”林长乐不解。
“丹药亦或秘法。”
就在此时，刀疤男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