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誓听出来他不快,但没上心,本来他就没准备留下,立马开门返回褚铧的宫殿。
从御兽宗矿区返回阴煞门后,褚铧就在自己的宫殿内给他分了间卧室,齐誓熟门熟路往那走,结果被褚铧的声音打断。
“左拐,去我那。”
“行。”齐誓以为褚铧有事要说,结果拐来拐去没见到褚铧的屋子,反而到了处被矮山围住的温泉旁。
褚铧本人就坐在一侧的石头上,见他来了指指温泉,“下去。”
齐誓看懂他的意思,顿时觉得不可理喻:“我又没碰他,只是灵力而已,你还嫌我脏?”
“需要我提醒你和他在床上滚了多少圈吗?”
褚铧淡淡瞥了齐誓一眼,齐誓心中一悚,再回神自己已经脱干净坐在了温泉里,还挨着褚铧坐着的位置。
齐誓眼神一暗,最近褚铧和他没大没小的相处,都让他淡忘了修为差距代表的东西。
他不再多说,安安静静泡在热水里,忽略身后一尊大佛,也还算得上惬意。
但褚铧显然不想他惬意,没多久就伸手搭在他肩上,从左滑到右边,并附以点评。
“感觉一掐就烂了,像婴儿一样。”
齐誓没回头,懒得解释自己上辈子几乎不见太阳的生活轨迹,随意道:
“比起你的年纪我就是婴儿啊。”
这话实事求是,也不带什么情绪,但不知道又怎么惹到褚铧,他下手一重,给齐誓肩膀上捏出两道指印。
“婴儿可不会把我那十九弟迷得七荤八素,哭着求着给你元阳。”
“欸?什么叫给我,明明是给你了,再说我又没真的对他做什么。”
褚铧冷哼一声:“原本我还以为你这层身份不能继续在阴煞门用,现在看来,就算门主要弄死你,十九弟也舍不得了。”
齐誓打了个哈欠,泡得眼皮逐渐沉重,顺手一个《小再造诀》治好自己白白受伤的肩膀,含糊道:
“那不更好,不耽误玄天宗的身份。”
他说着已经昏昏欲睡,脑袋歪了过去,褚铧立即抬手托住他的侧脸,盯着他闭上眼的侧脸,喃喃道:
“若不是确认过你的性别,真要以为你是合欢宗的圣女。”
齐誓稀里糊涂睡着,再醒来已经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上异常清爽干燥,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这房间不是他的,从床铺到屏风到茶几,都肉眼可见的精细值钱、灵力充沛,堪比玄天宗的宗主大殿。
褚铧还是有钱,或者邪修的作风就是如此奢靡,齐誓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和空间法宝,索性再躺下,陷回柔软的被子里。
说起来这被子好像也是件法宝,被包裹住后感觉经络都自行吞吐灵气,自发修炼填补识海。
睡舒服了的齐誓起了贪念,褚铧立誓什么都给他,不知道愿不愿意给他这被子。
跟褚宪演戏费了太多精力,齐誓准备睡个回笼觉,结果刚没躺下一会,门口就有些喧哗的声音,褚铧的屋子隔音不可能差,说明就是开了门吵吵嚷嚷。
“十一哥,我都打听到了,齐歌是你的弟子,你让他出来见我。”
“你见他做什么?”
“你不懂,唉,那东西不是他拿的,是别人趁虚而入,父亲现在很生气,我要带他见父亲。”
“你确定?不是他拿的是谁拿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他,你这些都不重要,父亲之后会……”
拉扯两句,褚铧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愉悦,低低道:“是我拿的。”
“啊?!”
“化神精血是我拿的,至于他……”
卧室突然带进来一阵暖风,正半梦半醒的齐誓感觉光线亮了不少,缓缓睁眼,就看见床前的屏风被不声不响挪开了,正对着的门大开,门口站着褚铧和褚宪。
褚铧这时也说完剩下的半句话:“至于他,也是我的人。”
齐誓被这句吓清醒了,倏然坐直准备下床,全然忘记自己还什么都没穿。
锦被滑落露出他半个肩头,褚铧反手一指,灵力带着被子将齐誓严严实实裹住,再按回床上。
“有什么问题吗,十九弟?”
齐誓眨了眨唯一能活动的眼睛,看着咬牙切齿眼眶泛红的褚宪,再看看仍旧一团黑雾不知道什么表情的褚铧,正思索是个什么情况时,褚宪又说话了。
“父亲不会过于怪罪你,但肯定要处置他,你把他给我,我还能在父亲面前求求情。”
褚铧两手抱胸:“让他处置啊,我无所谓,齐歌死也是我的。”
“你!”褚宪气极,但对着高自己两个大境界的人说不出狠话,只能看向齐誓,“他完全不管你的死活,只要愿意跟我……”
最后几个字卡在他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褚宪知道这就是出窍境的压制力,他要是不想就这么被掐死,还是识趣为好。
褚宪落荒而逃,齐誓也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问道:
“东西明明是你拿的还不怪你?阴煞门门主这么好说话?”
褚铧抬手让屏风复位挡住床,迈步坐到另一侧的书桌,透过屏风边雕花的孔洞打量被子里的人。。
“我也是他的儿子,十九弟技不如人怪不了谁,至于你这个骗他上床的人,要是十九弟不追究,其实正在闭关的门主也懒得管。”
“哦,之前听你们说还以为他很受宠,我当拿了精血的锅要让一个人我背。”
“我没想让你死,而且受宠的不是十九弟,是他娘五华夫人,也是前些年五华夫人寿元到头,原本护着她的化神精血才到了十九弟身上。”
齐誓品出来了点修真版宫斗的意思,继续好奇问:
“这么说很多人都在觊觎化神精血,你为什么觉得我能拿到,是因为我空间那些合欢宗的书?”
说到这褚铧停顿片刻,心情有些微妙,呷了口茶才道:
“不,是我算出来我突破的运势与你相连,只要有你,这精血迟早是我的。”
“你还会算命?”齐誓有些惊喜,下意识把人当成天桥底下摆摊的算命先生,伸出来一只手道:“给我看看呢?”
褚铧笑了两声,走过来一拍他手心,让齐誓吃痛缩回去。
“命运之道涉及天机,为天道不喜,可不能随便算。”
齐誓奇怪道:“可玄天宗一个算道的长老就经常看我的气运。”
“不一样,观气术就是算道,不涉及天命,我算可是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也只有阴煞门留着这脉大逆不道的传承。”
“好吧。”齐誓收了心思,翻了个身。
褚铧见齐誓把他的床完全当自己的了,更觉得好笑:“还不起来?”
赖床的理由可太好找了,齐誓头也不回道:“我没有衣服。”
“你看看左边是什么”
“是柜子。”
“柜子里……”
齐誓打断他,“我不是小孩,认得衣柜,但那是你的衣服不是我的。”
“你没得选,带你回来就足够麻烦,你还想让我收拾你那些破烂?”
“行吧。”齐誓本来还怕乱动褚铧的东西惹人不快,但本人都不介意,他也就不客气了,打开柜子随手取了套衣服。
褚铧的衣柜里十分整齐,从里到外每一层的衣服都各有位置,该叠的叠该挂的挂,倒是比齐誓自己更讲究些。
平日褚铧就穿得很复杂,广袖长袍里三层外三层,齐誓学不来那种穿法,只拿了三件。
刚坐到床边穿上最底下的布料,一直盯着他看的褚铧开口了:“这件亵裤我穿过。”
齐誓手一顿,咬了咬腮帮子,但想着修士无垢,尤其出窍境的修士,里面穿的比外面的还干净,完全可以当新的穿,便也释然。
褚铧就是故意等他穿上才说,见齐誓反响平平,觉得很没意思,便不再看了,走回书桌坐下:
“鞋袜在柜子背面,我们脚码差不多。”
片刻后齐誓收拾整齐走出屏风,他难得穿这种不方便动作的袍子,还只穿了白色里衣黑色外套两层,和平常精干勇武的打扮很不一样,有些飘逸风流的意味。
褚铧喝着茶看了两眼,之后抬手一指,齐誓堪堪到肩的头发疯狂生长,瞬间长到了脚后跟。
“这样顺眼些。”
从未有过的重量让齐誓头皮发沉,虽然对金丹修士来说没什么实质性不便,但他还是很不习惯,抱住自己这一大堆头发,又长又多还乱糟糟团在一起,让齐誓面露难色。
而且出窍灵力所化,齐誓想剪都剪不掉,只能试图晓之以理:“我不会扎头发。”
但褚铧并不让步:“不会扎就披着。”
齐誓无语,褚铧自己的头发倒是梳得整整齐齐,两鬓束在脑后其余规整铺在肩上,反观他只要一撒手,视线里全是一根根散乱的发丝。
但反抗失败,齐誓便不管了,放下头发问起另一件事:“黑马可还好,我空间里还有些妖兽肉。”
褚铧听他这么朴实无华的取名,笑得茶都快洒出来了,笑够了才将黑马放出来丢到门外。
黑马比上次见他大了一圈,或许因为吃过肉食,原本水灵的眼睛里有了猩红的色泽,腿部鳞甲更加坚硬。
见齐誓来了,黑马打了个响鼻,拿嘴筒子蹭了蹭齐誓手心,性格倒没有因妖兽肉产生变化。
齐誓翻身上马,慢悠悠骑着到昨日来过的温泉边,果然看到自己的衣服和空间法宝,像堆垃圾一样被扔在石头边上。
还有他新得的发钗空间,齐誓捡起来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本以为头发长了就能轻松戴上,结果半天也没琢磨明白,便继续插回靴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