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刚晚上和李云云看完音乐会,已经是十点,但他觉得还太早,想拉李云云再去逛一轮商场。
“这个点商场也关门了,哪还有什么东西给你买的,又不是夜市。”李云云抱怨道:“而且都出来逛了半天了,我也困了,要回去睡,明天还得上班呢。”
音乐会离仁康有一个小时的路,孙刚骗李云云上车,说送她回去,实际上在手机上约的是去仁康的路。
两人坐上后车座,孙刚关上门道:“师傅,你给开一下空调,有点冷。”
师傅穿着件黑色的紧身T恤,手臂和肚子上的横肉把T恤撑得像件玩具衣服似。
八月的天,晚上外面穿进来的空气都是热的,师傅为了省钱,没开空调,只把窗户关得死紧,不让热风吹进来。
而上他车的乘客,要求开空调的也不少,但都是太热了,开会空调凉快,师傅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大男人上了车,说冷,让开空调的。
师傅奇怪回头瞧孙刚和他女友,女人穿着轻薄的连身裙,露着小腿,男人倒是全身都包在衣服里。
又看女人身材丰腴,男人却一副小鸡仔的样子,司机了然道:“兄弟,那事做多了吧,虚成这样。”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另一个男人在他的李云云面前说他虚,孙刚平时不是冲动的人,就算会被师傅的话刺激到愤怒,可也不会完全失去冷静,明知道对方的体格,打他不过跟玩似的,还去惹他。
可他今天,刚在傅衡那里遭受了打击,换作任何一个人打击他,他都不会这么愤怒。
可偏偏是傅衡,偏偏是这个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拥有了他这一辈子都拥有不了的东西的人。
而且这个人,现在还在多管闲事,想要毁掉他的幸福。
孙刚眼里的师傅已经变成了傅衡,还是白天傅衡那个嘲笑他的样子,他扑向师傅,掐住师傅的脖子,用头撞,用腿踢,他听不到所有的声音,眼里只有嘲笑他的傅衡,他要打死他,不让他再查下去,他该死,谁让他这么多管闲事。
“我打死你!让你多事!我打死你,让你调查!我打死你,让你敢查到老头上!”
李云云吓得脸都白了,拿起手机,下意识要报警,结果点到了摄像头,她慌乱的要关掉。
孙刚突然惨叫了一声,软在了地上,捂住下面,额头滚出黄豆般大的的冷汗。
师傅骂了声“晦气!”
看向孙刚的女友道:“你也看到了,是他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打我,我是正当防卫。你们就算要报警,我也不怕。”
李云云跪在孙刚面前,不敢碰他,害怕道:“孙刚,孙刚,你怎么了?哪里疼?”
孙刚疼得说不出话。
师傅道:“他是那里被我踢了一脚,不知道严不严重。我送你们去医院吧,就当老子今天不走运,本来要下班了,想着接完你们这一单,就回家。哪知道会遇上一条疯狗!”
“谢谢师傅。”李云云费力的把孙刚扶着坐在后车座。
师傅没忍住道:“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礼貌,怎么就交了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男朋友。”
李云云没回应,把孙刚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关心地问:“你好些没?”
孙刚咬着牙点头,还剜了师傅一眼。
师傅可不怕道:“姑娘,我好心劝你一句,谈恋爱的时候可要擦亮眼睛,男朋友长得丑一点没钱一点都没事,但千万别找个容易冲动暴力的。”
“师傅,谢谢你的提醒。其实我男朋友平时不会这样的,他应该是最近工作太累,压力太大了。”
师傅找了个最近的医院,帮李云云把孙刚扶进医院后,送进去检查。
师傅走到外面想抽根烟,看到李云云跟出来,师傅道:“你放心吧,虽然是你男朋友先打的我,但他那里要真有什么事,医疗费我会付的。”
“师傅,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你跑了。我是”李云云从钱包里抽出八张一百的递给师傅道:“今晚的事,是我男朋友的不对,我知道不管报不报案,都是我们负全责。但我希望您不要报案,我男朋友是医生,要是报案,留下案底,对他以后的事业会有影响。”
“这八百给您,当我男朋友打了您的赔偿和车费可以吗?”
师傅痛快收了钱,他身上顶多被孙刚打了几下,没受什么伤,李云云给他八百不要他报案,除掉来回的车费,他还能赚七百。
看来,他刚才的话说早了,今天不是走背运,而是走了财运。
“那”师傅犹豫了一下道:“竟然不用我赔偿,我就先走了。”
“好的,师傅,您慢走。”
李云云看师傅上了车,车开远了后,才松了气。
李云云回了医院,孙刚的报告已经出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疼痛还没过,走路还是扭着的。
李云云看孙刚走得辛苦,就一路扶着。
孙刚从医生办公室室出来,两只眼睛就像个雷达似的到处扫,出了医院也没看到出租车师傅,孙刚急了,“那龟孙子跑了!”
李云云没明白地“啊”了一声,问:“谁?”
“我说那个出租车师傅!”
“哦,你说他啊,我付了他车费,让他先走了。”
“你还给他车费!”孙刚脸都气歪了,“那龟孙子还没帮我们付医疗费还有我的精神损失费就跑了,你怎么还能给他钱,你是不是”
孙刚想骂李云云是不是傻,看李云云吃惊的瞪着他,像是突然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
孙刚才把那个“傻”字咽了回去,表情却很是疑惑。
李云云直言道:“孙刚,我以为你虽然长得不好,但是收入可以而且会照顾人,对我也好,有良知底线,是个不错的人,我才会试着跟你交往。”
“我当然有良知和”孙刚高声强调道。
“但是你今天晚上,让我太失望了!”李云云声音也大了起来。
孙刚道:“我知道你是气我打了那个龟”在李云云的眼神瞪视下,孙刚才不情愿地改了口,但是嗓门越喊越大,脸不仅气歪了,还红得要爆出血来,“那个师傅,可要不是那个师傅嘴贱,我怎么会打他。我付钱请他开车,让他开空调本就是他的义务,他不想开可以拒绝,他也可以不赚这笔钱,竟然他要赚,他就得做好,他没做好还骂顾客,难道不该打!”
“你觉得打他是应该的?”李云云震惊了。她以为孙刚打师傅,就是最近压力大,一下子没过脑才冲动了,才会对师傅解释。
可现在看来,孙刚根本没觉得打人有错,反而觉得师傅要赚他的钱,开空调是师傅的义务,服务好他也是师傅的义务,要是师傅有一点没做到位,挨打就是应该的。
孙刚这根本就是没把师傅当一个正常劳动者看,而是把他自己居于主子的地位,把对方当奴才看。
李云云看着孙刚这张不满四十却有四十五六岁的脸,看着他脸上除了那双眼睛外,普通到选不出优点也挑不出缺点的五官,沉默了。
孙刚骂了个尽兴,才注意到李云云好久没说话了,看李云云穿得单薄,想当然道:“云云,你是冷了吧。”孙刚在医院外站了一会,就觉得冷,后悔今天早上没带件外套出来,要是带了外套,他上车时,就不会要求师傅开空调,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糟心的事。
而且要是带了外套,他现在还能给李云云披上,他觉得这是一个做男朋友的义务,也是给女朋友留下好的印象分,晋升为一个丈夫的必要途径之一。
孙刚把跟李云云谈恋爱当成一场重要的考试,他觉得,只要他努力在李云云面前刷印象分,刷够分后,他就能跟李云云结婚。
“我不冷,”李云云道:“我只是困了,想回去休息了。”
孙刚又看了眼手表,已经十一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