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胜拉着李泽杭往回走,身后曾鑫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远。
“你干嘛拉着我走?”李泽杭从蒋胜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说:“你觉得曾鑫自己能搞定唐青?”
蒋胜摆摆手:“曾鑫给阚小星打个电话就搞定了。”
李泽杭:“摊上你这舍友还真倒霉。”
蒋胜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跟着下来?”
李泽杭:“下来看你是不是被鬼吃了,等着给你收尸。”
蒋胜凑近他,使劲做了个鬼脸:“鬼估计会更喜欢你身上的肉,比较香。”
李泽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说:“不用装也很像鬼。”
蒋胜见李泽杭终于笑了,也笑了一声:“什么鬼?”
“幼稚鬼。”李泽杭说。
蒋胜:“……”
蒋胜重新把五官归位,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说:“今天晚上脱掉你的大衣,只是因为担心你被冻死。”
李泽杭:“帮我暖完衣服就还给我,你还真是个大好人。”
“你不信我?”蒋胜看着李泽杭,说:“无论你信不信,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不是怪物。”
李泽杭顿时停住了脚步。
蒋胜小心谨慎地组织措辞:“不过我确实有点惊讶。”
路灯有点暗,李泽杭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别说你吓得魂都丢了,所以才大半夜跑出来散步。”
蒋胜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于是故作轻巧地说:“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人本来就不一样。再说了,我连自己的起床时间都控制不了,哪能控制自己喜欢谁。”
过了一会,蒋胜听到李泽杭轻轻笑了一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李泽杭:“得赶紧回去,不然你明天就真的控制不了起床时间了。”
蒋胜忽然想到个主意:“要不然咱们比比,谁可以先跑到宿舍。”
“没兴趣。”李泽杭说:“幼稚鬼。”
蒋胜凑到李泽杭跟前:“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李泽杭收起手机:“赌注?”
蒋胜看着李泽杭:“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愿望。”
李泽杭打了个响指:“成交。”
两人摆好起跑动作,蒋胜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
“一”字声音刚落地,两人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冲。
蒋胜领先一点,回过头冲李泽杭得瑟道:“快点,不然你就得承包我这学期的袜子。”
李泽杭全神贯注往前跑,没分给蒋胜一个眼神,接着他突然发力,“唰”一下,从蒋胜面前一闪而过。
这么厉害?
蒋胜挑起眉梢,不再掉以轻心,铆足了劲往前跑。
今天势必要拿下李泽杭的一个愿望!
蒋胜的体力本来就很不错,高中时曾拿过全校男子一千五百米第一名,再加上他爆发力惊人,在距离宿舍楼五十米的地方,他实现反超,成功夺魁。
蒋胜得意洋洋地吹了一声口哨:“小爷我蒋胜,可不是白叫的,蒋胜的胜,是胜利的胜!”
李泽杭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已经成年了,能不能少看点奥特曼?”
“奥特曼吃你家米了?”蒋胜据理力争。
“幼稚鬼。”李泽杭说。
蒋胜哼了一声:“你记得欠我一个愿望,别想赖账。”
“不是让我帮你洗一学期袜子?”李泽杭拿出手机:“我现在帮你在学校洗衣房办张卡。”
“休想轻易蒙混过关”蒋胜按住李泽杭的手机:“你先欠着,等我好好想想。”
李泽杭打开宿舍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你几百万。”
“什么?”庄毅正从卫生间出来,吓得一激灵:“泽杭你什么时候欠了蒋哥几百万?”
蒋胜把庄毅一脚踹回床上:“睡你的觉去。”
庄毅揉了揉眼睛:“你们俩大晚上睡觉,偷偷去楼下约会啊?对了,曾鑫呢?”
说曹操,曹操到。
曾鑫带着一脑门官司进了宿舍,不过一会不见,整个人看起来却憔悴了不少。
庄毅皱眉道:“你该不会去楼下打怪了吧?”
曾鑫指着在床上躺得心安理得的蒋胜:“你问他。”
蒋胜心情不错,于是破天荒地把曾鑫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通,最后总结陈词道:“所以我这不是寻思着曾大导演神通广大,认识的人又多,人交给你肯定没问题。”
曾鑫像只被顺了毛的猫,十分受用,但还是傲娇地说:“那我也得给阚小星打电话,还在冷风里站了十分钟,就冲着这个,你也得请我吃饭。”
今天这事的确是自己做得不厚道,蒋胜二话不说,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曾鑫得偿所愿,熄了灯,又开口说:“刚才阚小星看到唐青那副样子都吓傻了,不过唐青一直没醒,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蒋胜:“明天再问问唐青吧,说不定她以前就有梦游的症状。”
“梦游能把自己的头发给薅那么一大把下来?”曾鑫震惊道。
庄毅完全清醒了过来,从被窝里探出大半个身子:“谁,谁梦游?”
曾鑫摆摆手:“你不认识,别多管闲事。”
庄毅“嘁”了一声,重新盖好被子。
蒋胜:“那我哪知道她梦游有什么癖好,我跟她又不熟。”
“得得得。”曾鑫说:“我相信咱蒋哥肯定是清白的,母单十八年,纯情好少年。”
“蒋哥母单!还真给你说中了。”庄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快说来听听。”曾鑫顿时来了兴趣。
庄毅绘声绘色地说:“以前但凡有女孩子靠近蒋哥,他都跟见了母老虎似的。但是他越躲,那些女孩子就越喜欢逗他。对了,你们知道以前蒋哥的外号叫什么吗?”
曾鑫又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叫什么?”
庄毅说:“叫‘喷火胜’,因为很多女孩子给他写情书,蒋叔叔帮他收了一抽屉的信,结果后来被他发现,一把火给烧没了。”
“庄毅!”蒋胜从脑袋底下抽出枕头,往庄毅床上丢过去:“你要是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就马上给我闭嘴!”
第二天,蒋胜果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起床时间,他和李泽杭选修了同一门公共课,李泽杭洗漱完毕后,在出门的前一分钟,大发慈悲帮他定了五个闹钟。
蒋胜在响铃前最后一秒踏进了教室,教室在天文系,不少天文系的学生也选修了这门课,其中包括郝烨。
郝烨跟蒋胜打了个招呼,示意他坐自己旁边的位置,然而蒋胜跟她挥了挥手,就探着脑袋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人。
郝烨沉默地放下手,又把用来占座的书包收回课桌。
讲台上,老师一记眼刀杀过来:“还不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蒋胜刚好定位到李泽杭的座位,立马应道:“好嘞!”
李泽杭旁边坐了个女生,蒋胜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说:“同学,那边还有位置,方便换一下?”
女生抬头瞪了他一眼,把书本和笔袋往腋下一夹,提起书包走了。
孙家阳坐在前面,转过头来冲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声说道:“曾鑫说你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蒋胜这才看见前面坐着个孙家阳,拿起课本往他脑袋上一敲:“你们天天就背后说我坏话是吧?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
孙家阳抱拳“告退”:“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蒋胜摇头晃脑地掏出笔袋,碰了碰旁边的李泽杭 :“今天是你定的闹钟?”
李泽杭正专心做笔记:“不用谢。”
“五个。”蒋胜一摊手:“差点给我震出噪声性耳聋。”
“留着耳朵干吗?”李泽杭淡淡地说:“反正你也不听老师讲课。”
蒋胜:“……”
忽然,前面响起一阵“嗡嗡嗡”的动静,蒋胜抬头一看,教室门口正站着个人,戴着帽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报告。”
是个女生。
这门选修课的陈老师脾气出了名的大,一般人轻易不敢迟到或者旷课。
她把课本往桌上一摔,扶了扶眼镜,厉声说 :“为什么迟到?”
蒋胜在心里偷偷幸灾乐祸,居然还有人比他更晚到,虽然五个闹钟差点让他耳聋,不过耳聋总比被“当众鞭尸”好。
那人抬起头,蒋胜定睛一看,居然是唐青。
教室里忽然跟炸了锅似的,交头接耳的动静更大了。
唐青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整理,整理东西花了一点……”
“我看是躲在宿舍化妆吧?”陈老师眉毛竖了起来:“你们小姑娘家的,以为老师不知道你们一天天在想什么吗?哪家店又出了好看的美甲,哪个明星新烫的发型不错,心思一点没放在学习上,以后出了学校能有什么用!”
唐青没说话,只是继续低下头。
陈老师走向门口:“手伸出来,我看看。”
唐青犹豫了一会,慢慢地把手从背后伸出来。
陈老师闭了闭眼,点评道:“指甲留这么长,跟九阴白骨爪似的,怎么写笔记?”
教室里有人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
唐青梗着脖子:“老师,我用电脑做笔记。”
“还嘴硬!”陈老师登时火冒三丈,指着唐青的帽子:“作为一个成年人,不知道戴帽子进教室是不礼貌的行为吗?把帽子给我摘了!”
唐青深吸一口气:“我昨天晚上有点着凉了,头有点痛,所以……”
然而没等唐青说完,陈老师已经上前摘掉了她的帽子。
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唐青的头顶仿佛一块被踩烂的草坪,东一块西一块地露出光秃秃的头皮,原本乌黑秀丽的一头长发变得稀稀疏疏。
陈老师也大吃一惊,呆在原地。
唐青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头顶,眼眶一圈圈地逐渐泛红,她紧咬牙关,在众人惊讶的交头接耳中落荒而逃。
陈老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不妥,但她没有叫住唐青,重新走回讲台,说:“一点小插曲,大家继续上课。”
蒋胜皱了皱眉,心里一时有点五味杂陈。
孙家阳趁着陈老师在写板书,又悄悄地转过身:“蒋哥,刚才那一会功夫已经传疯了,有人说昨天看见你和唐青大半夜在操场上抱在一起!甚至有人猜测,唐青的头发会变成那样是因为你们吵架……”
李泽杭正在记笔记的手顿了一下。
蒋胜:“谁造的谣?”
孙家阳吐吐舌头:“不知道,不过蒋哥我肯定相信你。”
“废话。”蒋胜:“我跟唐青又不熟,怎么可能跟她在一起。”
“不是。”孙家阳晃晃食指:“我相信你肯定不是那种动手薅女生头发的人。”
蒋胜瞪着眼睛:“你再说一遍?”
孙家阳非常识相地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然后转身听课。
真他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蒋胜揉揉眉心,忽然感觉心浮气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在纸上练起了画符。
自从开始跟着方致青修习以来,蒋胜发现画符有一个神奇的功效,就是可以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因此即使手边没有黄纸和朱砂,他也会随手在白纸上画出一张符。
“叮铃铃。”
一节课的时间终于打发过去,蒋胜放下笔,刚伸了个懒腰,就听见耳边传来一个女声:“蒋胜,你今晚有空吗?”
是郝烨。
蒋胜抬起头:“什么事?”
郝烨今天穿着一身粉红色连衣裙,脸上的妆虽然很淡,但看起来比平时更精致一些。
“想请你帮个忙。”郝烨说。
“可以啊。”蒋胜说。
“那我把时间和地点,在微信发给你。”
郝烨走出教室,孙家阳又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蒋胜。
蒋胜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干嘛?没见过帅哥。”
“果然长得帅就是好。”孙家阳肯定地点点头:“桃花接二连三,还都是系花级别的。”
蒋胜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泽杭,又回头瞪了孙家阳一眼:“你哪只耳朵聋了?她找我帮忙,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