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建安小区。
“哎哟!爸,爸你轻点,我还是不是你儿子,爸!再打我可还手了…”余淼一个飞扑越过沙发躲过他爸扔来的拖鞋,又翻滚在地避开另一只枕头,赤着一双脚与他爸在茶几两端对峙。
“你个兔崽子,让你好好工作你不听,这人到公司还没一周你就敢辞职,是不是就想等着在家啃老你说!”不怪余广这么生气,自己好不容易脱了关系让这不成器的小兔崽子进了一家比较好的公司实习,结果还没到两天这小子就闹着要辞,问他原因也不说,辞职也没什么,关键是扫了自己老朋友的面子,自己都没脸上门解释去。
“哎爸,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这份辞了再找下一个呗,你...” 余淼话音未落,就被他爸的拖鞋击中了脑门,晕乎乎地给揪住了耳朵。
“你小子给我滚出去,老子现在不想看见你,滚远点,别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气到头上,余广也顾不得那么多,逮着他儿子的耳朵就将其扫地出了门。
“砰”一声关了门,余淼赤裸着脚,眼睛对着门上的猫眼往里瞅,“爸,行行好给双鞋吧!”
屋里没声,余淼低头看了看白皙的脚丫,想了想,喊道:“爸,你老骂我是小兔崽子,那我是小兔崽子你是什么?老兔子么?”
“咚”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给撞门上了,余淼吓的往后一跳,只听他爸惊天动地地吼了一声“滚”,余淼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往对面楼道门口走去蹲在。
这位置正对着家门,他爸要是见他这落魄样没准能给他带回家去。
可余淼这回算是低估他爸的决心了,他蹲那儿都快一个多小时了,愣是没等到他爸开门,里面连个喘气声都没有。
“唉”,余淼叹了口气,愁的一双长眉打了个结,低头抠起脚趾头来了。
“叮咚”,隔壁电梯门开了,余淼手下一顿,眼睛向那里瞄了瞄,只见一双黑亮皮鞋先行踏出,随后能看见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的笔直长腿,再然后是,呃?怎么还是黑色,余淼向上望去,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外套。
呼,幸好脸不是黑色的,余淼松了口气,又开始研究人家的长相来,剑眉星目薄唇挺鼻,很标致的长相,余淼无聊地收回了视线。
那人起先没注意到他,后来余淼动了一下,男人才看向他,见这男生光着脚,脚还特白,微有些惊讶,不过没有多管,拿着钥匙去了余淼家旁边那扇门,打开之后顿了一下,再次回头看了眼蹲坐着垂着脑袋的人,走进去缓缓合上了门。
现在是盛夏,余淼在家里穿着短袖短裤,头发还毛躁地翘起几根,学生气十足,蜷缩着手脚靠在门上看着当真有些怪可怜的。
本来想着在这也能将就一晚,但余淼是个耐不住饿的人,他从小开始长身体,长到现在还在为了长身体多干饭,顿顿两碗起,没吃就喊饿。
于是他挣扎着起身走去敲响了自家的门,有气无力地喊道:“老爷,开门呐,求求您赏口饭吃吧老爷,小的要饿死了…”
余淼干嚎了一阵,没把他家老爷喊出来,倒将隔壁邻居喊开了门。
“我说,小伙子搁这要饭呐?”男人双手抱臂倚靠着门,眉尖挑了挑,他换了套灰色的家居服,显得气质没那么冰冷生硬了。
余淼耸动着鼻翼,从男人家门口飘出来一股饭菜香,似乎有炸鸡腿的香味。余淼咽了咽口水,迟疑地点了点头,支支吾吾:“是啊,饿三天了都。”
只见男人轻声一笑,下巴抬了抬:“进来吧小同学,这顿饭我请了。”
眼神亮了亮,余淼面皮一红,扭捏道:“那多不好意思呢”,说完就绕过男人钻进了门内,挺自来熟地道:“唉哥,需要换鞋不?”
虽然夏夜不冷,但余淼晾着脚一个多小时也有些凉了,只见男人从鞋柜里提出双凉拖扔在他面前:“新的,穿上吧。”
“谢谢哥”,余淼笑的见牙不见眼,将脚拱进去,有些大了,他穿起来脱泥带水的。
男人看了看,点了下头,转身进了厨房。
这房子同他家的差不多,两室一厅的,不过装修的很简洁大气,通体色调黑白灰,看起来低调有内涵。余淼在别人家也不敢随意瞎看,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桌上等饭。
不过等饭是极其考验耐心的,余淼等着等着就等到了厨房里,拉开半拉门伸了哥头进去,见男人正背对着他洗青菜,余淼清了清嗓子,道:“哥,需要帮忙不,我剥蒜贼六。”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身后小板凳旁边的篓子:“里面有蒜,你去剥吧。”
余淼“哎”了一声,走进去关上门坐在小板凳上挑个头蒜开始剥。
“哥,原来你是我邻居啊,我在这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也没见过你啊,刚搬来么?”余淼低头看蒜,嘴也不闲着。
男人将菜洗好搁在盘子里,点火下油,闻言点了点头,又见他没看到,只好开口道:“对,两个月前刚搬来。”
蒜剥好了,余淼抬头笑了笑,递给男人:“巧了哥,我两个月前刚大学毕业回家。”
男人接过后将蒜放菜板上一拍,用刀切碎了下油锅,随后又倒入青菜翻炒,滋滋的油爆声与热烟在男人周围罩了层透明壳,只听他轻声道:“确实挺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