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功夫,天色便暗了下来,方才还能见到一丝光亮,眼下夜幕彻底降临了,林中虫鸣声不断,声声悦耳,如明镜般的月亮高悬在夜空,慷慨地将月辉轻洒在大地上,照亮着万物。
不得不说这是陈落见过最美的月色。
“你当真不是染国皇帝?”陈落显然并不相信,于是又问了一遍。
面对质疑,染暗看着她有片刻的犹豫,但在深思熟虑后还是肯定地回答道“同名同姓而已,我自然不是。”眼神却投向别处,并没有看身旁之人。
对于这套说辞,陈落明显信了几分“是吗?不过敢与当今天子同名,你竟没被官府抓去打板子。”陈落一边走,一边紧盯着染暗,似乎是想从他身上看出破绽。
这下倒是轮到染暗疑惑了,他停下脚步认真反问道“你怎么会这样想?若仅仅是因姓名相同就被官府定些莫须有的罪名,如此朝廷怎会得人心?”
……
陈落显然没有料到染暗此人如此正直,脸上显出些许惭愧之意,于是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一个富家公子怎会出现在如此偏僻之地?”
见她这般称呼自己,染暗脸带笑意,也不反驳,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陈落由衷的嫉妒,果然不管是在哪,有钱人总是这么任性。
“如此兴致,倒是符合富家公子的做派……”陈落点点头表示赞同。
……
方才在混乱中逃跑,完全是慌不择路,此时若想回到木屋怕是难了。陈落越想越觉得那小女孩可恶,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与她无冤无仇,竟这般害人,不过她也是个苦命人……陈落这样想,心中的怒气也少了七分。
“你方才在这附近可有看见过一对姐弟?”
染暗仔细回想后又摇摇头“些许是逃命去了吧!”
“逃命……”躲过此劫的陈落此时看着手中的匕首出神“如此也好,本想将她姐弟二人带回花府,竟已脱离苦海便算了。”
“少将军,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将军?”云香本就胆小,一听到少将军说小姐可能遇到危险,心里就更加慌乱,小姐待自己不薄,若真出了事,那她怎么能原谅自己。
眼见事情再瞒下去便会多一分暴露的危险,花珩也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云香,先不要告知将军,我去把落儿找回来。”说着便一跃上檐,一个闪身便消失在黑夜中……
自从花珩知道花落不在府中后便迫不及待出府寻找,他早早便派出暗卫寻找,却至今没有传回半分消息。落儿私自出府之事若被父亲知晓,落儿怕是会被责罚,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若遇到危险那该如何是好?
“小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云香见窗外已是薄暮之时,而自家小姐却还未归家,她心急如焚,可一想到少将军的嘱咐,只能勉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乱,要是被将军知道了,她这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
花珩已是心急如焚,奔走于大街上,逢人便拉来询问问,若大家不知道他是花家少将军,还以为遇到了疯子。
整整找了一日却还是没半分消息,花珩神色都有些恍惚,连清早束好的发都散落了一些下来,看着有些凌乱。他不断地安慰自己“落儿会没事的,定是贪玩误了时辰……”花珩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显眼。
大街上的行人投去好奇的目光,有个胆大的既然议论起来“少将军不会是疯了吧!”和他一起之人连忙将身旁的作死的好友拉走“我怕你是想要进花家大牢,还不快闭嘴。”
花珩对这一切言论置若罔闻,眼下他没有心情去搭理,心中所想皆是落儿在哪?耽搁一刻便是危险,他只能继续拉着路人询问。
此时一位大娘走了过来,拍了一下花珩的肩“你要找的那位姑娘去了城外。”说着便替他指明了方向。
“城外?”难怪自己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人,有了线索,便有了方向。
“多谢大娘。”花珩随手塞给了大娘一些银两,便不再耽搁,接过手下递来的马绳,跃上马背,利落地挽起缰绳,双脚一踢,马一声嘶鸣后,马蹄声便骤然响了起来。
一路持缰驾马狂奔,花珩没有休息半刻,他时不时抬头眼着天色,眼看着天色暗淡下来,还是没看见花落的身影。花珩有些急了,一路呼喊着花落的名字。
听见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花落欣喜若狂,仔细一听“是兄长的声音……”于是连忙高声回答“兄长,我在这里。”
染暗一听这声音竟是花珩,看来她没有骗自己,当真是花家之女。此次出宫断然不能让更多的人知晓,听着花珩的声音越来越近,染暗一个飞身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兄长来接我了,我们有救了。”陈落本想将好消息告诉给染暗,一回头,身边之人早就没了人影。
她四处张望寻找也都没找到人,陈落不免疑惑“奇怪了,染暗人了?”
终于在林中找到了人,花珩一天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本想上前好好责备一番,可还未开口说话,一眼便看见了落儿灰头土脸的模样,头发凌乱不说,裤脚处还被擦破了,手腕上的伤口还结着痂,血也干透了……此刻花珩脸上只有心疼,于是也来不及责备便飞快地翻身下马,然后快步跑到她面前,双手扶住花落的肩膀急切地询问道“可还有何处伤着?”
被摇晃的实在是头晕,花落此刻眼冒金星“兄长,我没事。”
“没事?”花珩拉着花落受伤的手上下翻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倒在结痂的伤口上。继续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叫没事?”
花落低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嬉皮笑脸道“没事啊!这点小伤对于我这将门之女来说不足挂齿。”
“不足挂齿?”花珩低头有些生气地看着花落“你要是在这样不爱惜身体,那就如爹爹所说禁足在府中吧!”
“禁足?”一听到禁足两字花落哪还敢说话,只能乖乖站在一旁。
瞧着身旁平时张牙舞爪的落儿,此刻变得无比乖巧听话,花珩无奈地笑了“哥哥说笑了,你怎么还生气了起来?”
现在轮到系统也目瞪口呆了“这还是平日里和自己斗嘴的陈落吗?简直不科学……”
“不科学就对了,因为她不是我。”变成魂魄的陈落飘在空中,回答着系统的问题。
……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魂魄附在女主身上了吗?”知道自己面临危险的系统连忙躲了起来。
“我还想问你了,破系统,你将我带到这鬼地方回不去就算了,如今我连魂魄的栖息之地都没了,是真正意义上成了孤魂野鬼。”终于能抓住系统,陈落哪能放过他,于是两人扭打到一起。
……
经过一番扭打后,系统一脸鼻青脸肿。唯有变成魂魄的陈落站在一旁双手插着腰,享受着胜利。
“难道是原文女主有了意识?”
“那怎么办?我今后就这样飘着……”还不等陈落将话说完,身体就被什么力量吸引,魂魄瞬间又回到花落的身上。
……
“落儿?”花珩见花落没有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反应过来的陈落学着花落的样子说话“怎么了?兄长。”
定是自己看错了,花珩分明觉得眼前的落儿有些不对劲。
“没事,回家吧!”花珩拦腰将花落放到马上,等她坐稳后,才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马便奔跑了起来。
躲在暗处的染暗见两人离开后才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
沿着记号一路赶来的陆云璟一眼便瞧见了染暗手臂上的伤“是属下救驾来迟,陛下将罪。”
“无碍,吩咐你的事可有办妥?”染暗一改方才的嬉笑模样,脸色阴沉了几分,好似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自己,方才那个能谈笑天地的人只是伪装。
自小便在后宫长大的染暗,早就习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戴着面具生活一直以来就是他的生存方式,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明哲保身,是他自小便知道的道理。没有母妃保全的他,早就练就了心狠手辣的手段,脸色的变换更是家常便饭。
陆云璟不敢怠慢“天下阁阁中细作已查明,那人是玄冥教中人。”
“玄冥教?”尽管染暗语气平缓,陆云璟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屑之意。
染暗的嘴角微微泛起,脸上满是轻蔑之意“区区玄冥教翻不出水面,反倒是朝中的那群老顽固冥顽不灵……花珩刚得胜回朝,这朝中便有人坐不住了。”
回到府上的陈落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今日发生的种种不断在她脑海中浮现,经过此等祸事,陈落更加坚信了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有圣母心,护好自己才是王道。
“我说你能不能按着点剧情走?”在经过交手后的系统终于知道陈落不是善茬,于是低声下气地说话。
……
徘徊在院中的花珩见屋中烛火还未熄灭,再三思索许久后才鼓起勇气走近,抬手轻轻敲了敲房门“落儿,还没睡下?”
陈落听出了花珩的声音,连忙起身打开房门,笑脸相迎“兄长,何事?”
“我去厨房熬了药,今日林中湿气重,你穿得又少,喝点药暖暖身子。”花珩说话间便将汤药稳稳地放在桌上,用勺子搅拌了一下汤药,才递到花落的手中。
“还是兄长心疼我,谢谢兄长。”花落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几口便喝完了,奇怪的是汤药并不滚烫,反而温度适合。
“兄长,这汤?”
听到花落的话,花珩端起药碗仔细观察了起来,几番检查后,花珩才侧目看着她“这药没问题啊!”
就在刚才陈落一眼就瞧见了花珩手上的红肿“兄长,你的手?”陈落知道眼前之人只是对原文女主好,但心中还是一暖。
花珩将汤药放在桌上,连忙扯住衣衫遮住了那片红肿“无事,想来今日你也被吓着,我吩咐家丁熬煮的汤药,你喝下些,兄长便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便走出了房门。
……
“有哥哥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