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白暮和看着一动不动的沈郁，突然说。

沈郁睁开眼，看向白暮和：“怎么了？”

“李院长说有二十九座墓碑，但是我数了有三十座。”白暮和伸手把沈郁从沙发上拉起来。

“什么意思？”沈郁手还没收回来，动作用力了一下。

“你把我的手骨捏碎有什么好处？”白暮和感受到手指处传来的力道，调侃道。

沈郁看向抓在自己手里的、属于白暮和的手，立马松开，不好意思地笑笑。

白暮和把手收回来，继续说道：“如果李院长真的不知情，那就说明，有人进到被锁着的后院里，建了一座新的墓碑。”

“给谁建的？”沈郁心中有一个不好的猜想。

白暮和摇摇头。

“你觉得呢？”沈郁换了一种问法。

“你不是也猜到了吗？”白暮和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如果小晨这次是意外。”沈郁抿了抿嘴，“那就说明真正想要伤害小晨的人还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小晨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放心吧。”白暮和安慰着沈郁，“我们会派人保护小晨的。”

沈郁并没有因为白暮和的安慰放下心来，反而越来越胡思乱想，整个人不安地抖动起来。

白暮和坐到沈郁身边，轻轻地拍着沈郁的后背。

感觉到手下的脊背平静下来，白暮和收回手，稍微离沈郁远了一点。

沈郁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沈郁再次开始发抖，比刚才更厉害。

白暮和再次靠近沈郁，这一次他没有单纯地安抚沈郁，而是抓着沈郁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

“沈郁你看着我。”白暮和看着沈郁的眼睛说道，“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扔出去，我向你保证，小晨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相信我好吗？”

沈郁看着白暮和坚定的目光，渐渐平复下来。

沈郁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就是害怕，不是……”

“没关系。”白暮和递给沈郁一张纸巾，“可以害怕。”

沈郁接过纸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没说话。

“警察叔叔在呢。”白暮和哄小孩似的，“很安全的。”

沈郁还是笑出声了。

“我们已经逐个调查了死亡的孩子了。”白暮和看起来很疲惫，应该是忙了一天。

沈郁给白暮和倒了一杯水，在他旁边坐下：“怎么说？”

“孩子们的死因没有任何问题。”白暮和揉了揉眉心，“要不是是突发疾病，在医院抢救无效，要不就是慢性疾病，治疗无果，每个孩子都有就诊记录，做不了假。”

沈郁欲言又止。

白暮和看出来沈郁想说什么了，轻轻一笑：“不能全部依靠梦境，梦境可能只是一个指示，但是事实的真相需要去调查，拿有力的证据来证明。”

沈郁不知道说什么了，自打白暮和住到他家里来，他再也没有做过奇怪的梦了，最后几次梦境中小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安全吗？

“对不起。”好半天，沈郁突然说，“我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警察，这些事情本来和你没有关系的。”白暮和放下水杯，轻声道，“但是你给我们提供了警示，让我们对这件事有了关注，避免了很多潜在的危险，如果未来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也有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沈郁手指动了动，嘴却闭得紧紧的。

“再说了，要是什么线索都要你来提供的话……”白暮和勾了勾嘴角，“我们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纳税人了？那这样的话，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你还是向我爸妈道歉吧。”沈郁放松下来，顺着白暮和的话，“我还不配。”

“话说回来，我们已经向李院长确认过了，火灾里面的小孩不是当年走丢的那个孩子。”白暮和严肃起来。

沈郁又蔫了。

“别急着失望。”白暮和自己又去倒了一杯水，“这可是一个重大突破。”

沈郁不解地看向白暮和。

“一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出现在废弃的孤儿院附近？这恰好可以从侧面验证，这件事情是人为在背后推动。”白暮和挑了挑眉，“现在是意外发生了火灾，如果没有火灾，会发生什么？”

沈郁当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绝对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好，至于那个小孩能不能活下来，大概率是不能的。

“白队。”沈郁开口叫白暮和，“我们为什么会以为火灾里的小孩就是当年走丢的小孩？”

白暮和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呢？

在最开始刚听到有一个小孩走丢的时候，就开始怀疑是火灾里的小孩了。

甚至没有向李院长确认孩子是几岁走丢的，只是知道走丢了三年。

为什么会坚定地怀疑就是同一个人呢？

李院长口中的小孩走丢的时候都已经十岁了，年龄实在差太多，根本对不上。

李院长年纪大了，可是头脑还很清楚，再加上还有照片和各种文字记录，几乎不存在记错的可能。

白暮和猛得看向沈郁，他从沈郁眼中看到了认同。

那就说明是有人要让他们以为这个孩子就是当年走丢的那个，但是对方不知道走丢的是谁，所以才会在年龄这种一眼都能戳破的地方犯错。

不对，这件事情漏洞百出，一下子就会被拆穿，对方不会蠢到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么只可能是，对方随便找了一个孩子，当作当年走丢的小孩。

为什么？

有什么东西浮出来一秒，又缩回去了。

像一条速度极快的海鱼，在躲避渔夫的抓捕。

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品种，就再一次消失在了深不可测的海洋里。

若不是水面上未消散的涟漪，几乎要让人怀疑刚刚那一瞬，是不是高度精神紧绷下出现的幻觉。

“接下来就好办了。”沈郁微微侧了侧头，“这件事情是人为的，不管怎样，只要是人干的，就一定会露出马脚，留下破绽。”

沈郁微微一笑：“你觉得呢？白队。”

白暮和轻笑一声，身体往后靠去：“怎么？现在不担心也不害怕了？”

“我相信你。”沈郁很认真的看着白暮和。

被告知小晨的意外时巧合的时候，沈郁是有所怀疑，怀疑其中某一环出了问题，导致真实的结果被隐藏，所以才有了“巧合”这样一种在他看来毫无说服力的结果。

但是沈郁自己很清楚，在他的内心里，从来没有怀疑过白暮和，一丝一毫都没有，即使是现在他也不能确定白暮和一定没有任何问题。

从他把一切对白暮和全盘托出的时候，他就认定了，眼前这个人，是他唯一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