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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嫂嫂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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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去后,宋婉独自回了寝室。

房内的鎏金香化作蜿蜒云气,在蟠龙纹香炉上聚散成烟。

她斜倚在湘妃竹塌上,指尖轻轻拨弄着桌上的白海棠。

脑海里都是当年在宫中学医术的日子。

过了一会,她冷不丁开口道:“她学的是本支。”

她的声音像轻落在纸上的墨点:“当年在宫里,师傅总说我性子急,不像哥哥那样,心思细腻,做事细心,于是教了我旁支。”

话音戛然而止,她垂眸将檀木匣里的那套银针掏出,银针上秀着隐约可见“川”字。

她身旁的女官接过,将银针卷展开铺在桌上,宽慰道:“公主万金之躯,何必因为个丫头伤了心。”

“我不是因为她伤心,我是为自己。”宋婉仔细得掏出银针,翻来覆去得在手上拨弄着。

“那丫头跟兄长学的一脉同宗,一下就想到当年与兄长刚学施针的日子。那时候,学会了针法我第一个就找到大哥去卖弄。大哥疼得表情乱飞,却在嘴上依旧说我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看着窗外:“大哥走的那天,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女官第一次听到公主讲出这些话,心中不由回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宋婉。

她虽然身在宫中,身上却有着难得得自由与洒脱,有了她死气沉沉的宫中都充满欢声笑语。历朝历代的公主数不过来,可宋婉却是最亮眼的那颗明珠,她想到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去争,是个活脱脱的小霸王。

女官担忧得看着公主眼神里的疲倦与憔悴,却不知在她身上所经历的痛苦,自己要如何张口宽慰。

“大哥走了,丈夫走了,父亲走了,我的心也走了。”

宋婉声音恢复冷肃:“按理说师出同门,自应是照顾的,不过彦儿的婚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你派人去容家夫子当值的地方问候下,也算是了却这桩闹剧。”女官领命欲退,又听她补了句,“莫说是我吩咐的。”

夜已深,书巷里寂静的很,只留着池塘中的蛙叫。

容家门前的檐下刚点亮了盏灯笼,赵浅画手中攥紧帕绢,在门口张望了一遍又一遍。

“少夫人,您先睡把,我们等着小姐回来。”

赵浅画焦急道:“她不回来我怎么能安心睡下去?”她手中的帕子攥出折痕,心中懊恼为何今日没有同她一起出门。

巷子口传来一阵车轮声。

青竹提着灯笼,扶着赵浅画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看见下车那人熟悉的脸庞,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少夫人从吃过晚饭就在门口等着你。”

容从清下车先拉住了嫂嫂的手,安抚道:“嫂嫂,怎么不先去睡?”

“你不回来我怎么会睡得着?”

赵浅画盯着马车上周府的标志,心中狐疑不决,直到车开走,一行人回家里紧关上门,才问道:“清清,你与周府到底是什么交情?”

容从清知道此事瞒不过,将提前编好的说辞吐出:“我是周家公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赵浅画、青竹、黄叶三人一脸狐疑问道。

黄叶结结巴巴道:“小姐说的可是,城里那个悬赏黄金百两找救命恩人的周家?”

容从清点点头。

容家岂不是要发财了?

赵浅画心中五味杂陈,她盯着眼前一脸轻松的小姑子,认为她肯定还不知道一百两黄金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了这个钱,容家不仅一辈子衣食无忧,连打点仕途的钱也都挤了出来。

赵浅画管着一家老小的支出,她张口道:“我们容家是清流,什么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要紧,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我们清清真是做了件好事。”

容从清点点头:“是呢,做好事最重要,所以那钱我没要。”

三人发出比上一声更大的声音。

“什么你没要?”

赵浅画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嘴边,迟迟放不下,她到底是摊上个什么奇葩小姑子,真以为家里到了是金钱如粪土的地步吗?

容从清点点头:“嫂嫂,赶紧睡吧,我也有些困了。”

众人各怀心思的从院里分开回了房。

跟周时彦打了一天交道,把她累的够呛,一番收拾后沾到枕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容从清隐约听到前院传来的动静吵醒。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来,隐约听到父亲与哥哥的说笑声,连忙醒了神套上衣服就跑了出去。

小厮们从门前的马车上不断朝院里搬着行李。

容从清走到前院,她望着门前父亲身上青衫,与他前世送自己去南国时的一模一样。

那时,她坐在轿子里,身穿红色嫁衣头上带着珠翠。

容成林挤在人群里,他穿着女儿为他缝制的青衫,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的声音。

“清清....”

他像只被人掐住脖子的老兽,满脸纵横的看着女儿被送往他国。

容从清坐在轿子里,她掀起帘子最后一眼看着父亲的身影。

他苟着身子,在人群里是那么的狼狈憔悴,一向挺直的傲骨都被人压弯打碎。

“清清!清清!”

容成林正站在门前,脸上堆满笑意,轻轻将她唤回现实。

“清清,怎么见了爹爹和哥哥,就知道发愣!”

赵浅画见她的模样,有意敲打着她行礼问好。

兄长容迁走到赵浅画身旁,带着笑意调侃道:“是呀,女大十八变,清清长大了跟我就不亲了,还是跟他嫂子亲。”

他腰间香囊随动作轻晃,正是她去年与嫂嫂去山上求的平安符。他身上还是散发着那缕熟悉的茉莉香。

容从清喉头一哽,快步迎上去,扑向哥哥的怀中。

“哥哥,我好想你。”

特别特别想。

在东宫的日子里,在南国的日子里,在临死的那一刻。

她眼泪一下浸湿了容迁的衣服。

“快别哭了,你哥哥也没离开几天,这不还给你带了蜜饯回来。”

“也不知怎么得,在翰林院好好的,忽然被特批回家两晚,连着爹爹也是,可能是这些大人们知道我们清清在家呆的无聊了吧。”

赵浅画将她从容迁怀里拉开,又朝她怀里递了包蜜饯。

是蜜渍金桔。

是哥哥每次离家后,都会给她带的零嘴。

她的眼泪更绷不住,想决堤般涌了出来。

赵浅画脸上带着笑意,装作调笑道:“怎么哭的这么伤心?快别哭了清清,要是再哭上一会,爹和相公就要觉得我让你在家吃不饱饭,受了天大的委屈。”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齐笑开来。

父亲轻轻抬手,替她拂开方才弄乱的碎发,指腹带着常年握着画笔磨出的薄茧。

容从清闻着父亲的味道,觉得安心极了。

她心底暗暗发誓,这次定要守好这缕人间烟火。

快到午膳,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

容从清鼻尖微动一下就闻出了,这是父亲的拿手好菜—烧腊肉。

正准备去厨房偷上一块尝味时,又闻到一股煎药的苦香。

这药味里混着当归与川芎,应该是补气血的,怎么里面又多了些麝香的凉味。

她在大哥的院子前停下。

门打开着,屋里却没有人,只有药罐在炭炉上煨着。

嫂嫂在那医馆都吃上一两年的药了,却依然不见头疾好转。

容从清借着前世学来的医术,掀开药罐,问起里面的药方。

她忽然眉头紧促。

这哪里是治头疾的药?

里面分明混着红花与牛膝的苦辛。

这分明是避子药!

她指尖发抖,前世从未听过嫂子怀孕的消息,竟然是嫂嫂不愿意生下来。

忽听窗外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起身装作东张西望的模样,找起什么东西来。

“小姐,在找什么,前厅里热闹的紧,你怎么还在这里?”

丫鬟青竹走了进来。

容从清笑道:“闻着嫂嫂的药味了,特意拿来点蜜饯来。”

青竹从屋里拿了件披肩,跟着容从清一起去了前厅。

原本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不知怎么翰林院的官员对他忽然态度变了,容迁这才得了空回家两晚。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都高兴得吃起容成林亲手做的午膳,好不热闹。

用完午膳,容从清趁着众人小憩的时候,悄悄溜进哥哥的院子里,用手帕捏了一把嫂嫂的药渣。

她拿回房中好生研究,这才发现那药方十分阴毒,表面是活血化淤治头疾的药方,实际是让女人无法孕育的药方。

嫂嫂究竟知不知道这药方后的秘密。

她为什么要常年喝着避子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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