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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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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1119事件主谋庄彬炳被判无期徒刑。没收全部非法所得,需缴纳540万违规罚款。

庄珈铭被刑事拘留了3个月,因未成年没有判处刑法,在一所城郊的职业技术学校完成高中学业后,进入社会。

如今同庄彬炳最小的儿子庄小槑同住在城西的旧货市场。至今警方都有派专人监视庄珈铭的动态,担心当年工会的残余势利死灰复燃。

郑隼看完文件。

见到了十六岁庄珈铭的照片。

拘留所的拍照设备拍的非常粗糙,还被灰白的打印出来。

半张脸全被黑色的油墨染黑了。

但是另外半张脸上有伤痕。还有一双平静漂亮的眸子。

十六岁的庄珈铭只有一米七高。

和记忆里的庄珈铭是一样的。

“他也是启德中学的学生,有印象吗?”

郑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父母……是怎么没的?”

“当年所有参与1119事件的案卷都是一级保密材料。如果你想知道,我需要动用一些人脉。”蒋朔觉得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庄珈铭有案底,登津公会显然还在活动。要不要报警……他太危险。”

“他不是主谋。”郑隼打断了蒋朔,重复了一句:“他不是主谋,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查出傅斯年的动机是什么。”

蒋朔低下头。

他知道郑隼虽然年轻,但是决定的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而且刚刚的话里是有明显的责备他工作不利的语气。

蒋朔想把那叠资料拿回去销毁。

郑隼已经把材料收进了带密码的办公桌抽屉里。

……

几天前。庄珈铭七拼八凑了十万块,六万打给了一个国家账户。这比爷爷行政处罚的最低上交金额高了三倍。十年了。每个月还一些,这些年只要可以就多还一些,就快还完。剩下的四万,拆散成几笔转账给了登津老一辈社员的家属,还有几笔是老爷子在里面打人违纪的罚款和医疗补偿金。

庄彬炳在里面依旧是老一辈的脾性。这几年身体不好,但是脾气更大了。嘱咐庄珈铭做的事但凡少一样,就在里面拉帮结派,蛊惑人心搞事情,让狱警联系庄珈铭来处理,给他施压。

庄彬炳做了一辈子的登津土皇帝,总还觉得自己是那个可以翻云覆雨的登津庄彬炳。七十来岁的老头瘦得皮包骨了,但是思路清晰,演技了得。那些二三十岁的年轻公职人员真拿他没办法。

好在庄珈铭是个聪明人。

里里外外打点斡旋。

也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过了那么多年。

庄小槑都从六七岁什么都不懂只会哭的小屁孩,拉扯成十六岁的漂亮少年。

庄珈铭过完一个月就在思考下一个月的钱去哪里凑。

他打零工,一个月能有一万多。庄小槑在网上接活画画能有大几千,遇到一些冤大种客户还能破万。上个月借出去的高利贷,这个月能收回一两万利息。城西餐饮的暗活能收上几万收入,原本上个月还有一个大活要接的,因为把郑隼送去古镇……黄了……不过好在,郑隼同意登津去做北港的餐饮。

应该是同意的意思,因为登津公会的消息网很快就有人告诉庄珈铭,北港那边的餐饮外包开始重新招标,之前那家供应商因为卫生检查三次都没过被勒令停业整改。

登津拿到这笔订单出奇的顺利。

这些年曾经的那些呼风唤雨的帮会,社团,如今全部萎缩到只能抢夺美食街供应干净碗碟和一次性热毛巾的“正经”生意。那些在美食街每位客人都会现拆现用的碗碟筷勺杯,用完了都会丢在大箱子里送去各个公会的小作坊进行清洗,晾晒和重新包装后再次循环使用。

这个生意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对清洗消毒设备的门槛又低,于是变成了各大公会必争的业务。

几十年前的“保护费”,如今变了花样变成了一笔“正规”的服务费。

北港有着H市最繁华的商业美食城,很多年前这里是登津的地盘,庄彬炳进去以后,北港的势利重新洗牌,直到庄珈铭那一次从郑隼那边要来了这里的“好处”。庄珈铭拿到了合同,每个月的利润也并不高,但是有了这笔收入,每个月除去给到登津老会员的抚恤金,下个月他再凑齐一笔钱上交完罚款,他已经可以带着庄小槑离开这座城市,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庄珈铭没有想过,他在北港的酒吧也能见到郑隼。

这些年庄珈铭到处打工,北港是夜里人群聚集的场所,自然就会有他们社会底层人们可以去赚钱的行当。

庄珈铭在这边的酒吧大排档一条街打零工了两年多。一些北港生意背后的弯弯绕绕,也是从这些日积月累打工伪装下里找到的信息和突破口。

这天是北港"暗活"换供应商后第一天。庄珈铭来到他熟悉的J家大排档,换了卖酒小哥的领子宽大,面料透明的衬衫和收腰的长裤,他没有戴帽子,露出了黑色微长的头发,他甚至画了一点点淡妆,加深了眉毛,又来了一点浅色的唇彩。

过去几年庄珈铭在这家店赚了很多钱。他把商家需要推荐的啤酒一桌桌的推销过去,他长得好看,声音软一点,可怜一点,有的时候撒撒娇,被要求唱首歌,或者陪几口酒。很偶尔的,如果有老板阔气,庄珈铭也是可以接受男男女女的客人把手放在他的身上揩油。

卖酒小哥和出来找乐子吃大排档喝酒的客人。一个要钱,一个要乐子,他们各取所需。

庄珈铭在这里放得开,赚的也多。

登津还留存的老会员动作很快也办的很好,今天J家大排档里客人们用的碗筷的塑料包装已经全部换成了有“DJ”字样。

庄珈铭的妆和衣服是一个叫杜雨的卖酒小哥给的。

庄珈铭五年前就认识了杜雨,那时候杜雨说自己是大学生在北港卖酒讨生活,问庄珈铭要不要跟着他跑业务。

在庄珈铭被客人暗示要带出去开房的时候,杜雨会挡在庄珈铭面前,说他未成年,然后让庄珈铭得以脱身。

几年过去了,杜雨还不到30岁,但是整个人早就没有了以前青春干净的眼睛和气色。

见到庄珈铭来了,不过简单打了个招呼,没有太多交流的把衣服和化妆品留给他,然后抽着烟等着庄珈铭把今晚的份子钱五张100块人民币给出来。

是的,庄珈铭在这里上工的每一天,都会给杜雨500块的“保护费”。一部分是杜雨的,一部分是要给到这家大排档酒吧的老板。

哪怕现在庄珈铭见到想带他去开房的客人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个保护费也一次不会落下。

快到午夜。

大排档里人声鼎沸。

抽烟,喝酒,打牌,摇色子,抱着女孩子谈情说爱,往舞台上的DJ歌手身后现金箱子里投现金付钱点歌……

庄珈铭这晚的生意不错。

一个四十多岁浓妆艳抹的女顾客带着两个小年轻喝酒,一直抓着庄珈铭的手,下了五十瓶啤酒的单,让庄珈铭坐在他身边听她讲了和前夫初恋到财产分割老死不相往来,最后前夫死于痔疮破裂大出血的狗血戏码。

庄珈铭离开的时候,有些透明的衬衣口袋里还塞了一叠红色的现金。

这家大排档酒吧很懂行,在吧台那边有一个专门扫码换现金的服务。

北港养着太多像杜雨和庄珈铭这样,除了酒钱只要现金的人。一些额外的“收入”,是经不起转账查账的。

庄珈铭刚把那一叠现金掏出了胸口的口袋,塞进裤兜里。

一个转身踉跄,腰上就多出了一只粗糙的大手。

庄珈铭直接被一个壮汉拉到了腿上。

庄珈铭此时才举着商家啤酒的广告牌,突然一个踉跄,样子有些滑稽。

“宝哥。”庄珈铭看清人手上的一块黄金腕表和粗黑的手毛,就知道,是J家大排档老板的哥哥。

杜雨也叫他宝哥,前几年跟过宝哥几年,这些年宝哥每一次见到庄珈铭来,眼睛都转不动弯。

“今天那个警察老头没管你呀。过来多久了,也不给我个电话。”宝哥熟稔的捏了捏庄珈铭的腰。

仿佛他真的有庄珈铭的联系电话一样。

庄珈铭忍者身后的人一身难闻的酒气,和粗鲁高声的嗓音。

周围客人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见怪不怪。

“宝哥今天还要喝点什么酒?”庄珈铭做着推销酒的本职工作,他也不在乎这个宝哥吃他一点豆腐。

两年前宝哥第一次要把他带出去开房。庄珈铭揍断了他两根肋骨,大排档闭店休整了两周。从此以后宝哥最多也就吃点豆腐,最后总会买很多酒,就单纯的觊觎,口high,手high一下,就会乖乖的放手。

今天也不例外。

“那我这桌来个80瓶。”宝哥得寸敬尺的把手要往庄珈铭的衣服里伸:“只要你把这瓶对嘴吹了。”

庄珈铭已经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一只手拿着广告牌,夹着手机让宝哥扫码下单,另一只手淡淡的放在宝哥的肩膀上。

只有宝哥知道,庄珈铭在他的肩膀上使了多大的劲儿,在这之前宝哥的肩膀被庄珈铭爪脱臼了四回。

庄珈铭拿手拍开宝哥喝过的那瓶啤酒,重新拿了一瓶新的,单手拍开了瓶盖。

"谢谢宝哥。"庄珈铭把一瓶啤酒灌进肚,手机里1600块钱转账已经收到。这里有160块钱最后是属于他的。

今晚已经是他第几瓶了?他喝的越多,说明啤酒的销量越好。

庄珈铭挺满意的准备去下一桌客人处去推销。

一转头。

他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踉跄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有想过。

郑隼会出现在北港这家乱糟糟的大排档酒吧里。

他似乎是刚坐下。

前一桌的垃圾刚被清理好。

桌面上打扫的非常随意不上心,抹布抹出的油污画出了好几个弯形的花纹。

新的餐具都还没有来得及摆上。

郑隼穿着一身浅色纹路的居家服,头发软软的,应该是洗过澡才出门的。

他是要来这里和朋友吃夜宵吗?

可是这里简陋的桌子和硬邦邦的凳子,地上被踩的污糟的垃圾,桌子插满了竹签和红黄色纸巾还没有清理的垃圾筒,实在和干净挺拔的郑隼太不搭了。

郑隼的位置刚好看见了刚刚庄珈铭上一单成交的全过程。

庄珈铭的目光和郑隼的目光牢牢的贴在了一起。

庄珈铭贪婪的看了很久。

确认了好一会儿这是现实。

庄珈铭定定的走上前。

“您好,今晚几位?啤酒今晚买30瓶送5瓶。”庄珈铭说着优惠。

他并不在乎郑隼眼里的他是什么样的。

因为理论上郑隼应该不认识现在的他。

“我一个人。有什么推荐?”郑隼扬起嘴角,笑的轻浮,是很认真的在等着庄珈铭答案的样子。

“我这里只有一种啤酒,买30瓶送5瓶。”庄珈铭看着郑隼,重复着他的广告语:“一瓶30。”

“还有呢?”郑隼的视线看到庄珈铭身后那个宝哥。

大排档的位置都挨着,说话声都听得清楚。

宝哥也好奇的往这边看了一眼。

他听到郑隼问庄珈铭:“包你可以吗?”

庄珈铭还没有回答。宝哥先一把拽住庄珈铭细细的手腕:“他不卖。”

被庄珈铭侧着眼睛扫了一眼,手松了松,又瞪着郑隼壮着胆子把手捏紧了:“怎么我求了你这么多年,你连摸都不让摸,现在是要给他报价吗?”

宝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喝多了。

明明庄珈铭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仅仅是看见了庄珈铭看这边一个看着就有钱的帅哥。就断定庄珈铭想跟着帅哥走。

郑隼已经站起来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宝哥拽着庄珈铭的手臂。微微歪了歪头笑了起来问庄珈铭:“怎么办,在等你报价前,我是不是要先争取一下你今晚的所有权。”

……

庄珈铭心里漏了一拍。

他意识到郑隼今天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边宝哥突然声音响了好几度,一只手把庄珈铭的手拽的生疼,另一只手随手拽了一个空掉的啤酒瓶就要往郑隼的方向挥去:“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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