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的玻璃吊顶很大，似乎可以将深圳的夜色装起成菱形碎片，林蔚喝了点小酒，脸上看上去有点微醺，那些反射的光线连成眼里的一道光，长长的，让她想起老家晒谷场焚烧秸秆的火龙。
“优秀女同志，林蔚！”
林蔚听到这个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李主任的鳄鱼皮鞋在地面敲出蛊惑的节奏。
他西装上的黛青色方巾泛着丝绸冷光，波浪的条纹，令人看起来感觉不搭——她迅速站了起来，腿脚边的椅子差点倒了，这巧合令林蔚想起上月在更衣室，张美丽神秘兮兮跟她说：
“李主任跟厂里好多女同事有染”
“小林今晚特别漂亮迷人啊。”
李主任的手掌隔着林蔚今天新穿的衣服摩挲她后腰，古龙水混着槟榔气息喷在耳际，
“听说周组长把珍藏的珍珠都送你了？”
“哪里？”
林蔚的身体有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微微颤抖，但还是没能躲过李主任那迅猛的眼神。周围大家都在互相还酒，还有在划拳的。李主任拿了一杯酒给林蔚
“今天你表现很好，希望再接再厉”
林蔚看着李主任的脖子，那好像是唇印还是抓痕，这让她有点起鸡皮疙瘩
“好的，谢谢主任”
餐厅突然爆发的哄笑惊散凝重空气。陈开国踩着椅子在唱山歌，酒液顺着下巴滴进领口。这个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男人，此刻将筷子敲得震天响：
“三月鹧鸪满山游哟，四月江水到处流——”
跑调的尾音被王二子的口哨截断，他正缩在角落啃蟹腿，蟹钳裂开的脆响混着嘟囔：
“还没我娘烤的芋头香。”
张美丽挤过人群往林蔚手里塞泡芙，奶油沾着银色亮片：
“快尝尝，行政总厨特供的。”
她今天特地打扮了自己，长发飘飘的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味，那味道像是茉莉的味道，嘴上还涂上了淡淡的粉色口红，新涂的水晶甲在灯光照射下闪烁，真好看。林蔚咬破酥皮时尝到奶香，才发现这种东西似乎是入口即化，真的好吃。
“请林蔚说两句！“
大家都暂停下来，目光都起的瞬间，林蔚的瞳孔剧烈收缩。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她愣得有点回不了神
“请林蔚说两句”
“可能是紧张了”
张美丽坐在旁边拉了拉林蔚的衣袖
“我…谢谢老板盛情款待，大家喝好吃好，谢谢！”
场内的喝酒声、喧闹声又响起
“小林啊......”
李主任的手掌突然捧在林蔚的鉴赏，酒气熏得她太阳穴突跳，
“等会儿到楼上来，有份惊喜。”
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刮过衣服，勾出细丝。
洗手间的镜面很光洁。林蔚半弯着腰用双手捧起水，重重的抹上脸，眼睛里泛着微红。看着旁边的女性这时候正在用粉底涂脸，似乎勾勒起了她的少女心，看着别人精致的穿着，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一种自卑的心涌上心头，眼睛也变得迷糊了。她多次试着用水洗脸，使自己保持清醒，看着镜子，直接用拂袖把脸擦干。
楼上的走廊比较安静，这让林蔚有些害怕，李主任在前面领着路，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打开房门，李主任绅士的让林蔚先进去，当林蔚走过李主任跟前时，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一下。
“稍等一下，我关一下门”
房间里面是一张大圆桌，旁边有沙发坐，还可以唱歌。李主任叫林蔚先坐下，自己在柜子里拿起两个杯子，清脆的碰撞声，零碎听的很清楚，开了瓶洋酒往杯子里倒上，着急的走过来，递给林蔚一杯
“来，喝点这个，这是国外进口的，你肯定没有喝过”
林蔚缓缓地接过酒杯
“碰一下”
喝了一口酒后，林蔚两手握着杯子拘谨的坐着，李主任将酒吧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坐在林蔚身边，手放在林蔚的肩膀上。
“主任！”
林蔚有意识的想躲开，却被李主任宽大的手掌按住。
“来，来首卡拉OK吧”李主任起身去前面打开电视机和CD蝶
“主任，这个我不会。没有唱过”
“这里我经常来，像你这样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的女孩，我经常见”
电视机是彩色的还有光碟，这是林蔚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电器，眼睛直盯盯的看着。
“主任，你不是说要给我东西吗？”林蔚看着李主任在那边鼓弄碟片说道
“不然我要先下去了，同事还在下边等我”
李主任转身过来坐在林蔚身边拿起酒杯，跟林蔚喝了口，似乎有点不大高兴了，他口袋里拿出200块钱，用酒杯抵在桌子上
“这两百块钱是今晚给你的奖励”两百块钱对于林蔚来说已经是半个月的工资了。林蔚看到有这样的好事，直接伸手过去拿
“等等，你先把钱上面那杯酒喝完”李主任急忙说道。林蔚拿起酒杯一口闭着眼睛，一口喝下，差点就呛到，手迷迷糊糊的将两百块钱装进口袋里
“谢谢李主任，那我先下去了”声音有点支吾
“等等，我再拿出两百，你再喝一杯”说完，起身去倒酒，林蔚的眼睛里好像有点冒星星了，因为这是洋酒，酒精度、后劲比较高。李主任再取出两百，抵在桌上，用刚倒满的酒杯压住。
“来”
林蔚二话没说，拿起酒杯，“咕...”
“好了，喝完了”
林蔚将桌上的两百块拿起重重的塞进口袋里，肚子开始冒热气，脸蛋炙热起来。背靠沙发坐着，李主任见状再去倒了杯酒
“林同志，好生厉害”
说着，缓缓的坐下，一只手拿着酒杯往嘴里送，另一只手搭着林蔚的肩。时间过了几秒，见林蔚没有反应，他的一只手向林蔚的胸扑去
突然林蔚呕吐
差一点就图倒李主任柔顺的西装和靓丽的鳄鱼皮鞋，林蔚单手扶着角落墙，一只手捂着胸口呕吐着，李主任站在电视机前，点燃一支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轻轻的吐出
“砰”“砰砰”“砰砰砰”...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吵老子的兴”
“别敲了”
李主任不耐烦的丢下雪茄，去开门。敲门的是王二子
“主任，下，下面，打起来了”
李主任随手把门关起来，向楼下走去。王二子并没有跟在身后，而是看着李主任下楼梯后，打开房间门，居然看见林蔚手扶着头坐在沙发上，王二子迅速进去把林蔚扶出来
“王二子，你怎么也上来了。”
“我带你去厕所冲把脸”
楼下的陈开国正在和东明因为吵着贵州比较美丽还是四川比较美丽而在地上翻滚，李主任也是挺不客气的，下来就让人提了桶水泼向他们，几个人顺势去把他俩拉开。这个时候王二子正好扶着林蔚下了楼梯，往厕所洗手台去。
时间缓慢的过了几分钟，这时候的林蔚吐了几次，稍微有点清醒了，两个人能便出来在酒席上，王二子扶林蔚坐下，张美丽突然说道
“你俩刚才出去那么久去干嘛了”
王二子没有回答，拿起桌上一瓶酒喝着，李主任也没有再过来。很快大伙儿酒足饭饱，大家要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