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特别关注Echo已开播，快来看看有哪些精彩内容吧~”

直播开启的第一时间，粉丝们即刻收到通知，欢欣跃雀冲进直播间，却是另一张理应陌生、实则熟悉的脸。

{《他》天下第一：不儿，大哥你谁？}

{支持Echo恋爱自由：现夫哥？真谋朝篡位了？}

{Echo家好大儿：起猛了，这不是Echo直播间吗？怎么看到我另一个爹了？}

{电竞圈八卦中心：我擦，同居了！！！}

Throne出道以来，闷头训练，从来没有公开直播过。

而这次情况更加特殊，毕竟，是他和Echo官宣恋情之后，首次以间接合体的形式营业。

多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消息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层浪，各路粉丝纷至沓来，人数呈井喷状增长，瞬间将直播间挤得水泄不通。

{Throne的小棉袄：凛神要固定直播了吗？}

{祝SF中单Throne武运昌隆：SF不是很有钱吗，还不给凛神申直播间，搞得要蹭别人的。}

{冠冕颂响szd：哎，这话不爱听了，什么叫别人的？蹭自己对象的直播间犯法吗？}

或真心或假意的CP粉狂欢，乐子人吃瓜，Throne粉丝与Echo个人粉面和心不和地打招呼，好不热闹。

慢慢的，有人感到不对劲。

{Throne新赛季加油：主包呢？主包在干嘛？歪歪歪？我知道你在家，为什么不说话？}

{冠冕颂响情比金坚：他真的知道自己在直播吗……我咋看着在发呆？}

季凛渊的确在发呆，回想自己和傅清野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

对傅清野的初印象很糟糕，觉得他是个浪荡且轻浮的花花公子。

被系统胁迫，不得不在网络世界和傅清野产生交集。接触途中，发觉他身上不乏闪光点。

初见时，这人郑重其事，穿了一套此后再未见穿过的西装，稍微碰一碰都要脸红，傻得可爱。

雨夜酒吧里，珀金色的短发与璀璨光影交织，笑容那样自信且耀眼，惊艳至今。

到后来，似真似假的契约，若有若无的试探。愈是接触，愈发沦陷。

从拥抱、接吻，到互相告白、发生关系，过程水到渠成。

但现在，季凛渊第一次在这场恋爱中感到沮丧。

脑海中的画面，似走马灯一般快速闪现。

“好呀好呀，对局结束看私信哦~到时候，我单独唱歌给你听~”

“你想跟我谈恋爱？”

“你觉得我喜欢……出轨？”

“我当时就是想体验下，被人在乎到底是什么感觉……”

季凛渊吐出一口浊气，手下动作未停，凭肌肉记忆输入账号密码，完成账号登录。

受到前世夺冠执念的影响，他几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训练和比赛。对战队，对队友，皆问心无愧。

可是作为男朋友，未免有些不合格，对恋人的关心不够到位。

怎会到现在才发现傅清野的状况呢？

傅清野成年后的一系列哗众取宠举动，很明显，是在渴望外界的回应与关注。

其渴望程度扭曲到，哪怕得到的是侮辱、谩骂，亦在所不惜。

这不是正常举动。

他是想用这种行为，治愈自己童年受过的伤痛。

季凛渊静静坐在屏幕前，视线从游戏客户端界面抽离，而后定定凝视着旁侧的相框，眼神专注，匿一抹自己都未擦察觉的温柔。

那是常规赛结束后的周末。傅清野念叨了好久，他总算抽出空，陪着去了趟游乐园。

照片里，眉眼桀骜的黑发少年被金发黑皮的男人单手搂着。少年神色无奈，做了个略显僵硬的剪刀手，而男人笑容甜蜜，对镜头比了个大大的爱心，脸上写满了幸福与满足。

——傅清野就像一株漂亮的植株，看似枝繁叶茂欣欣向荣，其实内里极度缺水。倘若得不到持之以恒的、耐心的浇灌，很快会失去生机，走向枯萎。

他必须要努力，努力做这世上最好的园丁，多为自己的小植株修剪枝叶，添水增肥。

若爱人如养花，唯愿甘霖常驻，花期长绵。

对局匹配成功的提示音，拉回季凛渊悠远的思绪。

他打起精神，迅速进入状态，开启排位征战。

这会儿，季凛渊终于注意到直播间和观众的存在，定睛一看，开的还是Echo房间。

选英雄间隙，他敷衍地向观众打了个招呼：“我家Echo在休息，当我是来代班的吧。”

观众积极回应。

{电竞圈八卦中心：哦~是这个睡了，还是那个睡了？}

{冠冕颂响szd：代班好啊！代班大法好！}

到此时，弹幕还是一派祥和，其乐融融。

直到排位赛队友在公屏向季凛渊发消息。

[buhuidaye（恶魔小丑）：D神，是本人吗？我是你粉丝啊！！！！]

嗯？

季凛渊将疑惑的眼神投向ID栏。

游戏名片栏里，Destroyer这个英文单词摆在那儿，明晃晃昭示着存在感。

哦，他登的是Destroyer账号。

呵呵……

一瞬间，本就密集流动的弹幕彻底炸开了锅，满屏问号翻涌，观众们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力度之大，几乎要把问号键给生生抠烂。

特别是Throne家战斗力最强的那批毒唯，先前在论坛中叱咤风云，力战群雄，此时一个个像被割掉声带似的，全都不会说话了，只能凭借本能，茫然而崩溃地发送问号。

{祝SF中单Throne武运昌隆：？？？}

{Throne的小棉袄：？？？？}

{Throne独美：？？？？？？}

闻讯赶来的Destroyer粉丝随之加入了震惊队列。

{毁灭哥我的男神：？？？？？}

{D神编外女友：？？？？？？}

{D哥激推：？？？？？}

季凛渊先打字回应队友。

[Destroyer（诡术妖姬）：(*^▽^*)]

然后，面对铺天盖地的质问，他抬手轻轻摩挲了下鼻子，脸上难得泛起一丝尴尬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先发制人：“我有说过，我不是Destroyer吗？”

知名榜一大哥姗姗来迟，听到这句话差点气晕，往直播间连砸三个大火箭，霸屏大骂。

{我真的想学技术：老子早就看出来了，就看你什么时候承认呢！要是今天没登错号，不会要一直瞒着吧？不会吧不会吧？}

{我真的想学技术：上了正赛，就不管我们这些从直播开始追起的老粉？}

{我真的想学技术：我呸，渣男，负心汉！你恶毒你无情你铁石心肠！！}

季凛渊叹口气，操作着诡术妖姬大杀四方，暂且不管弹幕，任凭他们吵个底朝天。

他的粉丝原本恨得牙痒痒，暗自发誓，除非季凛渊给他们交代明白，否则绝对不看直播一眼。

呃……但……

顶尖法刺的表演，拼尽全力无法抵挡。

当看到这个该死的男人，在残血情况下，用诡术妖姬拉出超长距离幻影锁链，像玄幻电影似的，魔影迷踪千里夺魂，秀翻全场，粉丝们还是忍不住在屏幕前鼓起掌。

紧接着，懊恼地停下掌声，继续要求解释。

榜一大哥又砸个大火箭。

{我真的想学技术：666。}

{我真的想学技术：不对啊靠，老子怎么习惯性投火箭了？礼物怎么撤回？。}

{我真的想学技术：渣男你给老子说话！说话说话说话！别以为就这样放过你了！}

排位赛结束，结算界面上，诡术妖姬毫无意外斩获MVP。

季凛渊脱离对局，无需再为游戏进程分神，揉了揉额角，将自己最初注册三个账号，分别用来训练传统大核、工具人、法刺的初衷娓娓道来。

他说：“倒不是故意瞒着你们。这样做，战术上比较有迷惑性，正式比赛时有优势，好赢。”

好赢。

对竞粉来说，多么通俗直白的理由。

这话说出来，粉丝们再有小情绪，也纷纷释然了。

以“我真的想学技术”为首的富哥富姐们不语，只是一味砸火箭，表明自己光速转变的态度。

{破晓回声yyds：那Echo知道你俩是同个人吗？}

“当然知道。”

说罢，季凛渊笃定回应完，反而自个儿陷入沉思。

等等，他好像发现一个盲点。

头回见面的时候，他固然坦白了身份，承认自己既是Destroyer又是Throne。

可是，在他坦白前，傅清野应该没有渠道得知，两人即是一人？

毕竟，以傅清野的性格，不可能主动找苏客重查问。苏客重也不会闲到专门和傅清野说这事。

说起来，那会儿傅清野提过，他去看了春季赛常规赛开门战，也就是LPG打AOT，他作为Throne赛场首秀的那场比赛。

他当时以为，傅清野是对前男友旧情难忘，专程来看前任比赛。

结合目前信息来看，绝非如此。

素来对粉丝不假颜色的季凛渊，突然在镜头前笑了，一下子晃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总之，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今天直播就到这里了，回见。”

关闭直播间，离开书房。

踏入卧室，全身赤.裸的男人依旧蜷缩在被窝里，古铜色的肌肤在幽微光线里，晕染出温润柔和的色泽。睡得很香，脑袋偏向一侧，脸边还带着微笑。

修长手指沿着男人挺翘的鼻尖缓缓下滑，掠过柔软唇珠，稍作停滞。

男人虽然睡得昏沉，但隐约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睫毛轻颤，动作自然地缠上来，轻车熟路抱住他，随后眷恋地用脸蛋蹭了蹭。

季凛渊紧绷住微不可见上扬的嘴角，眼底却不受控制漾开笑意。

“反正都是我……”

“这次就饶了你。”

反正，他当时以为傅清野缺钱，还想用契约买断大少爷的身，人家至今给面子的没有揭穿取笑。

一码归一码，就当两笔勾销吧。

季凛渊钻进被窝，回抱住契约对象，将脸贴到宽厚胸膛上，体会着对方身上传来的融融暖意，顺便遮挡因羞耻而发烫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