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止痛药剂的苦涩在病房弥漫,工藤新一蜷缩在病床角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床单褶皱。
输液管在晨光中轻轻摇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却映不亮工藤新一眼底的灰暗。
这是他醒过来的第七天,阿笠博士送来的营养餐早已凉透,凝结的油脂在瓷碗表面泛着冷光。
"新一,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工藤有希子跪坐在床边,精心打理的卷发略显凌乱,指尖抚过儿子苍白的脸颊时微微发颤。
作为母亲,工藤有希子从未见过向来意气风发的儿子如此消沉——
自从得知时空机舱被不可逆的损坏,琴酒可能永远留在异时空,工藤新一就像被抽走了灵魂,每日只是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任时光在沉默中流逝。
工藤优作站在落地窗前,西装革履的身影与病房氛围格格不入。
工藤优作望着妻子徒劳的劝说工藤新一,而工藤新一没有一点反应,工藤优作的眉头拧成深深的川字。
作为推理小说家,工藤优作擅长构思跌宕起伏的情节,却解不开儿子心中郁结的死结。
"宫野小姐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他压低声音问阿笠博士,镜片后的目光满是忧虑。
"已经调试好最新的脑波共振仪。"阿笠博士推了推眼镜,白发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这种情感封锁类的催眠……连志保也没有十足把握。"
阿笠博士看向病床上的少年,想起昨夜巡视时撞见他蜷缩在实验室角落,抱着琴酒遗留的黑色手套喃喃自语的模样,心口一阵抽痛。
这是他亲眼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呀。
宫野志保抱着仪器走进病房时,工藤新一甚至没有抬头。
宫野志保将电极贴片贴在少年太阳穴,金属凉意让他终于有了反应:"别白费力气了!……”沙哑的声音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就算催眠成功又怎样?琴酒他……”
"闭嘴。"宫野志保冷声打断,琥珀色眼眸闪过一丝不忍,"你以为自我折磨就能让他回来?"
她按下仪器开关,幽蓝的光在工藤新一眼底投下细碎的涟漪,"沉睡吧,工藤。等你醒来,一切都会……”
话未说完,工藤新一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他脖颈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
"不……不要忘记……琴酒在等我……”记忆如潮水般翻涌——海岛的硝烟中,那个黑色身影为他挡下子弹;时间锚点前,那声带着笑意的"等我"。这些画面如同烙铁,早已深深烙印在他灵魂深处。
"加大电流!"宫野志保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敲击。
但工藤新一的抵抗超乎想象,他的意识如同一头困兽,在记忆的牢笼中横冲直撞。阿笠博士急忙启动新研发的脑波稳定器,蓝光与仪器的红光交织成网,试图将失控的精神力重新束缚。
工藤有希子捂住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痛苦的模样——
工藤新一蜷缩成虾米状,额头抵着床头不断呢喃,像是在与某个看不见的敌人殊死搏斗。
工藤优作握住妻子颤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无法分担儿子半分痛苦。
"快成功了!"宫野志保的额头也渗出冷汗,仪器的嗡鸣声达到顶点。
在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工藤新一突然安静下来。他的瞳孔失去焦距,喃喃吐出最后一句话:"琴酒……一定要等我……”随后重重倒在枕头上,陷入深沉的昏迷。
监测仪的警报声渐渐平息,病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灰原哀瘫坐在椅子上,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情感封锁已完成...但他的精神力太顽强,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工藤优作看着眼前昏过去的工藤新一:“那也只能……
听天由命了……”
三天后,工藤新一在晨光中缓缓睁眼。工藤有希子几乎是扑到床边,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新一,你还记得琴酒吗?"
工藤新一偏头思索片刻,眉间浮现出侦探特有的锐利:"黑衣组织的核心成员,代号琴酒。他是个很有意思的谜题,我一直想揭开他的真面目。"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某个无关紧要的案件。
工藤优作与妻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心痛与无奈。
他们的儿子确实回来了——
那个冷静睿智的名侦探回来了,但藏在他心底的炽热情感,却永远被锁进了记忆深处。
窗外的樱花轻轻飘落,落在工藤新一的病号服肩头。他伸手拂去花瓣,目光追随着粉色的轨迹。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作痛,却又抓不住具体的形状。就像一个未完成的谜题,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触不可及。
阿笠博士悄悄将琴酒的手套收进保险柜,金属柜门闭合的声响轻不可闻。灰原哀望着监测仪上平稳的曲线,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在这个被篡改的记忆里,工藤新一将继续以侦探的身份追逐真相,却再也不会记得,那段跨越时空的牵挂,和那个为他挡下子弹的黑色身影。
而在时空的另一头,琴酒倚着斑驳的石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皱巴巴的照片——那是工藤新一在樱花雨中的侧影。
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固执地拒绝治疗:"新一说过会来找我...我得保持最佳状态。"
海风卷起他的黑色风衣,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琴酒握紧手中的/枪,眼神在夕阳下闪烁:"工藤新一,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两个世界,两段记忆,被强行斩断的羁绊在时光长河中暗流涌动。没有人知道,当某天记忆的封印出现裂痕,那些被封存的情感,又将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