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拔出剑,吟道:“长亭古道柳丝绵,落日余晖映客船。此去蓬山途尚远,相离无由伴君还。”
她每念一句诗,旋身间便逼近齐询一分,念到最后一句,手中长剑的寒芒直取齐询面庞。
齐询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剑身,用手指拈住了剑尖,面上浮现出一丝困惑,身子并无半分晃动。
令仪隔着一泓秋水般的剑与齐询相望,真恨自己不能立时取了他性命,为前世被杀的全家报仇。
蓦然,一双含泪的双眼在她眼前一闪而过。她还想活着,也不想连累阮家人,尤其是对她还算不错的柳珠弦。
她心中一恸,想要把剑抽回来,但是剑就像被粘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齐询念在众人都在场,没有当场揭穿她,放开了她的剑:“姑娘小心些,伤到我还是其次,自己受伤就不好了。”
令仪还剑入鞘,把剑还了回去,回到了座位上。
齐询鼓掌叫好,其他人也从怔忡中回过神来,为令仪喝彩。
酒至酣处,人们推杯换盏,作诗的,跳舞的,都自得其乐。
宴罢,回城的宝马香车塞满路,齐询远远地望着令仪,若有所思。令仪却视若无睹,自顾自登车而去。
“小姐今天怎么总是针对三殿下?他一直都在帮助您,您却好像觉得他有什么歹心一样。”慧舟惊奇地问。
令仪冷笑道:“难道他不是?他就是对那个女人——也就是我有歹心,表面道貌岸然,其实内心比谁都丑恶。”
慧舟连忙摆手:“不是,殿下待小姐从不越雷池半步,就是初珑那样爱嚼舌根的人都寻不出错处的。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令仪犹自不信:“他要是真那么懂礼节,为什么要去家里找我?明知别人会议论,还要害我,不是有所图谋是什么?”
她正愤愤不平,忽听窗外有人叫她,不探头看也知道是谁,便闭上眼睛假寐。
慧舟怕冷落了齐询,越过令仪掀开帘子答谢:“方才多谢三殿下包涵。”
“没事,想是有什么误会,所以阮姑娘生气。妹妹诗中的怨怼与离别之意,是对我抒发的吗?”
令仪恨恨地瞪了慧舟一眼:“这丫头真多事,你凭什么替我道歉,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说完,她掀起车帘,夺过车夫手中的马鞭,把他赶到后面坐了。
在令仪狠狠的抽打下,马车飞快地小跑起来,远远地甩开了齐询的马车。
到了阮家门口,车夫和慧舟一下车,就弯着身子跑到道旁呕吐起来。令仪连瞧也没多瞧他们一眼,敲开大门就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