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有一种叫早的海鱼从珊瑚中跑出来,趴在西园最高的珊瑚石上,瞪着圆润的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类似拔罐的声响,每发出几段就会原地转个圈换个方向又叫上几段,如此反复,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不间断的大概能叫上好几个小时,若周围出现动静便会提前停止叫早,然后重新回到珊瑚里。
常乐盯着天花板出神,是的,他这一夜都没有睡。
听见海鱼叫早声后转头看向左川,没有任何动静,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要是往日里,他起的比鸡早,没道理叫早的海鱼都出来了,他还睡的如此平静。
现在常乐是浑身麻木到没有知觉了,因为他被左川抱着一晚上没换过姿势,除了脑袋能转外,其他地方几乎无法动弹。
仰头凑到他唇边轻嗅,扭动了身体发现没什么用,努力伸长脖子探到他鼻尖下,感受到他呼吸很浅,大致可以确认没死。
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非常愚蠢,他一个妖神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皱着鼻子,抬眼一看傻眼了,不知什么时候左川睁开了眼,正垂眸盯着他。
“……你什么时……嗯……”
不等他说完,更让他傻眼的事情发生了!
左川直接贴着他的唇亲了下去。
由于常乐一夜没入睡,昨晚又陆陆续续的骂了很久,所以精神状况和身体差不多,处于没有实感的麻木状态,因此他对现在这一幕甚至有种跟自己无关的漠然感。
左川咬着他的唇像是品到了滋味,圈在他后背的手摸到他脖颈,将他扣的更紧,一点点探入,手指揉戳着他脖颈和耳后,指尖插入发丝,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情不自禁的多揉了几下。
另一只手揽着他腰身,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尝不够似的步步进攻。
“嗯......”常乐只觉呼吸不畅,身体的麻木还没有恢复,加上缺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意识逐渐不大清醒,鼻息越来越重,却怎么也填不满肺腔,想要逃生似的喊出声,最终都堵在嘴里。
“......嗯”身上的麻木有了变化,酸痛感一点点袭来,越来越清晰,难受的哼出声。
听在左川耳中就像是冬日里吹来的春风,拂过河床的冰面,将其拨开便能看到下面的滚滚洪流。
常乐的身体逐渐传来酸麻的酸痛感,加上呼吸困难,憋的实在难受,意识醒了几分,动了动手指,硬着头皮忍着酸麻,费力的推搡。
这点推挠对于左川而言其实起不到任何作用,又亲了好一会,突然左川像被劈中似的动作一滞,咬唇的动作猛的停下,手从他颈侧摸到脸侧,开口慢慢松开。
放在他腰间的手挪到身侧撑起自己,看着下方大口喘着粗气的常乐,放在他脸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带着疑惑,“常乐?”
此刻常乐眼睛半睁,急促的呼吸,脸上憋的通红,不甚清醒的看着他的方向,眼神却没有聚焦。
“常乐?”左川手指碰了碰他的脸,又放到他侧颈位置探了探确认无事后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面露不解,“你怎么在这?”
“......嗯?”常乐喘了好一会儿,“……什么?”
左川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赶紧撑着起身坐到一边,伸手想要将他扶起,但见他这般模样,手又收了回来,转而去抓被褥给他盖上,“我去给你倒杯水。”
“麻……”常乐嘀咕道:“……酸。”
左川挥了一道金光到他身上,转身下了床。
走到桌边停下,一边倒水一边回忆刚刚所发生的事,想的过于专注,不慎将水倒满溢出到桌面,反应过来后微微蹙眉放下茶壶,扶着桌边揉了揉眉心。
而床上的常乐因为那道金光,身体慢慢恢复知觉,酸痛感也消失了,呼吸也顺畅了,撑着床板坐起来,抓了抓头发,带着些许困意,小声自语道:“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又在胡说什么。”左川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水,拿在手中犹豫一番,又放回桌面,“你……怎么睡在这里?”
“哈?”常乐左右看了一圈,盯着他的背影,消化着他的话,弄明白之后,突然火上心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为何睡在这里,不是因为你吗!!”
“你昨夜给我拽上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来问我!”
“我将你拉……上了床?”左川回头看向他,仔细回忆昨夜。
昨夜就是去了他房间讨论一些关于南海发生的事,之后觉得有些困,后来……就记不太清了。
“当然了!”常乐一下子清醒过来,恼火道:“难不成是老子上了你的床?!”
左川闭上眼,抬起一只手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猜测可能是睡着后无意识行为,毕竟早上一睁眼,他也是在不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做了那种事。
扶着旁边的椅背坐下,温声道:“我拉你,你不知道推开么?”
“你是不是有病?!”常乐从床上跳起来,气的直咬牙:“我推的动吗?!”
“……”左川眉心紧皱,不知怎么回,少有的有些烦躁。
“我骂了半宿,”常乐越说越气,“到头来,是给你催眠是吧!你是一句也没听见啊!”
盘腿坐在床上,一气之下一拳锤在床板上,幸好南海的床质量好,只是砸了一个坑。
昨夜要骂的话都说完了,现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骂,闹了半天,原来他全程睡得香,压根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他们两突然都不说话,安静了好一会。
冷静下来后,常乐才记起今早发生的事,刚压下去的火气又重新上头,一瞬间,左川亲他的画面充斥着他整个脑子,逼着他喊叫出来,“啊啊啊啊……你……对我干什么了!!”
“你……是不是有病,你真的有病!!”
他两只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那些画面从自己脑中抠出来,“你到低......为什么……为什么干这种事啊!!”
“我……”左川搓着手指,第一次感到这般无措,他起身看了他一眼,迟迟没有往前动,好一会又坐回去,“我不是有意的。”
“你又想骗我!”常乐气的气血上涌,眼睛都变红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一刻敲门声传来,“神君?”
是祸斗的声音。
左川还没开口,门就被推开了,苍鸾跳进来,一脸高兴道:“神君!今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祸斗眼尖,一眼看清床上坐着常乐,下一眼看到左川坐在桌边,微觉气愤不对,下意识伸手扯住苍鸾的后领。
苍鸾被扯的踉跄,“哎?祸斗!!你又干嘛!!”
扑腾着双手,“哎哎哎......”
祸斗将苍鸾扯出门外,还贴心的将门关上。
左川:“......”
常乐:“......”
安静了片刻,左川起身道:“该出发了。”
常乐:“……”
“还有,我没有骗你。”左川站在原处,金光乍现,瞬间换了一身衣服,转身打开门,“我在外面等你。”
出门后将门合上。
常乐坐在床上,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若没有骗他,就是说他不是有意为之。
但这种事还分什么有意无意?难不成是他见识少了?
但看他刚刚离得远,好像很怕靠近他似的,不会真的有什么毛病吧?
还是说没清醒的原因?
琢磨不出原由,整理了衣物,重新梳理的头发,便出门与他们会合。
这次他们在南海的大殿之上好好的跟启鲸与离浅道了别。
常乐觉得启鲸变了很多,虽说脸上依旧挂着笑,却不似从前那般坦然,像是蒙上了连日来的疲惫与伤痛。
“这次没能好生招待,”启鲸拍了拍他的肩头,“下次来南海,一定让你不虚此行。”
“南海已经帮了我很多,”常乐道:“我一定找回天龙鼎。”
启鲸摇头道:“此事并非你分内之事,关于天龙鼎之事,我已全然知晓前因后果。所以你不必过于忧虑此事,真正该负责的是这起事件的肇事者。”
常乐:“不论怎么说,此事因我……”
启鲸抬手打断道:“你今日就要回去了,就不谈此事了,希望你一路顺利,我们来日方长。”
“……好!”常乐点头道:“我一定再来南海!”
“好!”启鲸转头看向一旁的左川,“近来南海事多,此番让神君操劳诸多事宜,南海感激不敬。”
“举手之劳,南海王客气了。”左川道。
道过别后,他们便由南海的兵将送出了海面。
这次左川没有带他们从人界返回神兽阁,而是直接开启了灵域阵门,直接进入了灵域。
而常乐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见识到灵域世界的磅礴与恢弘。
相较于第一次而言,他更佳明显的感觉到这里面的绝佳灵气。
眼前的场景宛若传闻中的仙界一般,巨大的云顶天宫悬浮于云层与山峦之上,恍若幻境一般不真实,伸手揽风,深吸一口气,心神清净。
苍鸾跳到常乐边上,笑道:“常乐,欢迎你来灵域!”
说罢,一个跳转化身青羽鸾鸟,展开双翅,一飞冲天,在天空转了两圈往山巅之上的云顶大殿飞去。
“走吧。”左川一手背到身后,踩着脚下的风往前走去,“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
常乐仰头看了片刻后便追上左川,祸斗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