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房间内到处都是珠宝镶嵌,华光溢彩,常乐睁眼时不自控的皱紧眉头,抬手挡了挡。
“感觉如何了?”左川坐在贝壳床边,伸手探向他颈间,要碰到时顿了下,没有继续向前,只是隔空探查一番,魂元中的力量饱满充盈,体内灵力爆满,较之前而言,简直天差地别,“看来,并无大碍了。”
“我……睡了多久?”常乐撑着身体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握拳,感觉身体有一股说不清的力量,可以随意掌控运转,活动了下肩膀,只觉得身体不似从前那般沉重,轻飘飘的倒有一种不实之感。
“从进入塔内算起,你睡了足足两个月。”左川将床边矮桌上的汤药端了起来,拿起碗中的勺子搅拌两圈。
“什么?!”常乐吃惊道:“两个月?”
“确实有些久……”左川盯着他的脸,满满的探究,手上搅拌的动作放慢了许多,“久到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哈?”常乐觉得左川看向他的眼神很奇怪,跟往常大有不同。
说不清具体哪里不同,就好像是多了很多复杂的情绪,甚至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沉重。
“那……我……”摸了摸身上,掀开被子,曲腿跪坐起来,刚要回头看向身后,突觉自己行为怪异,硬生生的克制住回头的冲动,瞥了一眼左川,轻咳一声道:“我是……治好了?”
“嗯。”左川将汤药递给他,“趁热喝掉。”
“哦……”常乐接过汤药,却总是心不在焉,寻思着治好了就代表他的断尾成功长回来了,一想到这,不免有些兴奋。
看也没看一眼手中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喝的是那苦的要命的草药。张着嘴伸着舌头,一副马上就要气绝的痛苦表情。
左川从怀中掏出一颗彩色糖纸包裹的果糖,拧开糖纸,将果糖递到他嘴边,“你现在又不是真身,还指望回头能看见尾巴不成?”
“我……没有……”常乐被抓现行,矢口狡辩,又心虚不已,说出的话没什么底气,奈何嘴里实在苦的难受,眼神飘忽一阵,盯在了他递过来的糖果上,找准位置,低头小心翼翼的咬住。
左川眉尾微动,清晰的感受到牙齿咬在手指上的湿热感,两唇贴在他指尖带着吐出的湿热之气,有些酥痒,捏着糖果一时间忘了松开,愣愣的盯着他的唇出神。
想起那次在冥界,常乐的屋子不大,墙壁的用料左川不喜欢,但是常乐靠在墙边,亲起来感觉很不错,咬在嘴里也很微妙,其中滋味难以言清,在脑中久久挥之不去。
而此刻常乐哪里知晓他的心思,一心只想解除口中的苦涩,半晌不见左川松手,龇牙咧嘴使了一些力气咬着拽了过来,含入口中,舔了舔唇,抬眼见他走神,莫名其妙道:“又怎么了?”
“……”左川回神,盯着手指上那点湿气,浅搓两下,像是想到什么,迅速收回手,一下子从床边站起来,转身不去看他,咳了两声,“对了,有件事我得问你。”
“什么?”常乐被他反常的行为闹的一脸茫然,挠了挠脖子,也没有多想。
“你应该不止三百岁吧。”他转回身,面向常乐,表情变得严肃不少,“你是记不清还是有意隐瞒?”
“我……”常乐没想到他话题转的这么快,说起这事,确实记不清,但左川的表情那么认真,搞得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三百岁是化形后的年龄,之前的,我记不清了。”
咬着糖,想起定海珠入体后,梦境里所发生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是有什么不妥吗?”
“你知道你的本相是什么吗?”左川两手背到身后。
“当然知道了。”常乐笃定道。
哪有谁不知道自己本相的,他觉得左川的问题十分好笑,伸展了一下胳膊,重新盘腿坐在床上。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左川眉峰收紧,眼眸中翻涌着一缕悲楚,长叹一声道:“你又怎么会知道……”
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自语道:“你哪里能知道,你不过是个小娃娃……”
“哈?你,没事吧?”常乐搞不明白他说的话,也看不懂他的情绪,但说他是小娃娃不行!
看了眼床边,没找到鞋,直接赤脚下了床,指着他道:“我告诉你,别总是小瞧我!!”
左川见他赤脚,“啧”了一声,手先一步抓住他胳膊,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这一抱左川自己愣了一下,眼底夹杂着一丝复杂,竟然生出些不知所措。
常乐起先没反应过来,也愣了片刻,待到明白过来,一掌拍在他胸口,一个翻转落地,往后连跳数米后,大声道:“你你你……别以为救我几次就可以为所欲为……”
左川扶着胸口,上前一步又退了回来,略显不自在,招手道:“……过来,我不碰你……把鞋穿上。”
床上的帘幔轻微的晃动,闪烁着盈盈珠光。
常乐抬起手掌,盯着出神,刚刚一瞬间,确实将左川击退半步,不是错觉,加之往后跳跃的时候,明显感觉身轻如燕。
尝试调动魂元之力,握拳看向左川,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脚下用力,转瞬间就闪现到左川面前,一个快拳打出。
左川小退半步,抬手化解,侧身转到他身后捏住他一侧肩膀,“反了你了!”
常乐抬肘转身接连攻去,速度之快,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好几招过后,见左川连连后退,越打越兴奋,以为自己可以一雪前耻之际,突然双手被擒。
情急之下,抬膝朝他腹部顶去想要脱困。左川闪避,同样抬膝撞在他腿侧,常乐脚下一软,左川拽着他甩到床上,一手按着床边翻身压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将他双手举过头顶按在床头。
床上的被褥被揉作一团,常乐腰身一挺侧身扭转乾坤,压坐在左川身上,手上用力挣脱开来,看了眼床边,预跳下床,抬腿刚移开半分,左川重新抓住他一只手拽了回来,胳膊肘抵住床板起身,揽着他腰身侧身再次将他按在床上,抬腿压住他一只腿。
常乐空的那只手胡乱扯到床侧的帘幔,只听“嘶啦”一声,帘幔被撕扯下来,轻飘飘的飘散在他们身上。
左川抓住他的手,顺势扯了一片帘幔撕开,将他两双手捆绑在一起拴在床头,“我看你胆子越发大了!”
常乐双手合力直接扯断,扭动身体用蛮力反扑,被左川硬按回床上,一手扣死他双手再次压在头顶的床板上,另一只胳膊横放在胸口,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让他没有丝毫挣脱的机会。
“你……他妈……呃……”常乐被压制的死死的,姿势又很尴尬,但是看着左川此刻衣衫不整,头发也乱了,甚至还喘着粗气,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想骂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没错,他莫名其妙升起一种对不住左川的愧疚感,毕竟再怎么样,左川也是几次三番救他于危难,就算是打架,也不是想看见他落的这般不端正。
忍着一口气,偏头看向床内侧,“不打了……”
左川与他挨的近,常乐这一偏头,左川看到他耳侧下方有一颗红痣,很小一颗,不是这种距离,是不会注意到的,这么看着倒是有些趣味,压在他胸口的胳膊往上移了几分,手指点在了红痣之上。
常乐一个激灵转回头看向他,脸上染上了一层芙蓉色,略显激动道:“这就是你说的不碰我?!”
左川眼上微动,回神一般猛的弹开坐起来。
帘幔还缠盖在他们身上,左川少有的心烦气躁,揪着帘幔想要拿开,却越弄越乱,急燥下,撕扯开帘幔,却不甚将常乐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原本他们扭打的过程就不甚文雅,衣服早就凌乱不堪,自然经不住左川这般拉扯。
常乐也被拉扯半起,两只手还被捆在一起,衣衫半敞,绑在头顶的头发散落了好些下来。
左川见状,眼疾手快,以迅雷之势,迅速将他衣服拉上,扯了被子又给他裹上,自己匆匆下了床。
帘幔还缠着他两,左川大袖一挥,将帘幔切割两半,胡乱扯下身上的那半截丢在地上。
常乐被他反常的举动闹的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从前不论说什么,他都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怎么这次就跟触发什么口令似的,立马照做,不禁感到奇怪,“你……”
“我没有碰你……”左川着急打断道:“是你刚刚要打的。”
“……”常乐确实不好否认这一点。
“还有,”左川背对着他,整理一番身上的衣服,“你不记得自己的年岁,我可以告诉你,若从破壳算起,你应该有一千岁了。”
“啊?”
怎么打一架还长了七百岁?
推开裹在身上的被褥,抬起双手,习惯性的用牙咬开手上捆绑的帘幔,解开后,活动了下手腕,还在思考怎么多了七百岁,“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是因为,你在定海宝塔内显现了真身,我才认出你。”左川立在前方,恢复到日常的样子,好似刚刚那场荒唐的架并未发生一般。
“什么真身?什么认出我,你认识我?”常乐听的更加糊涂。
“是。”左川道:“我认识你,也找了你许久。”
沉默了片刻,继续道:“从前我当你是一条灵蛇,没有看出你本相,这其中的缘由我会帮你查清楚。”
“等等等……”常乐打断道:“我本相不是蛇是什么?”
“有人不想你知道自己的本相,”左川转身看向他,“因为你是天生的神族,并非灵兽,你的本相是真龙!”
“什么?”常乐险些惊掉下巴,摆了摆手,像听到笑话一般,道:“这世上哪有真龙。”
若他是真龙,是神族,怎么会混到冥界做一名小小的鬼差,听着就觉得匪夷所思,在此之前,他连九层的牛都打不过,哪里像是神族,哪里又像是传闻中的真龙。
“一千年前,我赶到冥界的藏宝阁中时,”左川认真道:“我也以为……这世上,将不再有真龙。”
他偏头看向窗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不过,还好,你没事。”
常乐好像看到他长舒一口气,即便听左川如此认真的阐述,短时间内,他也没办法接受自己本相是龙这件事。
若他是真龙,那又是谁想要隐藏他的本相?
难不成,那个梦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