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忽然剧烈颤动，车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和尖叫，一时不察的江霁月踉跄着撞进雾崎的怀里，他并不意外地顺势以指尖轻抚上她的后颈，摩挲着悬挂玉佩的红绳。

江霁月定了定神，后颈传来的冰冷触感着实令人有些不寒而栗，但他口中的话语却更令人心寒，分明都是奥特曼，但阳光小太阳和阴暗偏执狂果然还是有所差别的。

“托雷基亚先生。”江霁月微微后仰脑袋，直视他雾蓝的眼眸，“你觉得自己可以称出人心和友情的重量吗？”

捕捉到“友情”这个字眼，雾崎眼底掠过幽光，他收回手，神色漠然：“看过《夜之书》的江小姐怕是忘了。”

“我连太阳都可以熄灭。”

他再度倾身靠近江霁月，蓦地抓起她的手腕按在车窗上，将她逼至后背靠近玻璃窗，窗上瞬间结出冰裂般的纹路。

原本在她膝盖上待的好好的甜品盒也因此滑落在地，只是江霁月这会也无暇顾及这些了。

雾崎捏住江霁月的下巴，冰凉的，带着硝石气息的吐息贴近她的面颊，没有之前的甜香味，只有冰冷的像是金属电子元件一样的气息。这一点让江霁月再次清醒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论这张脸有多诱惑人，不管平日里相处时有多温雅，皮囊之下，都是作为托雷基亚奥特曼冰冷的躯壳。

身后是冰凉的玻璃，身前是比玻璃还冰冷的躯体，被以禁锢的姿势困在两者之间，江霁月意外地发觉自己没有什么恐慌的情绪，甚至心率都没有提高多少——至少手表没报警。

“要试试被熄灭的滋味吗？”雾崎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霁月，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彼此的眼睫似乎都能交缠在一起，这样可以称之为亲昵的姿势下，他吐露的话语却是异常的无情，“或者，换个更符合碳基生物的比喻？”

江霁月眨了下眼，头一次和人——和奥特曼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这样亲密的距离，恍惚间，她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些三俗言情小说标题，比如什么《霸道外星人爱上我》之类的……不过这位外星人只是因为泰罗破防了而已。

虽然这会她应该想办法脱离危险，关注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该紧张害怕一下，但莫名其妙的冷静，让她甚至还想了一下，还好她戴的是隐形眼镜，不然这会雾崎已经撞在她眼镜上了。

忽略他们两个人之间蔓延的冰冷的氛围，江霁月心说这大概会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展开吧？不过可惜，面前是被她踩了无数雷点的托雷基亚奥特曼。

这个距离下，她可以看清那双沉积着靛蓝色的眼瞳，像是一片无垠的夜空，又像是被夜色封存的海面，承载着无尽的混沌。

这让江霁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也是经历了怪兽肆虐过后的平静，那时的雾崎看她的眼神，和现在有些相似，但是又有不同——现在他的眼神，让人想起影视剧里见过的，泡在福尔马林液体里的眼珠标本，那是剥离了生命温度的观测者眼神。

果然，她还是那个小白鼠啊。

江霁月没看到的是，正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上，腕表浮现出的字样显示着：“观测者0917心跳平稳”。

“托雷基亚先生。”

江霁月慢慢开口，“即便你这样，我还是得说……”

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忽然按住了她的唇瓣，堵住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语，雾崎的唇同样贴着他的手指，慢悠悠地说道：“我不想听。”

江霁月：“……”

真是够了，就算她不说出口，他也能知道她心里想说什么吧？那么托雷基亚这个行为，和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感情的重量就是不能衡量的啊！

江霁月感觉到唇瓣上按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雾崎的冷笑让空气中的水分子凝成靛蓝色的冰晶掉落在她的锁骨上，激得她一颤，“看来江小姐更喜欢泰迦小朋友的守护骑士戏码？”

他的手指滑下，凝结着幽蓝星屑的指尖落在她胸前别着的山茶花胸针上，“需要我再提醒你吗？我在五分钟之前告诉过你，若是你成为了光明的同谋……”

电车忽然在这个时候急刹，惯性让江霁月再度撞上了身前的雾崎，只是不同于之前的是，原本只会发烫发光，用来刷奥特曼存在感的玉佩，此刻竟是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与雾崎的混沌能量对冲，在两者之间炸出了一条极光一般的环绕光带。

若非雾崎早在两人周围设下了混沌屏蔽，那么第二天的新闻头条，就有江霁月的一席之地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猝不及防的江霁月下意识地紧闭上双眼，锁骨间那枚玉佩不再是滚烫的温度，反而十分温暖，是令人心安的温暖，仿佛泡在温水里一样，很舒服。

只是对于雾崎而言，就是过于刺眼的光芒了，哪怕作为托雷基亚奥特曼，他不会有被光灼伤眼睛的可能，但他还是觉得，这光太刺眼了。

光之国，文明火种，观测者……

他握住玉佩，指尖微微摩挲。

光芒渐渐减弱，江霁月才慢慢地，试探性地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的雾崎不知何时退后了些许，正在看着那块被他捏在指间的玉佩。

玉佩君！谢谢救命之恩！

半晌，雾崎松开了她的手腕，慢慢退离开来，重新在座位上坐好，靠着椅背，姿态优雅，唇角含着神秘莫测的笑容，似乎一直执着于“破铁片子”，一直执着于让她做选择的人不是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霁月揉了揉自己酸麻的手腕，在座位上坐好，她下意识握住了胸前的玉佩，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雾崎这会的态度，似乎是因着玉佩的变故，而发生了改变？

不知是好是坏，但是当下倒是可以微松口气了，心神一松，她仗着他会读心术疯狂在心里抨击对方的恶劣行为，真是的，一身雷点还玻璃心，揪着个小事翻来覆去地就是不罢休，要不是看过《夜之书》，她还真以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