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枳:???
要不睁大您的狗眼再看看呢?
她当即发送一连串放现实里会很刑的四十米长刀表情包。
恨不能立刻顺着网线爬过去,掐爆他的狗头。
这一刻,看到他真人,游枳压下去的脾气嗖一下窜上头,不管不顾去找茬了……
林烬染正低眸回复导师信息,察觉到靠近自己的脚步声,本想退开一步,鼻端忽而飘进一缕熟悉的清甜香气。
他便静静站在原地单手敲字。
但他没料到,这个幼稚鬼比三岁小孩还幼稚。
光天化日下,竟对他来了一招零桢起手?
“……你。”他脑袋被迫低着,脊背却如青松般挺直,他摁灭手机,插入裤兜,左手摸索着上爬,稳准狠地捏住了女生细嫩微凉的后颈皮。
低声威胁:“还不放手?”
“哼!休想!”
游枳脖颈受控,狗东西手长又温热干燥,她不舒服地甩甩脑袋,没甩掉。
她双耳冒气,挣扎蹦跶着揉乱他乌黑的头顶:“狗东西,让你恶心我!”
一番你推我搡。
推拒间,身高不够,蹦蹦跳跳的游枳感觉好像踩断了什么韧性很足的东西。
她眨眼,下意识望去。
一颗圆溜溜的青皮麒麟瓜骨碌碌滚出好远,刚停到路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轿车咔嚓碾碎,鲜红的瓜瓤破皮而出,溅出一小滩汁水。
“……”
“……”
游枳下意识咽咽口水,人还挂在林烬染身上,愣愣道:“狗东西……你用西瓜打篮球?”
“?”林烬染看眼她不雅的姿势,想到自己的钓死对头计划,默默想象是一只树袋熊缠着自己,隐忍闭眼,“……大学把你脑子上没了?”
“……”
“……”
十分钟后,游枳顶着脖颈的红痕,拿着清洁工阿姨的扫把,气呼呼道:“都怪你!”
“谁先动手的?”林烬染脖颈红痕比她更明显,支着铁簸箕,险些气笑,“又是谁太矮,非要借力踩上来?”
游枳:“……”
狗东西在嘴巴上舔一下,都能毒死自己吧?!
“你俩好了没?”发配他们来打扫道路的反派亲妈站在阴凉处,催促道。
“好了好了!”游枳生涩地捏着扫把,刚想吩咐死对头拿铁簸箕过来,手中的扫把忽然被人夺走。
她侧目。
林烬染一身干净清爽,握着粘了污渍的扫把,却没有一丝嫌弃,三下五除二扫干净地面,倒入垃圾桶,将东西还给一旁姨母笑的清洁工阿姨,温声道:“谢谢。”
游枳安静围观全程。
莫名看狗东西顺眼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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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汇合,游翼沉默丢给两人一人一小包迷你湿巾,冷淡瞥眼两个面不合心也不合的小年轻。
牵着孔青霜转身就走。
城西小区幽静,树影成荫,路面宽阔。
不远处有个林荫公园,不少人在遛娃遛狗吹泡泡,小摊贩亮着玩具灯吆喝,人行道旁的奶茶店排着长龙,棉花糖店的香甜气息传出老远。
炎炎夏日的燥热被傍晚的烟火气冲散,微风拂过棕榈树,带来些许惬意与轻松。
孔青霜红裙翩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算了,从小到大都这样,我也不劝了。”
“但有一点,游枳,不许再动手!小染的身体破道口子都不是小问题,不要没轻没重,知道没?”
孔青霜侧头盯眼一脸不服气的闺女。
盘算着如何打败死对头的游枳:“……?”
听听,这熟悉的反派亲妈气质。
她抽出一张湿巾纸,小嘴叭叭:“妈妈,您知道青红皂白四个字怎么写吗?"
是她想打架吗?
明明是狗东西先招惹她的啊!
上次在医院,也是他戏耍她,故意激怒她,她才动手的,后来她不也作出赔偿,带他去看医生了吗?
她哪里不知道轻重了?
狗东西在她手下流过一滴血嘛?
怎么就严重到亲妈喊她全名了?!
游枳暗暗瞪罪魁祸首一眼,觉得自己这俩天的极端水逆,都是狗东西搞的鬼!
林烬染擦完三张湿巾纸,一双白玉修长的手微微泛红。
他走在最后,注视几秒因他斗嘴的母女俩。
垂下眼睫,温和道:“孔姨,我过来就是看看您和游叔叔,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先回去了。”
孔青霜还未开口。
游枳拍手叫好:“算你识相,满滚不送。”
话音刚落,头顶迎来一记爆栗。
“啊……痛!”游枳抱头跳开一米远,瞪眼抱怨,“妈妈!你打我干嘛?”
孔青霜转身,叫老公帮她吹吹打痛的细白手指,美眸轻睨俩气人的棒槌。
女王式发言:”都不许走!谁走就是不认我这个妈妈!”
“……”
“……”
心底将她当做母亲孝敬的林烬染转身动的作一僵,其实很爱亲妈的游枳开溜的脚步缓缓撤回。
孔青霜满意回头。
她多半时候是公平的,当完一次恶人,会当第二次恶人:“小染也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她打你,你不会跑嘛?别次次纵着她出气。”
可惜这话第一个得罪的是游枳:“妈妈?谁让他纵着了?再说他哪里纵着了?我打他是他欠揍!”
“……”林烬染也无奈,他真没纵着,幼稚鬼力气不大,每次挑衅跟挠痒痒似的,还会被反杀,伤不到他。
孔青霜不管。
俩孩子从小就是冤家,好的时候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差的时候那是真动手。
只有师妹去世那段时间,小染性子变得沉默,小枳大约担心他,倒是很久没吵过架。
后来,大概是初中毕业的暑假,家里收养的残疾军犬拉布拉多遇害。
小枳回家后,锁在房间大哭,再出门,又和小染关系变差。
她以为是两个孩子的日常矛盾,过几天会和好,没太关注。谁知这一闹,竟到高三才有所缓和!但缓和没多久,不知道因为什么,又闹上了。
两人这么吵吵闹闹陪伴着长大。
孔青霜一开始还调解,后来发现根本没用,索性不管了。
她带大的孩子,怎会不了解?
两个都是犟种,心气高,脾气大。
除非自己想和解,谁劝都白搭。
小枳是明面上的爆脾气,有火就撒,从不憋着,转头就能忘掉,开开心心把自己哄好。
但小染不是,他心思重,情绪不外泄,表面上看着温润谦逊,温和爱笑的,实际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心中压的事一多,会慢慢出问题的。
孔青霜知道他在林家受过委屈,心中有不平。
但到如今,她已经渐渐看不出他温和态度下,对林家,是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了。
这孩子嘴又紧,一问就是没事,让她别担心,有些时候,她真怕他遇上事情会钻牛角尖。
孔青霜幽幽叹了口气。
游翼察觉她的情绪,健硕的臂膀揽住她,安抚地亲亲妻子的发顶。
游枳&林烬染:“::::::”
够了,这狗粮真是吃够了!
孔青霜老脸一红,嗔怪推开丈夫,轻咳一声:“好了,去商场吧!小染的杯子不是碎了?咱们重新去买一个。小枳心情不好,想要什么?妈妈买单!“
游枳一听眼放金光:“什么都行?”
上大学后,亲妈怕她养成攀比虚荣乱花钱的习惯,每月的生活费固定发放,虽然不少,但也攒不下多少。
至少给奶牛和橘座装假肢是不够的。
孔青霜睇眼她写满狮子大张口的表情。
“先说说你要什么?太贵不行。”
“妈妈,绝对利国利民的好项目!入股不亏!!”
游枳张口就来升华主题,杏眼里满是细碎灼人的光芒:“奶牛和橘座一定会跪拜感谢您的!您就是它们的再生祖父母!!”
“?”莫名长辈分的孔青霜满腹狐疑,怎么看闺女怎么像传销头子,“所以奶牛和橘座是谁?”
“是两只猫!”
游枳双手半握举在胸前,像猫咪撒娇时的爪子一样,上下挠了挠空气,“我们学校两只需要假肢的残疾猫!”
“……”
“……”
孔青霜额前飞过一只乌鸦,她耷眼:“所以你想让我给流浪猫装假肢?”
“嗯嗯嗯!”游枳眼睛弯弯,充满期待地看向她,“妈妈~它们很需要你的帮助!”
孔青霜对上女儿祈求的目光,心尖一软,不忍拒绝。
但游翼是绝对理性的人。
他先一步淡漠开口:“游游,给流浪猫装假肢,你有没想过,可能会遭人觊觎?大价格定制的动物假肢,拆下来卖二手,也能赚到一笔。”
他的话如同一记凉水,泼入游枳心头。
她微微一怔:“……怎么会?”
她没考虑那么深远,单纯希望它俩能活动自如。虽说她给两小只画了大饼,但等她研制出智能假肢得到猴年马月去?自己心里都没底。
可是……真的会有人去偷一只猫的假肢吗?
游枳缓缓垂下眼睫,莫名想起曾经养过的三条腿的拉布拉多。
极通人性,毛光水滑的一条退役军犬,亲人又乖巧,经常去别墅区门口接她放学。
最后一次见它,却是在狗肉贩子的后厨。
那只父母费了不少功夫的装的假肢,早已不知所踪。
“怀璧其罪。”游翼冷淡的音色带了一丝温度,他没有像反对女儿报志愿时那样勃然大怒,只是冷漠又现实的给她讲清利害关系,“瘸着,至少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