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枳淡定举起相机,随手拍:“并不是很想认识。”
苏冰夏备受刺激:“不行,快说!你和他什么关系?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游枳放下相机,无奈瞅一眼问不出真相誓不罢休的两人。
坦白从宽道:“简单来说,我俩是八字不合,见面犯冲,但家庭原因,只能一起长大的宿敌。”
并非有意隐瞒。
问题是,她和这祸害的恩怨,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青梅竹马四个字,她死都不会往林烬染头上按。
林烬染也一样。
他俩就像磁铁正正极。
除了在长辈,括弧,奶奶辈,括弧结束,面前维持友好兄妹情外,在任何人面前,都到了无法装友好的程度。
偏偏父母还喜欢把他们往一起凑,认为他们的“战争”只是小孩子家家打嘴仗。
游枳:……
就很无语。
“我去,青梅竹马啊!”果然,寝室三人组的惊呼声从旁边传来。
游枳:“……”
她、就、知、道!
她震声:“错!是宿敌!宿敌!死对头的那种宿敌!!”
三人点头:“好好好,宿敌,青梅竹马的那种宿敌。”
游枳:“……”
她不想理这三个女人,忽而听到一阵骚动,侧目望去。
——是林烬染。
傍晚夕阳恰好照在篮球馆门口,他拎着一包东西,踩着光进来,仿佛整个人被那束光追着,红色球衣氤氲出一层金色光晕,映的少年艳丽夺目,又遥不可及。
很多女生尖叫拍照。
游枳也被晃了一瞬眼。
下一秒,她猛地甩头,等等……她在干什么?她居然在欣赏死对头的美貌?
不要命了?
这狗东西,从小到大,不就是靠一张漂亮皮囊蛊惑人?!
“男狐狸精!”
她哼哼移开目光。
重新举起相机,假装拍场上的庞白他们,意外看见蒲询好像痊愈了,也在场上。
她刚想跟阮雾分享这个情报。
桌上手机嗡嗡震了下。
低眸点开。
R:【她就这么喜欢蒲询?】
?
游枳一怔。
下意识环视一周,着重观察蒲询身旁的几个男生,却没看出可疑之人。
探测无果,她低头敲字,第一次答非所问:
【你也来篮球场了?】
等了两分钟,对面没有回复,游枳按掉电源键,小腹传来隐隐的熟悉钝痛。
她轻轻皱了下眉。
“你们要去卫生间吗?”
离开场只剩几分钟。
“我不去了,刚刚只顾着关心你和你竹马的事儿了,忘了我男朋友还等我加油呢!我得去看看他。”武曦风风火火跑了。
“我们去吧。”阮雾恋恋不舍看了眼篮板下的那道人影,站起身。
苏冰夏补完口红,给男友拍去一张美照,道:“我陪你们。”
游枳夏天贪凉,生理期一直不太准,这次迟了一周,好在每次来之前都会有预告腹痛,今早起床便感觉不妙。
来北清时带了一包卫生巾。
卫生间在球馆外,苏冰夏挂着她的帆布包在门外等,游枳进去一看,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阮雾蹲在她隔壁,尴尬问:“阿枳,你带姨妈巾了吗?”
游枳疑惑:“你也来了?”
阮雾赧然:“……我给忘了。”
给苏冰夏发了条消息,游枳把自己那张顺着中间隔板的最下方缝隙递过去,“你用吧,我包里还有,让夏夏送来了。”
门外,苏冰夏的嗓音由远及近:“宝,在哪个坑?”
游枳闷闷伸手:“这儿,帮我取一片就好,谢谢夏夏。”
苏冰夏刺啦刺啦翻半天,弯下腰,边递边咕哝:“喏,宝,我刚在你包里看见伤药喷雾了?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游枳接过棉片,下意识一懵。
“没受伤啊。”
几秒后,她一顿:“等等……喷雾?”
苏冰夏准备出去了,又停下脚步:“是啊,你包里东西又不多,喷雾就压在最底下。”
“……”
游枳迅速换完姨妈巾,出门,洗手,翻出包里那瓶崭新的治疗跌打损伤的喷雾。
罕见地沉默了。
完球,她想起这瓶喷雾是怎么回事了。
-
三人回到篮球场,比赛已经激烈进行中。
“宝!快来!”武曦激动朝她们招手。
一落座。
全场忽然惊呼,鼓掌。
游枳侧眸望去,红色球衣的隽瘦男生,似是刚刚做了一个漂亮的跨栏,投进一颗完美球。
这一进球,全员欢呼。
北清校队拉大分差,令身为客场的北农,本就处于劣势的局面更为不利。
“这里头肯定有不少叛徒!”武曦牙痒痒,“这些颜狗!!”
观众席上,皆是一副副洋溢着青春的年轻面孔,女孩子居多,不用仔细观察,光听附近的讨论声,都能听到多是为了那道清雅隽瘦的身影而来。
阮雾勾着手指纠结,悄咪咪道:“……我,我就当一秒叛徒,真的,我的心还是北农的。”
游枳没说话:“……”
她颇却有些心不在焉。
视线忍不住往林烬染的右腿瞟,这一瞟,还真注意到,他右小腿,恰巧她踢过的位置,戴着一圈黑色的类似护腕的东西,约三指宽,加上他腿长肤白,很是显眼。
若在平日,游枳肯定觉得他闷骚strong,故意耍帅。
但今天……
她轻轻蹙眉,视线落到帆布包上,狗东西没药不会自己买?穷到这份上了?不还坐宾利呢?
再不济,上上周,北清食堂,傅教授办公室,都碰过面,哑巴了?不会说一句药在她包里?!
当时她情绪上头,喷雾塞包里,那还记得起来?
游枳在心骂骂咧咧。
场上比赛已进入白热化,武曦男友疯了一样追分,终于在不懈努力下,追到与北清只剩一分之差。
但,他的对手是林烬染。
林烬染今天打法格外凶残,漂亮眉眼半压,碎发随着动作滑落又飞扬,温润面容上带着罕见的侵略性,肩宽腿长,一米八几的身高,完美发挥中锋位的优势。
整个北清校队以他为枢纽,进可攻,退可守,根本没给北农校队半分反超的机会。
他们游刃有余,北农拼尽全力。
比赛到达中场休息时,北农落后三分。
“害……优势半点没发挥出来,幸好不是正式比赛,被压着打也窝火了!!”武曦面色激愤,恨不能自己上场,替他们进球。
“……你别太难过……”阮雾犹犹豫豫,她又为蒲询赢球开心,又为学校输球难过,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夹在她俩中间的游枳:“……”
李泽西,武曦男友,跑了过来,场上疯了一般打球的健壮莽汉,柔情拍拍她的头,叫她别太生气。
而后话锋一转:“游枳,你那竹马,帅也是真的帅,打球也太凶了!他以前也是这种打法嘛?”
他话一落,周围安静几个度。
吃瓜的耳朵一个个竖起。
游枳:“……传的真快,竹马谣言都到你耳朵了?”
“啊?谣言?”李泽西憨憨看向武曦。
游枳一言难尽:“不是竹马,是死敌!谢谢。”
她心里残存一丝微末愧疚。
却更气愤狗东西不长嘴:“别说去看他打球,我不去扎漏他的球,都是看在球的面子上。”
“……”
“……”
“那我得感谢游大小姐手下留情了?”
清润悦耳的嗓音在李泽西身后响起,带着轻微的气喘,与运动过后独有的沙哑。
游枳抬眸。
林烬染额角汗湿,右手五指插.在额发里,微分碎盖的刘海随着他的动作倒向头顶,露出弧度漂亮的美人尖。
简单随意的一个动作,由他来做,率性又落拓。
莫名的蛊人。
游枳被他一激,嘴上不饶人:“谢字有用还要磕头干什么?”
清凌凌的杏眸对上林烬染仿佛能溺毙人实际冷淡凉薄的视线。
两人一坐一站,互相较劲。
几秒后,林烬染垂眸。
他上前两步,双手撑在游枳面前的桌子上,俯身,眼睫低垂,琥珀色的瞳仁再次对上游枳的黑眸,语调散漫:
“幼稚鬼,我敢跪,你敢受么?”
铺天盖地的夏日柠檬味,夹杂着运动过后的荷尔蒙气味闯入鼻腔,游枳一个没忍住,啪一巴掌打上他撑在桌上的左手!
咬牙切齿:“……谐音梗去死!!”
第一次学到“幼稚”这个词的时候,游枳就惨了。
班里同学碍于她大姐大的面子,不敢明目张胆起外号。
偏偏林烬染这个狗比,屡教不改,三三天两头喊她“幼稚鬼”!!
每次惹得游枳追着他打。
林烬染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他皮肤薄,手背连带半个腕骨,很快起了一层红,是一个浅浅的小巧指印。
他懒散一抬胳膊,白净修长的手,自然垂落在游枳面前,好叫她看清自己的恶果:
“……北农女大篮球馆恼羞盛怒,当众校园.霸.凌北清某纯良学子。”
“这个标题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