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有这个想法,你也能理解的吧……”
“不能理解。”肖革冷冷道。
“少装蒜!”何灿收紧手臂,试图勒他脖子,边上保镖看了吓了一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制止却看到自家老板面不改色地收紧手臂,将背上晃悠的人稳了稳。
“你那时候也不是自愿要娶我的,你就没想过离婚?”
“没有,如果真要离婚,我一开始就不会答应结婚了。”
不过到底还是有些许不一样的,那时的肖革,对婚姻、对人生都没有什么期待,但现在不同了,偶尔在上班时也会记挂着何灿今天有没有闯祸,也会早早结束工作回家,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看见客厅灯亮起的瞬间,听到她踢踏脚步声的瞬间,会瞬间安心。
听他这么说,何灿反倒内疚了起来,趴在他背上像条虫似的扭来扭曲:“哎哟,我也就想想,也没真的要离婚,何家还欠你钱呢,我又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我记得你当时去做投资,就是想要还钱,所以是打算还完钱就离婚?”
“没没没,没有!”何灿着急忙慌地否认,“还钱是希望你别再管着我了!”说完,又怕肖革继续追问,干脆蹬着腿耍赖,“你怎么还翻旧账呢?不许翻了!”
肖革轻笑着拍拍她的腿:“老实点。”
被撞毁的宾利已经送去了车厂修理,两人乘坐保镖车离开了医院。
经过医院大门时,便看见好多记者围堵在门口,但好在保镖车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丝毫没有引起记者们的注意。
何灿心中不满:“他们怎么不去找肖子明。”说完,她扭头问肖革,“你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吧?”
肖革看了她一会:“如果我说,这个仇没办法立即报,怎么办?”
肖革向来是冷静的,或许跟他的低欲望有关,又或者是因为他在成长的过程中遭到过太多类似的对待,所以不管遭遇了怎样的不公,他都能泰然处之,不是因为不恨,而是因为他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在他看来,若要攻击,就要一击毙命,他也不会为了一时的不忍坏了整盘局。
可何灿显然同他不一样,就他观察,何灿是有仇立即要报的人,不然也不会在肖孝文的忌日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却没想到,何灿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那就等等再说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肖革微怔,随即轻笑了起来:“你还懂成语。”
何灿立即就不服气:“我读书时成绩还挺好的嘞。”
但没法立即从肖子明身上找回场子,到底还是让她又几分气郁。
“这肖子明也太不是人了,杀人犯法他不懂吗?他也太胆大包天了。跟他比起来,黄老板都算是大善人了。”
不懂她为什么会提起黄老板,肖革问:“黄老板又怎么了?”
何灿便将刚刚在走廊上遇到黄老板的事一一说了。
“怪不得雷公邨的人都服他,黄老板也算有情有义了。”
而肖革的眉头却皱了起来:“雷公邨好多人患癌?”
何灿点点头:“黄老板是这么说的,怪不得人家说麻绳专挑细处断呢……”
一路顺利地回到家,隔着门就听见布袋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果不其然,门一开布袋就扑了上来,被何灿抱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宝宝,妈咪想死你了!”
一人一狗欢聚团圆的同时,肖革默默往边上挪了一步,控制着和布袋的间隔,率先走出了电梯,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可没想到等他再出来,就看见那一人一狗同样姿势蹲在自己房门前。
“又干什么?”
何灿递过来一根牵引绳:“帮我遛个狗嘛,腿疼……”
看着像辆小坦克一般的伯恩山,肖革只觉得自己一寸一寸石化了,根本无法迈动一步。
“让林嫂帮忙遛。”
“林嫂在煮饭,那林嫂去遛狗了,你会煮饭吗?”
“那就晚点再吃饭。”
“可是我很饿啊……”
肖革皱起眉头,些许不耐烦:“距离你吃早饭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
“年轻人就是比较会饿啊,你帮忙遛一下嘛。”说着,何灿也不顾肖革反对,直接把牵引绳塞到了他手里,“布袋最喜欢小花园那一块,你就带它去那里跑一圈就可以了,哦,还有——”她又掏出一个塑料袋和一把小铲子,“麻烦你啦,记得避让小朋友哦。”
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肖革牙关紧咬:“何灿你——”
“干嘛。”何灿一脸不满,“你难道不是布袋名义上的Daddy吗?”
Daddy……
楼下小花园里,肖革拽着被他放出去三米多长的牵引绳,看着不远处正在花坛里像只小猪一样吭哧吭哧拱泥巴的布袋,一脸恍惚地反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牵引绳又在自己手里……
明明他最讨厌狗的,明明他连听到一两声狗吠都会不自觉地寒毛直竖。
那他现在又是在干什呢?
好像自从何灿出现,自己就一直在打破原先设定的各种规矩和底线,就连他的生活,也像是龙卷风过境,被搅得乱七八糟。
“汪——”
布袋拱完土,拉完便便,朝肖革叫了一声,示意他帮自己铲屎。
肖革无奈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认命般地上前,将那坨狗屎铲进何灿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里。
上一次铲屎,好像还是在肖家老宅,那只狗被肖子明折腾得如同丧家之犬,看见自己只会夹着尾巴跑,便便的形状也没有布袋这么健康……
打住!他在对比些什么!
肖革扶额,对自己的联想感到无语。
“咦,是布袋啊……Hello啊布袋,哎呀,今天是爹地带你出来遛啊……”
随着布袋的一个热情飞扑,肖革抬头望身边看去,就见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士牵着她的博美下来遛。
“还是第一次见肖先生下来遛狗呢。”对方说完,礼貌地笑了笑,而肖革也顺势认出,这位是某新兴科技公司的总裁太太,之前在某活动中有同他们夫妇打过照面。
“陈太太。”
见他还记得自己,陈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昨天看到新闻还吓了一跳,但既然肖先生都能带着布袋下来遛了,那应该是没事了哦。”
“托福,我和何灿都平安。”
“那就太好了,您太太可是个很有趣的人呢,跟报纸上写得一点都不一样……哦对了,还麻烦肖先生替我跟何小姐道声谢呢,我家BB不肯吃饭,是她告诉我该怎么搭配狗粮的。”
“她还懂这些?”肖革意外。
陈太太笑了笑:“看布袋就知道啦,听说布袋原本是被弃养的流浪狗,现在被养得这样好,皮毛油量光滑,体格也健壮,就知道何小姐有在认真养它的。”
是吗?
若是这样的话,他花房里那些盆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肖革看向不远处正在试图接近博美的伯恩山,只觉得陈太太口中的何灿与自己对她的认识有所出入,但想起何灿认认真真为布袋收拾尿片的样子,又觉得并不奇怪。
毕竟自从认识她以来,她一直在刷新自己对她的认知,也让肖革知道,先入为主的偏见有多可怕。
想到这,他又琢磨起一件事来。
既然何灿并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顽劣,那么当年那些诋毁她的新闻,又是从何而来呢?
“汪汪汪汪!”
小狗急促的叫声尖锐地响起,有过前车之鉴的肖革立即警惕地朝边上看去,就见伯恩山像是受惊了一般猛地往后一窜,然后又低着头试图接近博美,向博美示好,却又被吼了回来……
委屈的伯恩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小伙伴不跟自己玩还要吼自己,只能伏地趴下,将头越压越低,试图用低姿态来取悦博美,然而博美并不买账,又是一阵尖利的怒吼,惹得伯恩山也嘤嘤叫了起来。
白长了这么大的体格。
肖革暗暗评价。
不过这外厉内荏的样子,倒是和何灿也有几分相像……
眼看着博美就要拉不住了,陈太太赶紧抱起她的小狗转身告辞。
肖革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显得有些窝囊的伯恩山,暗道了一声“真没用”。
但似乎也是因为这只伯恩山,肖革觉得自己对犬类,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毕竟严格说来,当年自己和那只狗都算是受害者,最可恶的自然是肖子明。
“革少……”
惊讶声中,肖革回头,就见阿喽神色复杂地望着他,和被他牵着的狗。显然,在他看来,肖革加狗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的组合。
“来了?”
急急回神,阿喽将一只档案袋交给肖革。
“都查清楚了,太太的就医记录寥寥无几,最多也就是发烧,而且何夫人也不是在医院病逝的,最后的弥留阶段都在家里。”
那她为什么这么害怕医院?
“还有那些媒体的报道也都在里面,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当街伤人那件事后没多久,这些媒体就再没拍到过关于太太的一点消息,有传说因为这件事闹得太大,太太被家里关起来了。”
“总之,就是在大众视野里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