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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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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子自然是得到了老王的赞赏。

但景历认为,给这种初出茅庐且完全是误打误撞才成功的砍价新手来说,这样的过誉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他徒增自负,在下一次砍价的时候备受打击。

这个和尚难道意识不到,他之所以能以十文钱拿下这些破烂,而不是以“你砍价,我砍你”作为事件终结,所有的缘由,都是有他这种坏东西站在身边吗?

既然如此,他难道不配分得其中某一样破烂吗?

景历真的想不通。

他并不是一定要和尚把那块破石头给自己,而是单纯地认为——和尚无论是得到一块马粪还是得到一兜珍珠,有且仅有想要赠与的人竟然不是他,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

他竟然不是那个无论好坏的唯一性。操!离谱!

并且,他回到房里已经有半盏茶的功夫了,和尚还不晓得过来,明明隔着一道墙,他都能听到和尚是如何大声鼓吹赌场捉老千和砍价事迹的,怎么不在我跟前吹嘘呢?难道老子还不够捧场吗?

“咚咚。”

有人敲了门。

肯定不是和尚,和尚没有这种讲究的习惯。

景历深呼吸:“进来。”

来的是王富贵,他带了俩油纸包,放桌上:“哥,事情都办好了,这是那老东西的指头,按您说的,敲三截。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还碰上楼掌柜的人,正巧来传话呢,说是有位贵人,看了咱们的单子,想跟您见一面。”

?这人懂规矩吗?

觉得蛋好吃就要看看母鸡,觉得肉好吃就要看看奔跑的牛?

“不见。”

王富贵掏出刚得的好处费,是两枚金瓜子,不好意思地说:“给了银子的。”

景历一肚子毒要喷,给了银子怎么了,一个老练的土匪昧着良心黑点银子不是家常便饭吗?这时,门板一晃,一个人影飘了进来。

王富贵就看见大当家的坐姿从懒散变得板正,依稀有点人模人样。

扭头一看,是松子。

王富贵一凛,往后连退三步,把眼珠子往上翻,视线死死黏在房顶上。

松子趾高气昂地从门口进来了,像只斗胜的鸟,抖擞着尾巴,走到景历面前,瞟瞟左边这个,瞟瞟右边那个,在一派祥和里,确定自己并没有打扰到任何正事,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把兜里的一个物件掏出来,摆在景历面前。

“你给修修好吗?”

原来是那把玩儿坏的臂//弩。

臂弩不值钱,本来就是传了几手的破烂玩意儿,让松子没头没脑一顿耍,早散成了几块。

景历能修,但他没动,眼睛盯着松子的袖口,仿佛里边还有什么值得觊觎的东西。

“不白修,”松子看他迟迟没有接手,想了一下,又拿出两枚铜板,“给工钱的。”

“你打发叫花子呢。”景历嘲讽道。

“……”松子犹犹豫豫地摸钱袋,“再贵就没有了。”

景历深吸一口气,突然语调怪异地开口,“没有不会拿东西抵吗!”

拿东西。什么东西呢。松子在兜里翻了半天,找不到一样舍得拿出手的,金叶子吧,不值当,他买这臂弩才花多少银子,现在拿一枚金叶子修,不是大傻子吗。翻来找去,是那块买时连带的石头最合适了。

“这个……呢?”松子小心翼翼地把一枚奇形怪状的石头往桌上放。

景历没说话,也没反对。

松子加大点音调,王婆卖瓜似的,说:“很好的石头,你也听到那摊主说的了吧,是稀罕东西呢。”

“嗯……”土匪好像很勉强,愿意把目光往石头上放一放,不过片刻,又挪开,斥责道,“这里谈事,没点眼力见儿,外边去。”

“那这把坏东西?”

“知道了。”

“那你拿起来呀。”

“我会拿。”

四目相对。

片刻后,松子看景历不情不愿地把石头收进袖里,满意了,欢天喜地出了门。

王富贵总算把眼珠子从头顶拿下来,揉揉,问回正事,“大哥,那人还见吗?”

他抬起头来,竟又发现刚刚还恨不得喷死对方的大当家突然就端庄起来了,以佛陀一样的平和语气说:“那就见吧。”

…………

晚间,松子站在景历的房门口。

“叩叩。”

没等里边喊进,门就开了道小缝,松子探头进来:“他们说没有钱换空房间了。”

景历在拿刀把敲个什么东西,头没抬,“嗯。”

“我能和你一个屋吗?”松子很窘迫地说出原因,“我讲梦话。”

景历其实想讲一些阴阳怪气的鬼话,比如,什么时辰啦?哦,子时了啊,蠢和尚!这会儿想起我了!早干嘛去了!

但是他没有讲,他很愿意控制脾气,短暂地做一个无毒无害的软包子。

“可以。”景历让他进屋。

松子就推了门进来,走近了才发现景历在修那把臂弩,这臂弩刚买回来就让他玩坏了,他自己贪新鲜,转眼就把这东西忘在脑后,没想到景历这样的人,会为了十文钱付出如此耐心。

他真的很好。

感受到两束冒着光的视线,景历抬头,一僵:“去洗一洗。”

“……”两束冒着光的视线呲一下熄了,变成幽怨的黑洞,“我不是说这个。”

说屁话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就是想做。想做还要狡辩,不就是想让我哄他。

看在今日和尚很有眼力见的份上,景历主动带着他进了木桶里。

水“哗”地溢出来,木桶盛两个人有点费劲,何况是景历这样的大块头,他只能让和尚把下巴垫在他肩上,把人稍微带高,以面对面跪坐的姿势。

在这时候,景历也会对和尚用十文钱换来的破烂施以好脸色。

所谓的愚城玉石,它确实是姘头之间的赠礼佳品。

它的形状很特别。

圆锥型,尾尖,头部呈球状。

实在是很适合拿来给和尚戴。

“别动,”景历低声说,“硌着了吗?”

松子手指头揪着他一撮头发,“不,不硌。”

“那就对了,你自己买的石头,是不是要自己用?”

景历的语调有点坏,有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调笑,他盯着和尚,一动不动,听到和尚“嗯”了一声,哼哼着,很认真又很努力地在吃,急得实在没办法了,就睁着那双被水雾蒙住的眼睛望过来,“卡住……”

我操。

景历忍不住了,无敌药丸的后效在身体里嗷嗷叫嚣。

鬼使神差的,在他卡住和尚的下巴:“你这样生疏,是因为那老东西也不行吗?”

松子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也就没发现这句话的不对劲,“什么老东西?”

“你说呢?”景历语气发狠,“寨子的老东西。”

“啊!”松子一个激灵,肩膀抽了一样绷紧,脖颈后仰,后脑勺撞在景历胸口,应激一般地喊,“我都快忘记老当家的模样了,你这么想知道,给他老人家上柱香,保准夜里就能见到了啊!总是折腾我干什么!”

景历顺着这姿势碾压和尚的喉结,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一样,“真忘了?他头发是黑是白?”

“白……”

“!!还说你忘了?骗子!”

“哪个老东西不是白头发……啊你这个驴棍子!!好痛痛痛……”

自作自受,又遭了大报应把自己弄得格外不痛快的景历咬住了那点喉结,更过分的是,他在用另一种更恶劣的方式捉弄松子。

松子惊恐无比,整个人都快从水里蹦起来,偏偏被压住了,只好用力地往后伸手,试图把景历往外推。

“别别!你……呼,你他妈,啊!”

声音紧促地收缩。

是景历逼进了那块玉,松子的声音断在喉咙里,短暂的静默蔓延开,他俩紧紧挨着脑袋完全无法动弹,汗砸在水面上,呼吸交错,水雾静静地盘桓在浴桶上方,忽地一下又随着景历的动作荡开了。

和尚双手抓着浴桶边缘,小声地哭着,他坚信自己是要死了。

肚子里多了一块石头,绝对会死的。

闷头哭了一阵,他开始埋怨土匪:“都怪你……我原本还有大好时光,竟然……呼,就要见不到明日……呃太阳了,你,唔!我,呼!”

“嘀咕什么呢?”景历抬脚,跨出浴桶,捞着和尚的腰把他扛出来,摁在外边,“别乱动啊,乱动拿不出来我可不管。”

松子呜呜地抽泣。

不久他就发现了,他越哭,景历好像就越来劲,更过分的是,他没办法说自己不喜欢这种疼痛,就在一片细碎绵长的白光里滑跌下去了。

他有短暂的晕厥。

景历稳稳地扶住了他,把玉勾出来,再堵上去,伸手按他小肚子,笑:“肚子鼓起来了。”

嗯?松子脱力了,手指头掉进水里,听到这句话,也只是凭借本能,迟缓地说,“最近就会鼓起来的。”

“嗯,我的,”景历用手指刮了一下,好像被和尚教坏了,开始说一些浪里浪气的话,“若你是个姑娘家,是不是早就揣着我的崽满地跑了。”

松子垂着脑袋,声音发虚:“你喜欢姑娘吗?”

“你听话听真他妈偏啊,故意跟我作对呢吧。我说!你若是个姑娘,我说的是你,不明白吗?”景历低头,嗅了嗅他的后脖子,“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也生不了。”

松子没吭声。

景历像个浪贼似的闻了半天,停下来,捧住和尚的脸看了半天,看到和尚耷拉着眼皮,又一阵语塞,最后,方才不自然地说:“我若喜欢姑娘就不找你了,这事儿你第一日进我屋的时候不明白吗?我不喜欢孩子,景赫小时候就是我养的,烦得要死……”

这个话题好像很难延续,他沉下眉眼,陷入了思考,他想到和尚把那块玉放到他桌上那一刻的心情,在这怪异的时刻,竟然萌生了一些很不合理却足够真实的想法,他自言自语一样,“我也不喜欢姑娘……我。”

“你怎么知道我生不了?”呆滞了许久的和尚突然问出这句话。

明明是个问句。

因为他的过往斑斑劣迹,这句话被景历解读成了另一种调情,他从过于正经的思考里脱身,重新堕落成一个坏土匪,“那就生。”

这一晚,他把能给的都给了松子。

用玉石堵得严严实实。

最后,景历一只手圈住松子,一手抚着他肚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松子在寂静的夜里睁着眼。

有点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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